「澧磊,你还是没变嘛!我千里迢迢赶来见你,你不到门外恭迎我,反要我
进屋见你,真是霸道至极啊!」富云一进书房便调侃澧磊,丝毫没有两年未见的
生疏。
他微眯狭长的双眼,打量起四周的环境,优雅姿态下蕴着让人摸不透的心思。
贝总管立即转身,战战兢兢地回答:「差不多都妥当了,就等着十一阿哥到
来,宴会便可开始。」
「兰融,我最爱你了!」胸无城府的沐霞在大庭广众之下搂住兰融,在她颊
上亲了一下;这种行为登时引来周遭众人好奇的眼神。
兰融当下涨红了脸蛋。她轻推着沐霞,浅锁秀眉道:「别再这样了,会让人
「这么做好像我们别有居心似的,很容易让人误解。」光看看身前身后那些
垂涎着澧磊贝勒的女人们,兰融心时太惶惶不安。如果真照沐霞的意思做,改明
儿个她会不会被这些人堵杀啊?
「你有所不知,澧磊贝勒和十一阿哥的感情甚笃,如果借由你和十一阿哥的
关系,我们想接触澧磊就绝不是难事。」
澧磊向来独来独往,神秘无测,除了富云之外极少与王族贵胄来往,因此想
「怎么,你认识他?」沐霞好奇地问道。
「嗯,我们小时候认识,去年他到江南时还曾借住在我们府中。」兰融据实
以告,唯独隐瞒了他练武的那段。
记得她尚是孩童时,富云便因身体不适被送来南方静养,在兰王府山上的别
苑中一住就是整整三年。那时她不过五岁,而富云则是个十三岁的大孩子,两人
经常玩在一块儿,感情颇为融洽。
不弱?」
「他是喜欢游山玩水,武艺多少也有练过,但是强是弱我就不得而知了,不
过大伙儿都传言他身子骨差,所以应该好不到哪儿去吧!」
无奈地,兰融只好点头答应。
「咦,那位穿着藏青色猎装的人是谁啊?」一道飞影飘过兰融眼前,她顿觉
眼熟地问道。
般人挤人的,只为了看一个死命瞧都瞧不清楚长相的男人。
阿玛,额娘在地府若得知自己的女儿竟做出这么疯狂的事,铁定会气得跳出
坟来,严声斥训她没有姑娘家该有的矜持。
他们曾经立约,每隔两年便于离淮山比试武功,一决胜一筹;今日富云返回
京畿,可想而知是为了第三次的经比试而来。
好友阔别重逢,君子之争可先放一边,洗尘之礼却不可废,所以澧磊贝勒特
「太远了……」兰融轻喃。隐约中,除了能瞧见澧磊飒爽的马上英姿外,根
本看不起见脸蛋,更甭提五官了。
「说得也是。谁要他是众多姑娘眼中的爱慕对象,前头挤了那么多人,我们
兰融乃是大清皇族中一个小小的旁系格格,长年居于南方;由于父母于年前
意外丧生,她才被父亲生前的挚友仪禄五爷接来京里。而沐霞则是仪禄王府的小
格格,她性情耿直,与兰融的感情忒佳。
当然,她们最重要的目的便是瞧瞧连续四年拔得头彩的澧磊贝勒了。
澧磊——名门淑女眼中的最佳夫婿人选,他不仅仪表出众,英气逼人,而且
淡漠的外表充斥着神秘感,浑身上下更是充满了令人折服的尊贵气质。
紫禁城东侧的茸山,是举办狩猎竞技的最佳地点。
一年一度的皇室狩猎大赛将于今日举行,到场比赛的人选除了阿哥,贝勒,
贝子外,尚有各家的格格与显贵千金,她们明着是来凑热闹,暗地里无不是在挑
「也是,你不仅身为御林军大统领,更是八旗军都统元帅,你这一走就等于
让皇阿玛失去左右手。」富云笑说。
「这些原可全属于你。」
他绝无法像富云这般甘于平淡地周游各地。他不仅一次为富云抱屈感慨,学
识武功都不弱的他只因外表羸弱,加上拥有一张美如冠玉的脸蛋,便被人误以为
是位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书生。
再说吧!」这场狩猎赛是由皇上主持,所以澧磊非常重视。
「狩猎大赛?」富云似乎也有了兴趣。
澧磊在富云眼底瞧见一丝光芒轻闪,开口询问:「你去吗?」
如今两年过去了,眼前的他在成熟内敛中夹带着倨傲不羁的风格,想必吸引了更
多女子自愿跪倒在他的长衫玉褂下。
当然,澧磊的这些优势绝不是白面书生模样的他比得上的。
这么说来,我们的十一阿哥在江南混了两年,若是脱掉一身华服,岂不只剩下干
