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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5章(第2页)

玉衡浑身无力,只得任他搂着,耳听着他温软的话语,一时竟忘记了这是曾经残酷折磨过自己的人。

宇文真见他脸色略有缓和,心中高兴,更加着意地哄他,这时听涛端了一碗菜粥来,宇文真将碗拿在手中,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又试了试温度,这才笑着说:“你本来脾胃就很弱,前些天又昏昏沉沉的,所以吃不得油腻东西,只能先喝些粥来养养肠胃,玉衡听话,好好地把粥喝了,等你身体好一点,脾胃能克化了,再让厨房做好东西给你吃。“

宇文真这样对玉衡说话,令玉衡有些不知所措,再加上他早已心冷如冰,不愿再反抗,因此便顺从地张嘴把一碗粥都喝了。

宇文真不由的急躁起来,有心对玉衡严厉一些,但一看到他那沉静如古井般的双眼,心立刻便软了下来,心中只剩下怜惜,哪里还有一丝火气。

但宇文真终究性子刁钻,眼珠一转,笑嘻嘻地说:“那藏玉楼也是在这府中的,难道你以为躲到那里去便可以清静了吗?不过是五十步与一百步罢了。”

玉衡听了顿觉又伤感又窘迫,的确,藏玉楼也是这里的地方,回到那里去便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吗?更何况自己早就没了清白。

桃奴心中正乱,云冉将他叫到一边,道:“桃奴公子,王爷让你来,可不是只为了让你同玉衡公子聊天的,莫忘了王爷交代的事情。这事若办得好,你是大有好处的。”

桃奴对云冉一向十分畏服,因为云冉掌管着府内的大小事务,姬妾娈宠们也归她管束,她是王爷的心腹,极得王爷看重,再得宠的人也不敢对她不敬。难得的是她不但精明能干,而且还少见地保留着一些善良与正直,会尽可能地照顾那些处境难堪的可怜人,桃奴对她还保有一些信任。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问:“云冉姑娘,我想知道王爷对玉衡哥哥究竟是不是真心?我不想害了玉衡哥哥。”

桃奴虽不能从玉衡口中打听到什么,但刚才看到宇文真那般细心呵护,想来平时对他也是很好的,但桃奴还是决定要好好看看再做决定。可其实自己无论怎样决定又有什么用呢?自己只是一个男宠而已,自己的想法又能改变什么?

从此桃奴便常常过来陪伴玉衡,两人谈谈说说,派遣了许多寂寞。玉衡只有对着他才肯露出笑容。

宇文真看着他们这样亲密的样子,难免有些不舒服,但见玉衡不再是一副木头样子,心中也自高兴。

说着便要掀被子下床。

桃奴一见,忙按住了他,笑着劝道:“不过一点小事,何至于急成这样,你身体还没好,可别这样动来动去的,我坐过来还不行吗?”

玉衡听他这样说,这才安静了下来。

桃奴被他看得心里一寒,想起听涛告诫自己的话,心中十分矛盾。

宇文真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了玉衡和桃奴,两个人都放松了很多,桃奴来到床边,坐在旁边的一张凳子上,贪看着玉衡的脸,过了一会儿才说:“玉衡哥哥,这些天我一直在担心你,自从那天你被主子带走,我就再见不到你,每天都在想你到底怎么样了,向别人打听你的消息,但他们也都不清楚,只说主子很宠爱你。玉衡哥哥,你没有受苦吧?看你的脸色倒是比过去好多了,只要你没事就好,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你!”

桃奴说着便哽咽了起来。

宇文真沉默了一会儿,柔声道:“玉衡,从前都是我不对,让你受了委屈,我知道你怨我,其实现在我也怪我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对你。玉衡,我现在才发现,我是喜欢你的。给我一个机会好吗?我一定会尽量弥补从前的过错,从此好好待你,我们两个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好不好?”

