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下了车。
昨晚天太黑,谁都看不清楚,眼下天亮了他们才发现昨夜所处的位置刚好是这一块的低洼地,一晚上的雨水都堆积在这里。他们的车被淹过了小半个车门。
陈俊林疏和王彭站在低洼里,水没过了他们的小腿。他们试着把车推动,推到七八米外的平地里。
*
翌日。
晨光微熹。
他觉得她手指上的温度好似能传递到自己身体里。温温的,软软的,还有一点莫名其妙的甜。
握着她的一根手指,林疏就忍不住想到了自己身体里还残留着她的东西。
两三个小时前,她曾经在他身体里射过,然后替他整理了衬衣、拉上了裤子的拉链。之后的行程很匆忙,他没有来得及整理。眼下动一动腿,依旧能感觉到大腿根的异样。
剩下时间不多了,还是动手吧。
如果真的觉得打不下陈俊这个boss,先打难度系数比较低的林疏也是可以的啊,就当做个铺垫。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
他一天三次上厕所都要拉着自家老大陪着,简直一副没了老大活不下去的样子。这几个碎片时间里,小树苗就得以出来放放风,活动一下肢体,拉伸一下,吃点东西,每次大概都有六七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
想想也真是不可思议,这种荒野求生的版本里,几人的活动范围不超过方圆十米。而她竟然完美在陈俊眼皮子底下藏了一天。
直到,夜幕降临。
她忽然发现了林疏身上像小朋友的一面。
不过是一根手指,被勾了就被勾了,她不太在意,任由他的动作,继续睡了。
两人的手指也就这么勾了一晚上。
怎么都是个死,这系统今天可能是要跟她过不去了。
白天大家就在车子附近活动,需要上厕所的话就轮流去不远处的小树林。
陈俊想找点易燃物烤烤火,但附近都是湿透了的东西,火也烤不起来,只能黏着一身潮湿继续凑合。
小树苗躺回车里,忍不住叹息一声,又开始盘算起自己的分数。
今日份要凑的分数可怎么办呢?现在的储备可是一分都没有啊。
她掰着手指,掰了半天都只能得到“林疏+陈俊”等于15分的结论来。
小树苗迎面就闻到了王彭裤子上的一股汗味,心情很复杂:“……”
看来王彭是真不拿她当外人啊。
王彭脱了裤子也就算了,结果陈俊居然也干脆得很,皮带一抽,裤子一脱,也甩进车里。他大概觉得这里都是男人,没什么可见外的。
他知道陈俊是因为想给大家节省矿泉水,所以昨天消毒的时候很潦草,没有大面积用清水冲刷伤口。
这不,今天立刻溃烂了。偏偏陈俊这人嘴巴很硬,非说自己扛得住,一点小伤而已,没什么事。
看得王彭直想骂娘。
王彭一脸衰表情。
“……这他么的什么鬼运气啊!本来要是车子还能继续开,我们还能开出去看看附近有没有村子什么的!现在倒好,真的被锁死在原地了!”
王彭再一瞅陈俊的伤:得了,老大的伤还没有好,更加不能耗体力。看来他们只能原地等待救援了。
小树苗也闭眼睡了过去。
没睡一会儿,感觉林疏的手指戳进来,勾了勾她的手指,像一只求讨好的狗狗。
小树苗:“……?”
涉着水推车极其费力,忙活了一个小时,终于成功把车推了上去。
陈俊上去了又下来,蹙眉,眉头锁得很紧。
“气缸进水,发动机泡坏了。”他说,“点不起火了。”
在车里的狭小环境里,大家都睡得不太舒服。这一个夜晚伴随着沙沙的雨声和呼啸的风声,嘈杂又不安,等醒来时每人脸上都挂着极其浓重的黑眼圈。
陈俊是率先发现异常的那个人。
“都下车,”他说,“车被淹了。”
他发觉自己耳根开始烫起来,大概是又开始脸红了。
好在……黑暗中,无人看到。
他向上拉了拉自己的外套,把它盖住脸,这才能勉强掩饰自己跳得极快极剧烈的心跳。
虽然身体和身体之间因为物理阻拦,无法触碰到一起,但一根手指的细微触感又好似能够将两人亲密联结在一起。
林疏极其贪恋这种亲密。
他的手掌握着她的那一根手指,轻轻把玩她的指腹、她的骨节、她的指甲面儿,一根手指好像怎么也玩不厌似的。
今晚,可能也会是一个非常凶险的夜晚。
小树苗知道,该拖的事情终究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分数再不攒就过不下去了。
白天的时候她没有动手,是心里抱着一丝丝的侥幸心理。万一救援到了呢?万一中途出了其他的转折呢?
天一黑,她就沉不住气了。
林疏和王彭一直很注意着后备箱,没有让陈俊靠近一星半点。如果陈俊需要去拿什么东西,他们就会抢先代劳。好在陈俊手臂受了伤,自然而然有了被照顾的理由,他也没有起疑心。
车里还放着几盒饼干和一些干果,都是王彭平时自己嘴巴闲不住囤的零食。林疏从后备箱里取东西的时候,没忘记继续投喂小树苗,再多留几瓶水。
王彭很有眼力劲儿,用“老大你陪我去上厕所吧,小树林里有蛇我怕怕”之类的理由,成功把一脸嫌弃的陈俊给拐走了,留下小树苗和林疏单独相处。
只有这个组合才能帮助她度过一天。要是“林疏+王彭”,那也只有12分而已。
但是,陈俊,这怎么可能呢?
她瞟了一眼外头陈俊抽烟的不羁模样,很明确一件事:自己一露面,没来得及肏陈俊,恐怕就先被陈俊给弄死了。
小树苗悄悄往外面张望一眼,见陈俊穿一条灰色的宽松大裤衩,点一根烟,站在轮胎旁查看情况。
烟雾袅袅,挡住半边脸。
别说,帅的男人穿条裤衩竟然也挺帅的,别有一番率性潇洒的意味。
等待救援期间没什么事可做,反而心情挺绝望挺无助的,王彭只能靠说话解闷。
“你说咱们要不把裤子都给脱了吧,晾一晾。”王彭开始叨叨,“刚才推车的时候裤子都湿了一大片,湿到我大腿了,听说这种雨水不能总是泡着,捂得久了会发皮炎的!这里也没换洗的衣服,咱们趁着现在天气晴朗,先挂座椅上晾晾干吧,晚点保不准又是大暴雨。”
王彭说着,自己三两下干脆地脱了裤子,往后排座椅上一甩,让它自然风干,自己则穿着一条子弹内裤到处晃悠。
这一整个白天,他们就只能继续在车子边休息着,保存体力等待救援。
食物和水都有限,大家都很省着。陈俊的伤口则溃烂了,又需要重新处理。
王彭又嘀咕着:“这荒郊野外,哪有消毒的条件,要是继续这样下去……估计没等到救援,老大自己先挂了。”
她不明所以,不知道林疏要干嘛,还以为他要有什么大动作。谁知道林疏只是勾住她的一根食指,接着就安安分分睡了。
前排是陈俊和王彭,窗外是漆黑的旷野。车内是哗啦啦的雨声。
在这种场景里,林疏竟然……要牵着她的手手一起睡。哪怕中间隔了一排的座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