皮瘦骨罗?」
「好家伙,几年不见,你变得更加伶牙俐齿了,不知有多少姑娘又毁在你手
「若非为了与你之约,我还不想回来,江南美女多情又温柔可人,要离开她
们还真令人不舍。」富云露出心醉神迷的陶醉表情。
「见色忘友。」澧磊冷哼,斜睨他一眼。
都难。
顿时,三四个男仆似叠罗汉般层层相叠,为的就是清理那一截该死的蛛网。
「快 快,待会儿十一阿哥就要来了,你们还蘑菇啥?气死我了。」贝总管
雾岚幽幽,无边风光尽入二人眼帘。
「请。」澧磊撩起长衫,洒然入座,富云也跟着在他对面坐定。
「这是广西盛产的山猫肉,尝尝吧!」澧磊恶作剧似地夹了一块形状恶心的
「晚膳已准备好了,请十阿哥和贝勒爷前往用膳。」他恭谨地隔门禀告。
「你先下去,我们随后到。」澧磊优美的嗓音自门缝逸出。
贝总管退下后,他二人也连袂前往王府后的设宴外。此地位于高陵之上,可
还有机会溜出来啊!」富云洒脱一笑,增添了一分文人雅士的魅力。
「皇上倘知此事,必会大叹养子不孝。」澧磊摇头轻叹。
「他老人家底下总共有十八个阿哥,个个比我懂得晨昏定省,问安视膳,根
但愿富云回去后不会因为肠胃负荷不了,而来个上吐下泻,那样不但糟蹋了
这堆美食,也辜负了他的一番美意。
「当真?还好我是空腹前来,待会儿绝对满载而归。」富云浅笑回应,流露
值得。」澧磊唇际划出一道笑弧,潜藏在锐敛眸底的是一股相知相惜之情。
打两人出娘胎起,便造就了这段金石般的友谊。相识二十来年,澧磊深知富
云向来口欲极挑,这两年吃尽了江南的山珍野味,只怕御膳房中的名肴佳饼已看
故人江海别,几度隔山川。乍见翻翻疑梦,相悲各问年。
瞿玉硕王府今儿个大摆酒宴,下人们忙里忙外,丫环,小厮无一人得闲,全
在总管的指挥下张罗着大小内务;而灶舍里的厨娘们更是忙得人仰马翻、赶着遵
澧磊抬首,纳入眼度的依然是个一身白衣,朗目疏眉的傅粉何郎。富云那过
分文弱的外表,正是他不必分担国事,得以云游各地的本钱。
「等你待会儿尝到我特地命人为你准备的菜色,你就会觉得走这几步路绝对
澧磊轻摇玉扇,闭上眼点点头。他反身徐步走向门际,一边开口交代:「倘
若十一阿哥来到,请他来书房见我。」
幽林归独卧,滞处洗孤清,持此谢高鸟,因之伟远情。
笑话的。」
沐霞对她扮个鬼脸,「这有什么关系?」
她之所以会唆使兰融这么做,纯粹是基于好玩心理——澧磊贝勒可是所有女
「误解什么?这表示咱们有本事啊,好不好嘛!」沐霞开始展现她死皮赖脸
的缠功。
兰融笑睇着她,「好吧!我试试便是,不过可不知道十一阿哥赏不赏脸。」
接近他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不太好吧?」兰融踌躇着。
「有什么关系,彼此认识认识嘛!」沐霞倒是剃头担子一头热。
地于今日摆宴为富云接风,畅饮叙旧。
「贝总管,一切准备得如何了?」不知何时,澧磊顺长挺拔 潇洒出众的身
影已出现在贝总管身后。
「原来你们还是青梅竹马啊!那太好了。」沐霞突然兴高采烈地握紧她的手。
提高的音调里净是喜悦的期待。
「怎么了?」兰融迟疑地问。
后来在一年多前,她父母尚在世时,富云又来江南云游,并在兰王府中借住
数日。有几个晚上她亲眼见到富云时而挥剑时而耍扇,动作如行云流水舳 气呵
成。虽她不懂功夫,但仍可看出他的武术根基挺扎实的。
在京畿,除了澧磊之外,几乎无人知道富云有一身好武艺。在富云的坚持下,
他与澧磊之间的比试也都是在暗中进行。
「是吗?」兰融对这个答案存疑。
沐霞格格定眼一瞧,「你说他啊!他是十一阿哥富云,也是阿哥中最柔弱漂
亮的一位,他很少待在京里,前两天才回来。」
「富云……」兰融沉吟了会儿,突然道:「他是不是性喜四海为家,武功也
「我不回去,兰融,你若没兴趣,就当是做好事陪陪我嘛!」
沐霞是仪禄王府中唯一的格格,其上全是兄长,难得兰融寄居府中,她好不
容易才有个伴儿,怎能不紧抓着她四处闲玩呢?
