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 繁体

【第十三章】中元节(第2页)

冰块全都化成了水,万幸她的体温有些下降,于是他让人再去地窖里取冰块。

冰没取回来的时候,一直安静躺着的赵福开始说胡话,“安宁,你终于来见我了,我好想你。”

“这是小吉祥吗?都长这么大了,娘终于见到你了,嘻嘻嘻。”

王厉图被他这么一搅和,心里果真没有那么慌乱了,使劲挣了两下没挣开,伸手推他脑袋,“起来,看外边什么事情?”

原来赵福半夜里突然发起了高烧。

他赶到清溪苑的时候,杨大夫正拿着药方让杏儿去煎药,见到他,一脸凝重地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烧得太凶了,明早能退烧就是好事。”

河生赶紧关上门,缩着脖子回话,“将军,明日就是七月十五了,我,我害怕。”

王厉图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怕什么?”

说到这里,他心里就有些惴惴不安,又想起了赵福热切的眼神,摇摇头逼自己不去想她的事情,他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可能是那碗重剂量的退烧药起了效,赵福后半夜终于慢慢退烧了,脸颊的红色褪成苍白,呼吸平缓,脉搏正常,让杨大夫湿着眼眶说:“苍天有眼,少夫人福大命大,熬过来了。”

听到这句话,王厉图暗自掐着腰起身,吩咐了一些事宜,就由河生扶着慢慢回飞云阁了。

天刚一亮,他便带着河生去郭秀方和王安宁的墓地上香。河生离得远,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是看他回去的路上神态哀痛,但情绪平和,也就放心了。

可他从来不顾念她,总是拿肚子里这团肉来胁迫赵福,让她陪着他吃饭,逼她摸索他的喜好,甚至逼她喜欢它。

可是赵福说:“我不想要弟弟。”

眼眶刹那间红了,他哑声开口:“当初死的该是我,可怜我儿命苦。”

许是心里存着对王厉图的敬重,她神色略带清明,仔细抬头看他,好一会儿后才松下手臂的力道,有些低落地叫了声父亲,然后又开始神游。见她这样,估摸着她已经清醒,松开她的手腕,他退后几步刚站定,杨大夫就进来了。

她清醒过来了,大夫问什么就答什么,丝毫没有刚才疯癫的模样,杏儿这才把心装回肚子里放好。杨大夫又交代说,此后一天之内不能吃饭,免得后面引起呕吐,还让人关心着她的体温,稍有变化就要通知他。

王厉图这几天因为湿疹没休息好,今日肚皮不痒了,精神困顿,本来应该很快睡着的,可他有些心神不宁,根本睡不着。回想起赵福醒来的样子,不知怎么耳边一直都是那句,我想去找你。

“弟弟?我不想要弟弟,娘要你。”

听到这句话,王厉图顿了顿,握着那块冰慢慢收回手,“不想要?”低头看自己鼓得尖尖的肚子,他抓着她的手用力按在上边,“呵哈,这孩子可不是你弟弟!”

腹部传来钝痛感,察觉到自己情绪不对,王厉图猛地甩开她的手,摸上自己肚子打圈轻揉,安抚腹中乱动的孩子。

她年纪尚轻,只有二十岁,长了一副讨喜模样,皮肤白得像荷花瓣,生就一双桃花眼,却因为她眼神总是木楞,从没让人看出她的痴情。窄挺小巧的琼鼻,在灯火下可以看到上边的绒毛,薄润娇俏的嘴唇总是红丢丢的,很耐看的长相。

可现下她狼狈的样子,让他揪心不已。

他答应过安宁要护她周全,她怎么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呢?

她的眼泪成股落下,哭喊着要跟安宁走。

众人心知肚明,这时候她这样说话,意味着什么,一时间惶恐不敢动作,杏儿已经跪在床前拉着她胡乱挥舞的胳膊啜泣着叫小姐。

王厉图的心被赵福哭得酸软,想着她可怜,又害怕她没了,慢慢走到床边坐下,他开口:“都出去吧。”

春兰赶紧上前掰赵福的手,她挣扎得更加厉害,膝盖一下子就顶到了他鼓囊囊的肚子。

他嘶了一声,赶紧将手放到肚子上护着,又被她顶了好几下手背,肚子震得更疼了,他感觉自己的手掌都快凹到肚皮里了,连忙出声制止春兰。

这时河生进来了,快步上前让春兰掰开赵福的手,他按着赵福的双腿,王厉图这才慢慢站了起来。

不计其数的安宁,掺杂着小吉祥。

甩掉被她暖热的手巾,他朝河生发怒,“去看看冰块拿来了没有?”

又对杏儿说:“愣着干什么?请大夫啊!”

伸手摸摸她的头把她推开,他站起身来,沉声开口:“阿福,我不是安宁。”

赵福迷茫地抬头看他,像是疑惑他为什么说自己不是安宁一样,从他的眼睛看到嘴唇,恍然大悟道:“安宁的嘴角有颗痣,你没有。安宁的鼻子没有这么挺,安宁的眼睛要大一些。啊,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说完话,她有些委屈地转开视线,嘴里囔囔道:“安宁,我好想你,你在哪儿啊?我想去找你。”

“安宁”

“安宁”

······

王厉图收回望向赵福的视线,握紧手心,低声问道:“若是退不了呢?”

