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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识时达变座上宾 萍水相逢亦有情(第2页)

说罢,嵇无隅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缓步走到阑干边,望着头顶那一轮明月,一双秀眉微微地蹙着,好似陷入了什么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烦恼。

周欢与孟小桃面面相觑,均是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嵇无隅的静思。

良久之后,嵇无隅轻轻地叹了口气,道:“的确,在外人眼里看来,我嵇无隅有一身技艺傍身,又有一位身居高官的师兄罩着,住在这片祥和宁静之地,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与那些朝不保夕,衣不蔽体的穷苦之人比起来,无隅能有什么烦忧,又何必担心什么命数呢。”

嵇无隅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握着杯子抿了一口酒,低声道:“我怎能比得过师兄呢。”

嵇无隅说出这句话时,眼帘是低垂着的,长而浓密的睫毛盖住了那双眼眸,仿佛是在不经意间掩饰着什么。

“可是在我们这些普通人看来,嵇道长也已经很了不起了,相比之下,我周欢不过就是一介草民,别说救别人了,就连我自己这条小命有时候都自顾不暇,嵇道长说我能改变你的命数,助你摆脱困境,这又是从何说起呢?”

嵇无隅摇摇头:“恩师已在五年前仙逝了。”

周欢掰着手指头数了一数,道:“那也够长寿的了。嵇道长,你怎么不早说。难怪你如此神机妙算,原来是师从名家,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

嵇无隅却答得谦逊:“无隅虽在师父跟前苦学十五年,但不论才学造诣还是悟性,仍远不及我师父万一,之所以不提师父,只因担心自己才疏学浅,给师门蒙羞罢了。”

“无隅乃颍川人,五岁那年便与我师兄楚行云一同,拜在紫云山守心观晦明子门下。”嵇无隅道。

“晦明子!?”周欢大吃一惊,“你是说那个号称大楚第一神算子的晦明子??”

“正是。”嵇无隅点点头。

“谁搭腔我就说谁。”

两人这一来一去的嬉笑打闹,很快化解了沉重的气氛,嵇无隅虽始终一言不发,却也一直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或许是被周欢与孟小桃所感染,嵇无隅的嘴角也忍不住扬起了柔和的弧度,笼罩在他脸上的忧郁之色也在不知不觉中烟消云散。

“当然,还有小桃哥。”周欢推了推孟小桃,笑道,“毕竟,无隅兄对我们也有救命之恩,对吧,小桃哥。”

孟小桃撇过头去:“小桃不学无术,粗鄙庸俗,可不敢对嵇道长的私事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不过要是有人敢对嵇道长‘不敬’,我孟小桃一定不会放过他。”

周欢何等机敏,立马嗅出了孟小桃话中那一丝酸溜溜的醋味。

周欢拿起酒壶,往杯里斟了满满一杯,起身走到嵇无隅面前:“嵇道长,来,干了这杯酒吧。”

嵇无隅接过了周欢手中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周欢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嵇无隅,一本正经地道:“即便是萍水相逢,也是一种缘分。喝了这杯酒,嵇无隅就是我周欢的朋友。从今以后,方才那般见外之话,可不许再说了。”

“周公子误会了,这次真的只是巧合。”嵇无隅嘴角微微一扬,“实不相瞒,楚行云是我师兄,而我眼下作为师兄的门客,暂居于此地。”

说罢,嵇无隅缓步走上前来,对两人行了一礼,道:“无隅虽为门客,但也想尽一尽地主之谊,若两位不嫌弃,可随我到亭中一叙。我想,两位也一定有很多话,想对无隅说吧?”

明月当空,夜色渐浓。在嵇无隅的邀约下,周欢与孟小桃来到池边的亭中,三人围案而坐,感受着清风送来的阵阵荷香,对月小酌。

周欢不知道嵇无隅为何会突然有此感慨,与其说嵇无隅是在回答周欢的问题,不如说嵇无隅是在与另一个自己对话,仿佛在这样一种自问自答中宣泄某种难以纾解的情绪。

或许嵇无隅有着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难言之隐。哪怕周欢真如他所说,是能够改变嵇无隅命数之人,他们两个也才刚刚认识不满一天。面对一个只有一面之交的外人,谁又能毫无顾忌地敞开心扉,无所保留呢?

“抱歉。无隅的老毛病犯了,又在自言自语。”嵇无隅转过身来,眼角微微地泛着红,“今夜是难得的良宵,说这些败兴之事作甚?酒逢知己千杯少,咱们三人萍水相逢,难得凑在一块儿,能与周公子与孟公子对着这样的月色,把酒言欢,无隅便已心满意足,别无他求了。”

“其实……我也说不清。”嵇无隅眸光一黯,视线落在了杯中荡漾的琼浆之上。

“嵇道长如此神机妙算,也有不知道的事么?”周欢道。

嵇无隅露出一抹苦笑:“无隅不是神,只是区区凡人,于天地而言,无隅不过是一粒渺小的尘埃,有参不透的玄机再正常不过。”

“嵇道长也能像楚大人那般呼风唤雨吗?”孟小桃忽然想起了什么,好奇地插了一句。

“呼风唤雨?”嵇无隅一怔,随即反应过来,道,“你是说,师兄在寂光寺的祭祀么?”

孟小桃点点头:“楚大人可厉害了,我们亲眼看见他拿着一张符纸一支笔,在祭坛上舞了那么几下,念了几句咒语,乌云密布的天空就一下子拨云见日。”

“晦明子是谁啊?”孟小桃不明所以,好奇地道。

“大楚第一神算子的名号你没听说过?”周欢耐心地跟孟小桃解释起来,“他可是帮太祖打下江山,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号称算无遗策的大楚第一军师。据说他帮助太祖平定了江山之后便归隐山林,寻仙问道,再也不过问世事。”

“这么厉害的人,居然是嵇道长的师父!?”孟小桃越听越神,不由得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嵇无隅,“那他老人家如今还在世么?”

在过去,不论是在清河寨还是在凛丘城,孟小桃总是习惯于把自己感情藏着掖着,从来没有一丝一毫流露在外。然而自从他决定跟着周欢回洛阳之后,孟小桃便仿佛逐渐开了窍,如今竟会对着周欢使小性子了。

周欢倒是乐见其成,比起过去那个小心翼翼的孟小桃,他更喜欢现在这个矜持中怀揣着小心思的孟小桃。

于是笑着伸手搭上孟小桃肩膀,道:“说谁呢?谁敢对无隅兄不敬?”

嵇无隅微微睁大了眼睛,凝视着周欢不发一语。

“不过既然是朋友,我若称呼你为道长,倒显得我见外了。”说到此处,周欢话锋一转,灿烂一笑,“以后咱们就以兄弟相称,无隅兄有什么心事也别藏着掖着,尽管跟贤弟我说。”

“嗯哼!”气氛正好之际,孟小桃一声干咳,打破了沉默。

周欢举杯道:“嵇道长,这一杯,是我和小桃哥敬你。多亏了你的那八个字,我们才能躲过一劫。”

嵇无隅云淡风轻地答道:“能够躲过一劫,是两位自己的福气,又何必言谢呢?”

周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嵇道长神机妙算,不知师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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