宇文真能说出这番话来已经是低声下气至极,他自觉这样说已经够了,足可以让玉衡消消气,纵然玉衡不能一下子完全原谅他,态度也该缓和一些。

哪知玉衡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语调毫无起伏地说:“我要回藏玉楼去。”

桃奴这时才发现宇文真也在,忙给宇文真施了一礼。

宇文真此时见玉衡伤心,正忙着哄他,对桃奴只摆了摆手让他免礼。

桃奴侍立在一旁,见宇文真将玉衡搂在怀里,手中拿着绢帕给他擦拭眼角的泪水,不住柔声哄着,看那意态倒是颇为关心。

玉衡像往常一样充耳不闻,垂首不语。

宇文真笑着把玩他的一缕青丝,道:“看你成天一个人待着也怪闷的,总是不说话,很怕你将来变哑了,就找了个人来陪着你。”

宇文真给听涛使了个眼色,听涛忙出去了,很快便领了一个人进来。

听涛说到这里忙住了口,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小心地偷眼看宇文真的脸色,见宇文真脸色果然难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宇文真才徐徐地说:“你去吧。”

听涛听了,松了一口气,连忙离开了。

听涛一笑,道:“主子,奴婢说句不敬的话,玉衡公子心里怨着您,怕是没那么容易开口,他恨屋及乌,连带着对我们也讨厌上了,实在劝他不得。奴婢以为倒该找个平日和他亲近之人过来陪伴,对着自己的朋友,公子想来是肯说话的。”

宇文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道:“他对府中的人一概厌烦,到哪里去找亲近之人?莫非要把谢府中的人弄来?”

听涛笑道:“这次主子可料错了,玉衡公子在王府还真有个要好之人,他与桃奴公子一向亲厚,从前桃奴公子整天待在玉衡公子房里呢,若是让桃奴公子过来陪着,玉衡公子想必会好一些,起码不会整天不说话了。”

自此以后,玉衡便过着这种备受宠爱,锦衣玉食的生活,不但周围的婢女侍从团团围绕,捧着哄着,宇文真也是每日温柔软款,陪尽小心,哪里能找到一点当初凶恶残酷的样子?

玉衡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梦里,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为什么自己洛水之后,一切突然全变了?每天看着宇文真明媚俊朗的笑脸,玉衡心中的疑惧反而更深了,思来想去也不得结果,只好打定主意,以不变应万变。

宇文真仔细观察玉衡,见他一直都十分顺从,让服药就服药,让睡觉就睡觉,眼中也没有怨恨愤激之色,而是一派平静,对一切都淡然应对,宇文真心头有些发沉,他在皇宫与官场之中识透人心,知道玉衡若是有些反应,哭闹怒骂倒还好劝,越是像这样无知无觉的越是糟糕。

玉衡虽听他这样说,但却怎敢相信,睁大眼睛警惕地看着宇文真。

宇文真笑了笑,继续温柔地哄劝,用尽耐心想让玉衡放松下来。

玉衡终究体力不支,眼皮渐渐沉重,而且宇文真态度温和,一直没有狎玩的动作,让他终于松懈下来,在宇文真怀里渐渐睡去了。睡梦之中,玉衡感觉有个温暖的手掌不断轻拍着他,令他想起年幼时母亲拍哄着自己睡觉时的画面,心头一阵甜蜜温馨,便将身体不住向母亲靠去,紧紧抱住母亲。

等他醒来,宇文真已经回来了,正望着玉衡在烛火映衬下的脸出神,灯烛的光焰给玉衡苍白的脸上增添了一丝红晕,使他有了些生气。宇文真这才恍然惊觉,从见他第一眼开始,玉衡的面容一直是没有血色的,只有在他被自己折腾得厉害时,脸上才会有些颜色。他一直是不快乐的。

宇文真想到这里,顿时又后悔又心痛,将手伸到被子里拉住了玉衡的手。

服侍玉衡用了晚饭后,宇文真逗着他说了一阵笑话,见玉衡倦了,便脱了自己的衣服,上了床钻进玉衡的被子里,搂住了他想陪他休息。

玉衡一声不响地任她摆弄着,偎坐在一堆被子和靠枕之中,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听涛见他不说话,自己也就说不下去,为他理了头发整治好被褥,便和观月一起坐到一边陪着他。