“退不了就麻烦了,烧的时间长了,对脑袋不好啊。还怕这烧不退,少夫人,哎······”说不出口少夫人醒不过来,他退到一边,心想将军府真是流年不利,抬头看一眼王厉图,又感叹他实在可怜。

差人去地窖里取冰,让人用毛巾裹着冰块分别给赵福的额头,手掌和脚掌降温。她脸颊烧得像西瓜一样通红,嘴唇干裂起皮,接过杏儿拧好的手巾,他坐在床头给她的额头降温,又让杏儿拿来一块儿干净手帕,沾了温水给她湿润嘴唇。

“我进来之前看漏刻已经子时三刻了。将军,今晚,我陪您睡可以吗?”

他正心神不宁,想着有河生在,也能稍微压压那股子不安感,就同意了。

河生高兴地往地上铺凉席,心想自己待在将军身旁,将军遇神杀神,遇佛弑佛,就算真有小鬼儿,也不敢动自己分毫。王厉图已经在床上躺好,他裹着布单起身去灭蜡烛,刚准备快速跑回去,就听到外边有动静,吓得他嗷一嗓子蹿到床边抱紧王厉图的一条腿发抖。

越想越睡不着,他起身倒了杯茶,打开窗户看后院那片竹林。

突然,门响了,传来河生战战兢兢的声音:“将,将军~您醒了?”

摸到火折子点上烛台拉开门,发现河生用布单裹住了全身,只露出一双眼睛,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于是他斥道:“你干什么?”

总之,人死不能复生。

现在最紧要的是将军腹中的小主子。

“对不起。我没照顾好赵福,你生气了吗?原本就是我的错,等······等这个孩子落生,父亲来陪你,你不要带走赵福。”

拉过赵福的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摩挲,感受着孩子调皮地顶动两人手心,他哽咽道:“你没有亲母在旁,让这个孩子在它母亲身边长大吧。”

“我亏欠你的,我来陪你。”

不怪她,是他的错。

都是因为他,安宁才会去世,使得她失去了夫君和孩子。是他与她一夜情缘有了骨肉,违背伦理,又舍不得打掉,他心里还想要什么呢?

孩子本就不该留,他总是怜惜腹中这团骨血,赵福就不可怜吗?

端过一旁的药碗,他先喝一口,然后用力捏开她的下巴哺过去,药汁大部分都沿着两人的唇角流到了她的脖子里,他也不在意,就这样像哺育雏鸟一样,将药灌到了她的嘴里。

拿过巾帕裹着冰块给她额头和手脚处放好后,他拉开她的衣服,绞了条半湿的手巾给她擦拭胸口,安宁小时候有次发烧,他也这样彻夜未眠地照顾过。

她的体温在升高,王厉图每绞一次湿毛巾就有一次认知,捞了块冰在手里,衬着几层巾帕轻轻擦她的胸口,赵福又开始哭喊:“我想跟你走,我想跟你和孩子在一起。”

杏儿不愿走,河生红着眼圈把她拖了出去。

“你爹爹不要我,你也不要娘吗?”

看着她满脸的痛苦泪痕,他第一次仔细地看这个儿媳。

冰块到了,药也已经煎好,他肚子里还不舒服着,就让杏儿伺候她喝药。

刚才还说胡话的人,现在嘴闭得死紧,怎么都灌不进去,王厉图觉得肚子里好过了一些,弯腰上前捏她的下巴,她就手脚齐动要打人。河生眼疾手快将王厉图拉开,这人神志不清的,孕夫哪招架得住?河生接过药碗,上前去捏她的下巴,她仍然死不张嘴,四肢拼命地挣扎。

药灌不下去,也没法给她用冰降温,她已经越来越疯了,开始凄厉地叫道:“安宁,等等我,你等等我。我要陪着你和孩子,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杨大夫在外面听到动静,进来看了看说:“再熬一碗药来,得继续擦身体降温。熬不熬得过去,就看少夫人的造化了”,话毕就去外间候着了,他留在里边也帮不上忙,干看着净是糟心。

片刻不停地接过春兰绞的凉手巾给赵福放在额头和双手处,他有孕,身子已经开始笨重,坐了这么会儿感觉有些腰酸,正要起身,不防赵福突然拉着他的手将他拽倒在床上。

他人高马大的,歪着身体压在了赵福身上,压得她嘴里漏出呻吟声。脑袋抵着她柔软的胸部,她全身火烫,烧得他有些不适,肚子里那个也被震醒了开始玩闹。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撑住床,试着起身,赵福就抱着他挣扎道:“安宁,你别生气了。”

王厉图听到最后一句,眉毛一挑,冷声道:“安宁去世了,你上哪儿找?”

赵福乍一听到安宁死了有些慌张,转瞬就恼怒起来,她呼一下站起身,开始对王厉图拳打脚踢,“你骗人,安宁没死!你凭什么诅咒他?”

拉开要落到自己肚子上的拳头,任她的脚踢在自己小腿上,他语气更加冷硬,“凭什么?凭我是他父亲!安宁已经去世半年了,你现在发什么疯?”

热门小说推荐

最近入库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