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撇了眼包子,说,“将就吃吧,免得到时候饿坏了。”
乔然点点头,对卫珩说,“谢谢。”
“不用。”卫珩立马回他,说完才发现自己语气急了些,怕会吓着他,放缓了语气说,“你不用跟我说谢谢。”
“没吃早餐怎么也没见你说?”
“忘了。”
卫珩顺势把早餐塞进他手里,“集福祥买的,你喜欢的。”
乔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人在这儿,他又说人家不自量力,人不在这儿了,他就说人家不上心,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如了他的意。
上午二大就在网球场附近的十七教,乔然和李立背起书包往那栋楼走,却猛不迭,迎面撞上那个人。
卫珩手里拿着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微微笑着——他觉得自己是笑着的,其实是面无表情地,把早餐递给乔然,“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给你买了早餐。”
那老师显然是认识乔然的,眼睛微微眯了眯,问他,“你找乔然什么事?”
“噢,是这样的,我是他的同学,本来准备去九教给他送伞,结果去晚了,没有看到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回来了?”
谈完各事项后,卫珩心急如焚往九教跑,雨越下越大,到后面简直像泼像倒了,还是没来得急,九教已经没人了。
卫珩脚下狠狠踢了一脚水,粗喘着气。
乔然必定是等了许久没有等到,以为他不会来了,便回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淋着雨回去的,早知道就把伞留给他。
乔然的课都在十七教和九教,卫珩的课都在十教和七教,九教离七教十教都很近,十七教就不近了。
乔然点头。
“拜拜。”乔然说。
连着一个月,乔然都能在楼下看见卫珩,拿着他喜欢的早点等他,有时候是顶着大太阳,有时候是撑着伞站在雨里,五月难得有天气好的时候。
集福祥在东校区,他们都是在西校区上课,远得很,排队也很难排,乔然自己喜欢吃,却没那个耐性排队,只有在周末有空的时候,才早起去买。
乔然心里不是滋味,跟他说了好几次,不要再大老远排队去帮他买了,更不要大清早的在这儿等着他了,卫珩怎么会如了他的意,照样雷打不动地等着他。
“快去换衣服洗个澡,别感冒了。”卫珩又说。
乔然忙不迭点头,心想,要感冒也是你感冒才对。
卫珩看着他身影消失在楼道里,久久都没有挪动步子往回走,他突然笑了。
总算是送到楼下了,乔然母亲是生科院的教授,平日里把教职工楼的房子留给乔然住,自己和丈夫住在市里。
“我到了……”乔然道。
卫珩把书包还给他,“嗯,我看着你上去。”
终于找到了手该放的位置,规规矩矩地放在中间撑着伞。
乔然悄悄用余光看了看他神色,发现没有生气的迹象,便放下心来。
卫珩盯着乔然修长优美的颈线和单薄的肩线看,左手不自禁地握成拳,他又硬了,明明早上才看着偷拍乔然的照片撸过两发的。
卫珩一直在看他,那么火热的视线,乔然想装作没看见也难,乔然微侧着脸,看着伞外雨幕。
卫珩用右手撑伞,半边伞都往乔然那边倾斜,乔然身上披着他宽大的外套,手上却还是冷,于是不动声色地抱着手臂,也好减少同他的肢体接触。
卫珩突然右手搂上他肩,轻轻松松地环抱住他,整个伞都遮在了乔然这边。
“真是不知好歹,自己什么穷酸样,也敢追求你,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李立吐槽着。
乔然摇摇头,“别管他。”
“等下下了课肯定又会找上你,你到时候跟我走小铁门出去,他肯定追不上。”
伞不小,却也不大,遮乔然是戳戳有余的,再遮个卫珩这样的大块头就有点勉强了。
卫珩不动声色地把乔然遮得严严实实的,自己半边肩膀都淋着从伞延处滴下来的水。
乔然还是察觉到了,“你自己,给你自己遮雨。”
他一不做二不休把伞又塞回他手里,“你帮我撑伞,我手冷。”
卫珩看着他,笑了,悄悄碰了碰他手,发现是真的很冷,五月天气多变,一会儿热得要命,一会儿又是雷霆大雨,乔然只穿了一件中袖的衬衫,手肘以下都是凉的。
“书包给我。”乔然看着他,不知道他做什么,卫珩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把他书包取下来,自己背着。
他是从十教下完课,发现下了大雨的,立马就想到了乔然早上出门的时候没带伞,片刻也不敢耽搁地跑回了寝室,拿了把伞,又马不停蹄跑来十七教,原本就是想撞撞运气的,没想到他运气这么好,真叫他撞上了还在等雨的乔然。
乔然看着他脸上水汽,不知道说什么好。
卫珩却会错了意,笑了笑,马上把伞递给他,“你不喜欢跟我共着伞的话,你拿着伞,我脱个外套遮雨就行。”
乔然沉默地吸着豆浆。
第二天,照样是在十七教上课,中午还是出大太阳的天气,一上完三大就赶趟似的下起了倾盆大雨,大多数同学没有带伞,都冒着大雨嗖地一下冲出教学楼,往寝室跑。
乔然不喜欢淋雨,发着消息,看有没有朋友有空来帮他送一下伞,下雨天自己都淋着呢,哪有空来顾着别人。
乔然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忙道,“不重,我先走了。”
说完,挣开了他的手,往十七教走。
卫珩当然不敢抓他手腕太重了,就这么让他走了。
文学院的才子和机电院的穷小子处一块儿了,刚开始所有人都是不信的,直到后来看见这两人热恋的模样,才渐渐接受了,他们好像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卫珩追了他三个月,过程也没什么曲折,只是掏心掏肺地对乔然好,称得上是死缠烂打。
上午一大体育课,乔然上的是网球课,卫珩上的是足球课,网球场就在足球场上边,卫珩下课总比乔然早,一下了课就抱着足球来网球场,也不干什么,就是站在网外面,一动也不动地看他,雷打不动的。
“行了,东西送到了,可以走了吧?”李立说着,拉着乔然走。
乔然一直垂着眸,不敢看他,虽然知道这样不礼貌。
卫珩拉住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才说,“书包重不重,我帮你背着,送你到十七教。”
李立撇了撇嘴,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说,“我们自己又不是没手没脚,自己会买。”
卫珩没理他,只对乔然说,“趁热吃。”
乔然只觉得手里的东西烫手,不知做何反应。
乔然愣在原地,不敢说话。
李立反应过来,问他,“你没有吃早餐吗?”
