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锦低垂下眼:“叶公子,莫本就不过一介贱民你……”
叶其蓁掐着他下颔,叫低垂下头的人抬起脸,来,心里想着那日看见尹泗同小厮相互厮磨的模样,直接亲吻上了莫锦的嘴唇。根本无人教过这小少爷如何疼人,他嘴对嘴贴上去就再无动作,还睁着眼睛,看着莫锦。
莫锦推搡了会,叶其蓁却怎么也不愿意放手。
叶其蓁不说话,就将莫锦抱得紧紧的,莫锦苦笑哄他半晌,等累了,才听到他闷闷地听他说:“你跟我走,回我家去,我不要再和你分开了。”
莫锦撇开眼,柔柔地笑:“哦,是吗?”
叶其蓁抬起头,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盯着莫锦:“你不信我吗!”叶其蓁本不想让心上人看见他这险些要哭过的模样。可一个月时间这样长,于叶其蓁而言,晨曦初现时睁开眼,他就在想他。等吃早膳时,他已经将他在心里想过千万遍,走在路上时在想他,听夫子讲课时也在想他,听同窗吵吵嚷嚷时还在想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可他已然在数百个轮回里想了莫锦千万遍。
在翌日出书院的时候,叶其蓁也想过不要再去亭中莫锦,可等他回过神时,却又身在那桃花径亭里。
他忍不住啊。
终于一个多月后,叶其蓁又见到了莫锦。
一连一个月叶其蓁去亭子寻人,都未再见过莫锦。
叶夫人特意差身边的小丫头来问过书童,说是“你家公子近来这是怎么了,怎整日垂头丧气的”。
书童被叶其蓁叮嘱过不得说自己在外逗留的事,只能转了转眼睛说自己也不晓得。
叶其蓁拉着他的手:“锦兄倒未同我说过自己的岁数,我怎么知道你不比我小?”
莫锦摇头:“某早已过了弱冠之年,叶公子却还未及冠。”
叶其蓁自然叫道:“锦哥哥。”
良久,青年开口说话,却不是看叶其蓁,只望向莫锦:“想好了?”
叶其蓁回头看莫锦,莫锦迟疑了片刻,最后笑道:“我想好了。”
青年起身取了东西回来递给叶其蓁。
莫锦沉默片刻,俄而笑道:“好。某答应了。”
叶其蓁拉着莫锦在他的指引下往亭后深处走了去,走深了,果然见到一个庄子。
两人去的时候,门前只得一个打扫的人,门前种了株玉兰,正是花谢时候,那人正在扫一地残花。
尹泗双腿一交叠,无所谓道:“喜欢便是喜欢了,你这么个样子真懦夫。”
叶其蓁瞪他:“不是谁都若你这般坦荡。”
尹泗拉过身边的小厮搂进怀里:“亏我浪费我做大好事的时候来给你开导,不识好人心。滚吧。”说完再不管叶其蓁,又去摩挲怀里人的身子。
叶其蓁退开时,眼角眉梢都是红的,却还一本正经同莫锦说:“我不许有人这么说你,就算是你自己也不许。”
莫锦一愣,随后苦笑道:“叶公子,你这样叫某如何是好。”
叶其蓁:“随我回家可好?”
莫锦哄道:“某自然信叶公子。”叶其蓁从他身上跳起来,揪住他的衣裳就要往外拉:“那我们走,我现在就去你主子府上赎你出来!”
叶其蓁抓住莫锦的手腕,只觉得那处细瘦伶仃的紧,他仿佛一手就握得下。莫锦不动声色想抽出手,面上依旧是春风拂面的笑:“叶公子莫气,何必为某这般戏子劳师动众的呢……”
话未说完,就见叶其蓁转过头来瞪着他,一双狭长的眼硬生生成怒火中烧的铜铃。莫锦保持着笑容却还是没有抽出手,叶其蓁一字一顿说道:“不、许、这、么、说。”
莫锦还是坐在那亭中,手中执箫,见他来了便放下手,笑盈盈地对因见到所思所想之人怔愣在当场的叶其蓁拘礼,好像这一月不曾留下任何痕迹,他一直在这未曾离开过,说:“你来了,叶公子。”
叶其蓁跑着抱了上去。
莫锦被他撞得像后退几步,两个人直接跌坐在亭中长廊上。叶其蓁抱得极紧,埋在莫锦肩头不愿意抬头。莫锦觉得好笑:“叶公子这是怎么了?”
叶其蓁在初见地徘徊了数几回。
细数之下发现自己竟除了他的姓名,还是个乐伶外,关于他的事就甚么也不晓得了。连他供职谁家府上,年岁几何都不知晓。两人在一起时总是他滔滔不绝向莫锦说家中书院里的有趣事,莫锦却总是面带浅笑听他说话,间或给他唱曲奏乐。
叶其蓁一时惊怒交加,冷静下来却又惶恐起来,背脊浑身都冒着冷汗。
莫锦嗔道:“你啊。”
叶其蓁带着莫锦去领了书童走回家,路上对书童的好奇打量一概不理,只顾着看他的莫锦。
从那日起,叶府上的叶公子就多了个小厮,只是却没有旁人见过。叶其蓁把莫锦藏在了自己屋子里谁也不给看。就算是老夫人亲自遣人来请儿子口中的“锦哥儿”,也只是被好声好气劝回去。
临走前,青年叮嘱叶其蓁:“他身上有伤,回去记得给他上药。”
叶其蓁牵着莫锦回去的路上,整个人高兴极了,就差回到小时候走路一跳三蹦的模样。
莫锦在旁打趣他:“倒还是个孩子。”
仆人将两人带进庄子里,她自然认得莫锦,还恭恭敬敬称了句“莫公子”。
走到正堂,叶其蓁就看见一个青年坐在那喝茶,他将自己来意说清后,青年一言不发,只是端着茶碗抹开茶汤上的浮沫。
叶其蓁难得急性子,看着青年慢条斯理,险些就要踱步起来。莫锦也只站在他身边不言不语。
叶其蓁辞别尹泗后,又去了那个亭子。
这回却再没瞧见莫锦。
这回书童蹲了没多久就看见自家公子回来了,蹦跳着上前叫着“公子”,却没想到这叶其蓁却是不复以往的喜笑颜开,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