玉衡低着头坐了一会儿,也觉得有些烦闷,便抬起头望向窗外。这时已是八月下旬,秋色渐浓,满树繁花都已凋落,树叶也已经染了黄色,偶尔有几片被风吹落,随风忽忽悠悠无声地落在地上。秋季的天空是清朗的,青碧的晴空分外干净,令人的心胸也开阔一些。一阵雁鸣传来,玉衡知道是北方的大雁正迁往南方。

南方是自己的家乡。

玉衡自嘲地一笑。

宇文真看他笑得苦涩,心中突地一跳,只怕他不肯好好吃下去,忙柔声哄道:“玉衡乖,沈五娘炖的燕窝清甜适口,不会甜得发腻的,慢慢地吃惯了就好了。况且你只要想着它是可以治病的,就会觉得口味还不坏的。来,再吃一口,玉衡真好。”

云冉在旁边听得直皱眉,心想若是让沈五娘听到王爷这样的评价,她不气晕过去才怪呢。

宇文真看着他那略带窘迫的面容,微微一笑,知道对玉衡要慢慢来,不能将他逼得太紧,便收了手,继续慢言细语地同他说话。

这时云冉亲自捧了一盏燕窝和几样点心小菜过来,见了宇文真那亲昵温存的样子,眉眼弯弯地笑道:“主子,沈五娘细细地炖了一个时辰的血燕正在好处,快给公子吃了吧,公子吃了东西有了力气,才能陪主子说话。”

宇文真横了她一眼,道:“就你话多。”

宇文真强笑道:“玉衡,怎么不好好睡觉,还缩到那边去了?瞧你被子也没裹严,你现在身子正弱,着了凉就不好了。“

说着便过去要给玉衡拢被子。

玉衡却又往后缩了缩,低声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送走了沈太医,宇文真搂着玉衡体贴地说:“坐了这么久,累了吧,我扶你躺一会儿吧。”

玉衡不说话,任宇文真扶着他躺下,然后将脸扭向里边,不肯看宇文真。

宇文真也不恼,笑眯眯地趴在床头把玩着玉衡的秀发。

云冉笑着答道:“前儿陛下赏的十斤金丝血燕还没动呢,可够吃些日子的了。今后让厨房每天早上取一盏,配上洁粉梅片雪花洋糖,用银铫子熬了,当早膳来吃,真吃惯了,比药还强呢,最是滋养人的。”

宇文真道:“很好,现在就让他们炖一盏上来给玉衡吃,那十斤血燕若是吃完了,便到外面去买,绝不可断了一日。”

云冉抿着嘴笑道:“知道了,我的好主子,奴婢无论如何也不敢短了公子的用度。”

不等玉衡答话,宇文真又抢着说:“是啊,这几日大部分时候都是睡着,今天上午也一直在睡,刚刚才醒来的。”

沈太医笑了笑,道:“六爷这么关心公子,公子可真是个有福气的。现在既然已醒了过来,性命算是保住了,上次的方子要改一改,那药力很猛,于公子的身体已是不合了,今后当以养心益肺、平肝健脾为要。只是公子沉疴已久,这调养实非一日之功,只怕两三年总是要的。”

宇文真听了忙说:“这个却是无妨,我这府中什么珍奇药材都是有的,慢慢给他将养也就是了,以后几十年的时间,总会让他恢复如初。”

沈太医进来后,给宇文真施过礼,便坐在床边为玉衡诊脉。

玉衡见沈太医斯文儒雅,心中便有一层好感,冲沈太医微微一笑。

沈太医暗自点头,心道真是个知礼的孩子,并不恃宠而骄,因此便更加用心地为他诊治。

玉衡呆呆地看着宇文真的背影,心想不知这人又要用什么诡计来害人,自己可要小心提防才是。但玉衡现在神疲气弱,只考虑了一会儿,便精神倦怠,不知不觉便睡过去了。

第十四章

玉衡睡得十分香甜,当他终于睡足,惺忪地睁开眼睛时,觉得床头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玉衡眨了眨眼睛仔细一看,那人竟是宇文真,此时他嘴角含笑,正出神地望着自己。