乔然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卫珩心里气极,想到乔然是淋着雨一路跑回家的,就气得要命,心疼得要命。
卫珩抱着一丝侥幸心里往教职工楼走,到了楼下却也没什么用,卫珩不知道乔然住在几楼,随后颓废地把伞垂下来。
楼道下来一个女老师,卫珩上前礼貌问她,“老师您好,请问有见到过乔然吗?”
卫珩也回拜拜,然后看着他进去。
卫珩上课上到一半,被一个电话叫走了,有人愿意出钱买他的软件,那边人说,需要洽谈半个小时左右,时间来得急。
没想,还是耽搁了,公司方很重视,整整谈了两个多小时。
乔然对此没有疑义。
没想到下课的时候,回头一看,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李立也发现了,顿时无趣道,“真是没意思,还以为他多勤快多有耐心呢,这点时间都等不起。”他自认过来人叮嘱着乔然,“这种人可千万不能接受,还在追求你就这么不上心了,还不知道以后在一起了该多不在乎你呢。”
乔然妥协了,为了让他少等一会儿,现在起得都比从前早了十分钟。
卫珩照例帮他背着书包,有雨有太阳就替他撑着伞,乔然看着比从前更白了。
卫珩把他送到九教,“中午下课了会下雨,你等着我好不好?我就在七教。”
人都是不容易满足的,从前想着,只要能远远看他一眼就好了,之后又想,要是乔然能认识他就好了,现在呢?乔然认识他了,他还是不满足,他想要乔然当他媳妇。
要是能拥有乔然就好了。
只要乔然愿意跟了他,他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乔然轻轻点头,说了声谢谢。
“应该的。”
乔然便提着书包,往楼上走。
乔然眼睛乱飘,却突然瞟到了他那里,心猛地颤了一下,脸色一阵白,又一阵红。
怎么会有人,那玩意儿那么大,简直……不知道用什么形容好,怎么就突然挺起来了。
乔然头埋得更低,却忍不住有一下没一下的往那儿瞟,真是……
乔然猛然站住了,他有点懵,不知道如何拒绝他这样热烈的好。
卫珩低头,只见他鞋带散了,以为他突然站住是因为这事,便把伞递给乔然,自己弯腰蹲下去帮他系鞋带。
“好了。”卫珩拿过伞,正想再次搂上他,却被乔然不动声色地一个错身躲开了,卫珩手顿在原地,不知把手放在哪里。
“我没事儿,皮糙肉厚的。”
这样说来,乔然就是细皮嫩肉的,淋不得雨的了。
乔然不语。
卫珩便立马把外套披在他身上,见乔然单薄的肩都颤了颤,解释道,“只有外面是湿的,里面是干净的。”
乔然没说什么,像是乖巧的芭比娃娃一样,任别人给他打扮。
卫珩心都一抖。
说着,立马脱了自己外面淋得湿哒哒的外套。
“诶。”乔然没想到他会这样想,也有点急了,抓住他手,“我哪有这样说了?”
他乔然什么时候是这样的人了。
乔然叹息一声,认命般的抿了抿嘴,准备趁着雨势小一些,一鼓作气冲出去。
却看见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从修业路跑来,跑到他跟前,鞋和头发都打湿了,一头板寸像是刚洗过一样,还湿哒哒地滴着水,明明撑着雨伞的,怎么还弄成这样。
卫珩抹了把脸上水珠,看着他道,“我给你送伞来了,没想到你真的还在这里等着。”
掌心好像还残留着他手腕的温度一样,卫珩情不自禁地握着拳,又咽了次口水,不动声色地把手插进裤兜里,把支起来的帐篷摁下去。
乔然看他的时候,他就硬了。
“还真是阴魂不散。”李立评价道,“也不知道他从哪儿耍的小手段,还知道你喜欢吃哪家的早点,在几教上课。”
网球班上的同班同学李立拍拍他,指了指网外,鄙夷道,“那小子又在那儿看你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样。”
乔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他又在那里,站得比球场外的大樟树还笔直,一双锐利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乔然被他的视线烫得赶紧错开了脸,脸上是一阵红,也不知道是打球累出来的,还是怎么来的。
那个人的眼神真是凶,从来没见过那样追人的,也不知道温柔一点。乔然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