哪看得清啊?」沐霞口口声声抱怨着,还不时得对抗一两个企图挤上前的女人。
「我看我们还是回府吧!狩猎是男人家的事,我们就别凑热闹了。」
才刚来京城不久的兰融原以为参观狩猎是件刺激又有趣的事,想不到却是这
兰融早已由沐霞口中得知澧磊贝勒的丰功伟绩,也满好奇地想见见这位传奇
人物,除此之外,她丝毫不敢作一般女子的美梦——因为因她自知有张平凡不过
的脸蛋,乍看不惊艳,久看也不厌,属于那种很普通的容貌。
无论北国胭脂,江南金粉,无一不为他着迷神往。
「兰融,瞧见没,那白驹上的狂妄男人就是有名的澧磊贝勒。」沐霞格格指
着远方一个似风飞掠的灰白身影。
选如意郎君。
光北京城内,贝勒就不下数十位,贝子少说也有上百,由于彼此大多不熟悉。
所以乘此机会睁大眼瞧瞧对方的容貌与身手,向来为大家闺秀们所热衷。
「别提了。」在富云眼中不难看出一抹黯色,他不是不想为大清王朝尽心,
而是皇上心底容得下的只有文韬武略都是上上之选的澧磊,他……也罢。
澧磊不再多言,举杯道:「喝酒吧!」
虽年已半百,但吼起来可还是威武有力。
十一阿哥富云与澧磊贝勒乃是莫逆之交。两年前十一阿哥远赴江南云游,顺
势探访民情;相隔遥远的这段日子里,两人并未断了连系,而是时时以云鹤抒怀。
但唯有澧磊心知肚明,皇上膝下的十来位阿哥中,绝无一人比得上富云,然
而他却甘心被人搁置在一旁不闻不问,一个探寻各地的名山胜水。
唉,明珠暗投啊!
「足足两年未曾驭马奔腾,是挺怀念的,有机会我确实想一试。」富云坦言
不讳,并不忘调侃澧磊一句:「事后你可有欲望和我下江南看看?」
「你想可能吗?」澧磊反问。
「彼此彼此。」澧磊并联否认。
富云轻笑,切入重点说:「咱们何时比试?」
「你刚回来,总得让你休息一阵子,况且月底有场狩猎大赛,等比赛结束后
上?」富云的笑容漾得更深。
他哪会不清楚澧磊的男性魅力,两年前澧磊独特危险的气质和邪魅狂佞的作
为,便已形成一股令众多姑娘们又爱又怕的致命吸引力,在京里造成阵阵旋风。
「你没亲眼所见,当然这么以为了。我猜性喜美女又一表人材的你倘若到了
江南,必然会被那些美人压榨得一滴不剩。」富云仰头大笑。
澧磊怒目而视,想一拳打掉富云脸上暧昧的笑容。他不甘示弱地反诘:「照
肉块放在富云碗中。
富云盯着碗中肉,紧蹙双眉,「这东西没毒吧?」
「放心,要是毒死了你,我找谁比你武啊?」澧磊徐漾浅笑。
尽观四面的风景,系在树头的两排大红灯笼将薄暮的景致抹上一丝喜气,也点亮
了周遭山水。
此刻岚影浮荡,夕阳残照,远山近林都覆上一层淡淡的霞光;红云缠卷山头,
本不差我一人,我还不如利用机会早日达成游历千山的目标。」富云无所谓地一
笑。只要事关名利,他一向表现得无动于衷,心如止水。
澧磊摇头兴叹,此时扣门声响起,贝总管的声音自门外传入。
出被诱惑的贪啖模样。
澧磊扬眉探问:「听你的口气,你尚未进宫见皇上?」
「当然还没。进了宫,依皇阿玛急躁的个性,定会拖着我问东问西的,我哪
不在他眼中。
因此为了今天的酒宴,他特地请了各地的厨艺名师前来府邸,菜单里珍品野
菜一应俱全,上至东北叉烧,下至两广香肉,应有尽有,全都展现在富云面前。
照澧磊贝勒的命令,在短短半天内办出最丰盛的筵席。
「瞧,那屋角还有蛛网,你们赶紧去清一清。」贝总管吆喝着。他的压力可
重了,身为总负责人,倘若有一丁点不对,贝勒爷炮口一对上,他想不变成炮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