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晰盯着旋转的杯子,忽然举起自己的茶杯,“一言为定,那程某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说完正要喝下去,却半路被人劫了胡,江屿笑嘻嘻,“女孩子别喝凉的,对身子不好,今日议完正事了,如此良宵美景,接下来我们做点什么呢?”
旧情?
魏炆年轻又有那么几分才气,相貌身量与自己相比差了些,但也不输梁尔廷。
江屿脸色变了变,笑容中颇有些玩味,继续说道,“家父当年并非没有上报,只是证据不足多半是猜测,上级反而认为家父排挤青年才俊,并未引起重视。而为什么告诉你,因为你是最有权利知道此事真相的人,也是最名正言顺要求彻查当年商船落水一案的人,不是吗?”
江屿低头又喝了一杯凉茶,慢慢说道,“当年三月昌宁湖一带的水位突然暴跌,听说富甲一方的程家夫妇所乘船只便是在此处触了暗礁,船体损伤严重,加之初春水寒,又是夜晚行船,搭救不及时,全员殒没。”
“昌宁湖,在永州境内,上游与平江相连,下游接长宁码头入海,”程晰脑中飞快转过几个想法,又被一一否认,正苦恼中。
突然江屿继续说道,“没错,有问题的不在湖水,也不在江水,而是当月的水位,当年家父偷偷调查过,一位尚未入仕的举子递了一封谏书,建议为保证永州境内长平县农耕用水正常,提前开闸放水。而这位举子,恰恰就是当今州丞梁甲义梁大人。”
江屿起身走到程晰身后,双手放在她的肩头,低声说道,“而我,是来帮你重翻旧案、洗脱冤屈的人,怎么样,要联手暗地调查吗?”
“所以,你所求为何?”程晰摸了摸肩头的手,却不知从上方透过衣襟能看到她若隐若现的沟壑,“我是为双亲报仇,你呢?”
“不愧是你,聪敏动人的程美人儿,”江屿回到座位,随手一拨,盛着七分茶水的杯子便旋转了起来,一如白日时他转笔的顺畅灵活,“我所求,即你所求,所以我们是盟友,事成之后,桥归桥,路归路,我们互不相侵,如何?”
程晰恍然大悟,但随即有有疑问,“如果真的是梁家做的,为什么呢,梁家程家的祖父辈都是经商起身,略有些交情,后来家父继承家业,梁甲义走了仕途,两家依旧是互有帮衬,做掉程氏夫妇,于他又有何益?而且,既然令尊查知隐情,又有所猜测,为何当时不说,反而如今告诉我?”
“梁家为何要这么做?程晰,你没觉得此事与前些日子,你差点落难于穷酸小子魏炆之手,异曲同工吗?”江屿抬眼看了看她,给她倒了杯茶。
程晰心想,这事都人尽皆知了吗,郁闷,“不报官一方面是念旧情,一方面是个人名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