玉衡此时神智未复,只能茫然地任宇文真摆弄,宇文真手口并用,尽情怜爱,心里十分满足,夜里竟也将玉衡搂在怀里,拍哄着他睡去。

玉衡朦朦胧胧便觉得有个人对自己极好,他本来心境悲凉,现在便本能地向那温暖甜蜜的所在靠近。宇文真见他自己靠了过来,心里便像喝了蜜一样甜,虽然知道玉衡只是因为神智未复才对自己这样依恋,等他清醒了,不知会是什么样子,但此时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只更加紧搂住了他,倍加温柔地安慰着。

因此玉衡的病虽仍令宇文真十分担心,但却也觉得这些天过得甜蜜无比。

宇文真见他肯吃东西,心中宽慰了一些,将空碗递给听涛,笑着在他脸上轻轻亲吻了一下,道:“玉衡真乖,现在我要准备上朝了,中午再回来陪你。你刚刚吃了东西,不能立刻躺下,免得积食,且先坐一会儿,过会儿我再扶你躺着。”

说完便坐在桌旁飞快地用完了早膳,由婢女服侍着洗漱完毕,宇文真便又来到床前,扶玉衡躺下,将被子给他拢得严严的,最后拍了拍他的脸,道:“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了。”

然后就到外间更换了朝服,出门去了。

宇文真见他眼神黯淡了下来,就知道自己把话说得重了,忙搂住玉衡轻柔地说:“别生气,玉衡,我和你说着玩儿的,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家,等你身子好一些,这府中都任你走动,想去哪里散心都可以,不过你现在身体很弱,所以要乖乖在房里静养,等好了才可以出去。”

玉衡听着他这哄孩子一般的话,心里感觉又古怪又别扭,即便当年在家里时,父母也很少这么同他说话,父亲古板严肃自不必说,母亲因为他是长子,下面有弟弟妹妹要照料,所以很早就把他当做大人看待,玉衡自己也因此而自豪,他做孩童的时间实在很短,所以现在听了宇文真这样的话语,心头便涌起一种特别的滋味。

宇文真见他脸色有异,但却并不是恼恨的样子,反而像是有了一些触动。宇文真何等机灵,略一思忖便晓得了要怎样对付他,于是将玉衡搂得更紧了一些,笑吟吟地同他说一些孩子气的话。

宇文真见他丝毫不为所动,心中暗暗着急,陪笑道:“玉衡不要闹,这里不是比藏玉楼好得多吗?你安心在这儿住着,等你身体好了,我陪你四处游玩,让你每天都过得舒心快乐,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儿苦。玉衡,你要相信我!”

玉衡对他这些美妙的许诺半点兴趣也没有,只重复着说要回藏玉楼。

宇文真何曾受过这种漠视,若是别人得他这样深情厚意的对待,早就感激涕零了,哪知玉衡却像一块石头一样,一点感动也没有。

云冉定定地看着他,过了片刻冷笑着说:“真心如何,假意又如何?莫非你还管得了王爷的事?这府中无论身份高低,还不都是攥在王爷手心里?你若是不听王爷吩咐,不知会落得什么结果。即使你豁出自己的性命不要,难道就能救得了谢玉衡?我劝你还是安分一些,乖乖地去探探玉衡公子的口风,再好好劝劝他,如能让他回心转意,大家的日子就都好过些。他早些顺了王爷的意,看王爷现在对他的这个样子,即使将来移开了心思,也不会太过难为他,说不定还会给他一些银两放他离开,那时海阔天空自由自在岂不是好?若只管这么拧着,王爷的心思可是谁都猜不到的,若哪天翻了脸,可会治得人生不如死。现在让你去劝玉衡公子,也是为了他好,这一点你可要明白。”

桃奴听了倒抽了一口冷气,心知云冉说的都是实话。云冉这一番软硬兼施的话彻底让桃奴没有了其他念头,一心屈服于皇族的威权。

桃奴日常冷眼看着,见众侍婢对玉衡都像对主子一般伺候,宇文真也是不笑不说话,无论玉衡怎样冷淡,都轻言细语地款款相待,真是前所未有的耐心。

桃奴心中一阵疑虑,若说王爷是真心对待,但王爷见过的美人无数,玉衡虽好,但也并不是天下无双的绝色,何至于就这样?但若说王爷只是贪图新鲜,起了折服的心思,却也不需做到这种地步,每日里做小伏低,陪着小心。

桃奴心中百般困惑,他自幼便受调教,察言观色揣度人心是训练得极为严格的一项本领,仅次于如何在床上服侍主人,可现在他却无法做出判断。

桃奴坐在沉香木嵌七宝镂银大床上,看着玉衡那委屈恼恨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心道王爷的这张床不知有多少人抢着要睡,却只能服侍了王爷之后便离开,大家都知道娈宠姬妾是不配睡在这里的。可玉衡却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即使这样,态度也没有半点软化,性子可真够倔的。

两人依偎在一起,娓娓地说着话。

桃奴问玉衡主子对他好不好,玉衡不肯多说,含糊地带了过去。

玉衡听了他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这种宠爱又岂是他想要的,他勉强笑了笑,靠到床边拉住桃奴的手,道:“阿桃,别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放心,我不会离开你的。你坐得那么远干吗?坐到床上来吧,这样说话才方便。”

桃奴擦了擦眼泪,道:“主子的床,我可不敢随便乱坐,这是府里的规矩。”

玉衡脸一红,恼道:“他的床又有什么了不起?我才不稀罕呢!他若肯放了我走,哪怕是硬板床铺我也照样睡得。你不肯坐过来,只好我下去了。”

桃奴心中嘀咕:“真是怪事,王爷莫非真的转了性,老虎也吃起素来了?”

那边宇文真将玉衡劝住了,笑着说:“你们多日不见,想必有好些话要说,我在这里,你们想是不得自在,我现在去处置一些事情,你们两个慢慢聊吧。”

然后给玉衡身后垫上厚厚的软垫,扶他靠好了,这才走了出去,临出去时还意味深长地看了桃奴一眼。

那人一见玉衡,又惊又喜,失声叫道:“玉衡哥哥!”

玉衡抬头一看,竟是桃奴,他心中悲喜交集,不由得开口唤道:“阿桃!”

只说了这一句,玉衡眼圈儿便红了。

宇文真则站在原处,沉吟了好一阵。

由于连日里不断用药医治,饮食上又精心调理,因此玉衡虽然看淡生死,但身体却一点点好了起来,不必成天躺着,可以在床上多坐一会儿了,沈太医说再过半个多月便可以下床走动。

宇文真听了满脸含笑,搂住玉衡,道:“太好了,你总算没事了!过些天你能走动了,我陪你在府中好好逛逛,前些天有人送的几盆玉龙霜菊已经打了苞,快要开花了,到时我们饮酒赏花岂不是好?”

宇文真想了想,那天玉衡落水,桃奴的确哭得淅沥哗啦,而且服侍得极为尽心,看来两人的关系的确不错,便点头道:“难为你能想出这个法子,好啊,那就让桃奴过来陪陪玉衡,你告诉他,若是玉衡身子好了,本王有重赏。”

听涛答应着正要离去,宇文真又叫住了她:“你且等等,你刚才说从前桃奴一天都在玉衡房里,他们两个在做什么?”

听涛心中一阵好笑,强绷住了,道:“不过是下下棋,聊聊天。府中规矩严厉,哪个敢在这上面犯错,再说玉衡公子对那种事又是极排斥的…”

宇文真放下身段逗着玉衡说话,玉衡却铁了心沉默以对,不是默然垂首就是呆呆出神,连贴身服侍他的观月听涛也不理,常常一整天也不说一句话,弄得宇文真几乎以为他得了失语症,心想他若是继续这样憋闷着,很可能会失常的。

听涛也看出了玉衡的异样,绞尽脑汁想了个办法,对宇文真道:“主子,公子总是这么不说话可不是件好事,他心情不好,如果说出来还可以排解一番,但像现在这样闷在心里,对身体终究是不好的。“

宇文真皱眉道:“我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整天引着他说话,可他的嘴就像被锁住了一样,无论如何也撬不出一句话来,我又不能逼他,真是头疼。“

宇文真笑了笑,尽量轻松地说:“是我抱你来的。你原来住的地方太简陋了,我照顾着也不方便,便接你过来住了。玉衡,今后我们两个住在一起好不好?这样我就可以随时照顾你了。“

玉衡冷淡地看了宇文真一眼,偏过头去,道:“小人那里配住在主人的房间,更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我还是回藏玉楼吧。若是我这疾病缠身的样子让您厌烦了,把我送回旧主人那里也是好的。“

宇文真听了心中一阵痛楚,自己从前千方百计折辱于他,让他安于娈宠的身份,现在果然报应在自己身上。

第十五章

第二天早上,当玉衡醒来时,床上已经只剩他一个人,宇文真早已上朝去了。玉衡心中一阵茫然若失,昨晚梦到了母亲,享受着失去已久的母爱,但醒来之后又是自己一个人了。

观月听涛见他醒了,忙过来服侍,对于王爷的心肝宝贝,她们可半点不敢大意。

玉衡见两人之间只隔了薄薄的亵衣,这样紧密地贴在一起,立刻便想到了从前被强逼承欢的情景,纵然他现在已经认命地放弃了反抗,但仍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身体也绷了起来。

宇文真发觉了玉衡的紧张,心中暗叹自己过去对他伤害太深,所以玉衡对自己的戒心很强,只能慢慢接近他,消除他的戒备。

因此宇文真轻轻拍抚着玉衡的后背,放软声音安抚道:“玉衡别怕,今后我再不会逼你,今晚也不会做什么,只是想让你在我怀里安心睡一觉。玉衡听话,乖乖闭上眼睛睡吧。"

玉衡喜欢秋季,却不是因为“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九霄”的逸兴豪情,恰恰是这“草木零落露为霜”的萧瑟景象触动了他的心境。每到秋季,他都会静静地伫立在庭院里,望着繁华落尽之后的清冷荒芜,咀嚼着那苦涩的滋味。

玉衡呆呆地坐了一阵,只觉身上酸软无力,他现在身体终究虚弱,便慢慢地躺了下去。

观月听涛见他累了要休息,忙过来小心地扶他躺下,又为他将被子盖好,让他舒舒服服地歇着。玉衡有些困倦,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宇文真将一碗燕窝都给玉衡喂了进去,开心地一笑,又怕他吃甜的腻了口,赶紧夹了一些小菜给他吃了,直到玉衡扭转头不肯再吃,知他已经饱了,宇文真这才安下心来吃饭。

宇文真用过午饭后,又搂着玉衡说笑安慰了一番,便到部里处置公务去了。临走时还殷殷嘱咐玉衡若是哪里不舒服,便要说出来,立刻便找太医来看,想要什么东西就和云冉说。又叮嘱云冉和观月听涛要好生服侍,不可使玉衡不开心,这才百般不舍地走了。

听涛笑着为玉衡梳理着头发,羡慕地说:“公子总算是苦尽甘来了,看主子现在的样子,简直把公子当眼珠子一般爱护呢,从没见主子对谁这么好过。公子也别再恼着主子了,只看主子对公子的心意,公子也该消消气才是,今后有主子宠爱,好日子可在后头呢!”

但心里却美滋滋的。

宇文真小心翼翼地扶起了玉衡,让他半卧在自己怀里,将银匙在玉盏中搅了搅,见这血燕果然炖得很够火候,汤体晶莹透明,一丝丝燕窝凝而不散,笑着夸道:“五娘的手艺是越来越精进了,这燕窝炖得真不错。来,玉衡,张开嘴将它吃了,这可是补身体的好东西呢。”

玉衡见银匙已送到自己口边,只得张嘴吃了,入到口中只觉得香甜滑腻,味道十分甘美,心道这就是燕窝吗?他自幼家贫,谢子风所在的提学司又是个清水衙门,哪里有钱买这样昂贵的补品,因此玉衡只在书上看到过“燕窝”二字,却是从未吃过的,不想现在被强逼为奴,倒有机会吃到这么珍贵的东西。

宇文真又怕玉衡整天躺在床上会烦闷,就捡了些新鲜好玩的事情说给他听,讲到有个刁钻的出了个对子,叫做“天增岁月娘增寿”,便有个书呆子对出“春满人间爹满门”。

玉衡纵然淡漠惯了,却也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宇文真见他笑了,顿时满心欢喜,愈加靠得近了,用手中握着的青丝去拂掠玉衡脸上。柔软的发丝轻轻拂在皮肤上,弄得玉衡痒痒的,忍不住向里缩了缩。

沈太医见他们这其乐融融的样子,捻须笑道:“六爷,下官还要冒失讲一句,公子这身体最近可是受不住攻伐的。”

宇文真愣了一下,马上粉面一红,含糊地答应了。

云冉在一旁啧啧称奇,心道王爷向来不避忌谈论情事的,怎么现在对着玉衡公子倒这样腼腆了?莫非玉衡公子真的是王爷的克星?

沈太医听他说出“几十年”的话来,心想这风流浪荡的六王爷居然也有这样长情的时候,虽说最后能否做到实在难说,但现在肯这样允诺就已很不容易了。再看玉衡已垂下头去,瞧那侧脸竟是平静异常,不由得暗中赞叹,好一个沉静的人儿,瞧这宠辱不惊的样子倒足够人敬重的。

沈太医重新开了一个方子递给宇文真,道:“六爷,医药一事本是为扶正祛邪,然而用药如用兵,于身体必有伐损,所以从根本上讲还是该从饮食上调理,人之疾病皆因元气虚弱,致邪气相侵,而元气虚损实乃因脾胃不能运化水谷精气所致,是以补元气当从养脾胃入手,脾胃和则饮食之精华便可滋养气血。燕窝乃是平肝健胃的珍品,若能每天早上喝一盏,于滋阴益气大是有效。”

宇文真连连点头,道:“不错,以饮食养身体才是长远之计。云冉,府中可有上好的燕窝?”

切过脉后,沈太医看了看玉衡的脸色,问:“公子这些日子还咳血吗?”

宇文真答道:“有时还是会咳出血丝,但已经很少大口咳血了。”

沈太医点点头,又问:“是不是整日神思疲倦,肢体无力?”

一见是他,玉衡立刻便清醒了过来,咬着下唇警惕地看着他。

宇文真发觉了玉衡的戒备,笑容愈加温柔,道:“你醒了,正好刚刚让人去请沈太医,让他给你再看看,调调方子什么的,过一会儿他就会来了。”

正说着,有人通报说沈太医到了,宇文真忙说快请。

这天早上,宇文真迷迷糊糊地觉得怀中有东西在动,以为是玉衡睡得不安了,便伸手轻轻拍抚着想哄他再睡一会儿,哪知玉衡却动得更厉害了。

宇文真一惊,以为他是身上不舒服了,吓得立刻便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发现玉衡离开了他的怀抱,眼中也已恢复了清明,正靠在床角冷冷地看着他。

宇文真宛如被人兜头浇了一瓢凉水,心中顿时一阵冰凉,玉衡恢复了神智本是一件好事,但对宇文真来说,却正是新磨难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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