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几千部,你都看过?”
“看过。”
嘉宝点点头,表示他说的是实话。
郑玉成还挺爱看电影的,用几个好友的话来说这叫穷人的浪漫。以前没钱的时候,他还是挺在意这些念叨。但现在有钱了,想干嘛别人都说不着。装修房子的时候,他特意留了个影音室出来,还没怎么用过。这天有了空闲,自然就问问家里另一个人,要不要一同看了。
他先是拿了平板过来,让嘉宝选片子。
缪嘉宝在那片单上翻了好几页,手指都不带停的。郑玉成看他走马观花一样在上面乱翻,不像是真的在挑选,顿时语气就冷了下来。
他思索了一下,觉得这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缪嘉宝虽然什么也没做,但起码给他操了几顿啊。
再说缪嘉宝,他此时还没搞明白,曾经的的高考状元优等生,为什么干起这种私养情人的勾当了。为什么又包了自己——他都毁容了;他为什么平时对自己还行,在床上又那么凶,还说些很吓人的话——以他的人情世故,暂时没法理解这种复杂感情,因此思来想去,也只觉得郑玉成是个怪人,因此对他的恐惧又无形中增添了几分。
“你晚上要干什么?”
缪嘉宝反应慢,好一会才发现有人在旁边看着。他看郑玉成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好是坏,试探着说:“回来了?”
声音软得不行,模样也乖巧可爱。郑玉成挑了挑眉毛,满意地坐在他旁边。
“画什么呢?”
这副连亲妈都嫌弃的身子,曾是是缪嘉宝深藏的秘密,是他的耻辱,死也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但等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被剥得赤条条,暴露出身下畸形的器官时,那些男人倒没有一个扭过头去的,都流着口水高兴得很呢。
郑玉成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怜悯:“也不跟人打交道?”
“我跟我哥。”
一听这话,郑玉成被他给气笑了,带着点怒其不争的心思,讽刺道:“你不觉得这样不正常吗?”
“你没有别的什么爱好?”
“画画算吗?”
“你都不出门?”
郑玉成把人扣下之后,就开始有点焦头烂额了。圈里都知道他为了个mb跟陈老板闹掰,虽然没人敢明面上说什么,但他私下里的工作也没少做。
他一忙,缪嘉宝倒是舒服不少。他现在住在郑玉成回国安置的新公寓里,高档小区、设施齐全,平时都有阿姨来做饭和打扫卫生,没事就下楼遛个弯,散散步。说实话,跟他在缪家过得差不多。
包养自己的金主每天晚上才回来,虽然也要弄他一两回,但都比之前温柔多了。偶尔他在公司加班,缪嘉宝还会生出几分寂寞。
“你好这个?”
“不……都是假的。”嘉宝抱着膝盖坐在他身边。他虽然是个二十来岁的成年人,做这样孩子气的动作却一点都不奇怪,反而可爱极了。“……我以前没事的时候,看了很多。”
几千部片,算一部两小时,全看也要好几个月吧。这得多闲的人,才能看完,郑玉成是真的有点惊讶了。缪嘉宝想起以前的事,难得有了些倾诉欲,又说:“以前家里有个电影院……比较老的。我哥有事的时候,我就在那打发时间。”
“不想看就算了。”
他有一把温润的男中音。平时说起话来彬彬有礼,让人听着很舒服。但嘉宝听得最多的还是他压着嗓子说话。语调冰冷,自带威压。缪嘉宝识人的方式有点类似动物,是靠语调来区分的,因此一听他这么说话,心里就打怵。
“没有……这些我都看过了。”
缪嘉宝心想,他晚上除了被干,还能干什么。
“不干什么呀。”
“看电影吗?”
“没什么……”
郑玉成拿过那张纸看了看,依稀是一个男人的背影。缪嘉宝毕竟是美院毕业的,画工还算可以,寥寥数笔,颇为传神,一眼就让他认出来——反正不是自己。
拿着的这张纸像有千钧重。郑玉成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早发现了——这小东西没心肝。打一巴掌就哭,给颗甜枣就笑,但一套组合下来,还是原来那样。也不好说他是傻的,智商肯定没问题,就是什么都不往心里去。这么大的人了,灶台都不会点,五谷估计也认不全;衣服能机洗就机洗,不能就扔了买新的……郑玉成是穷人家的小孩,习惯自己做事。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再忙也没有请过人。现在养了只金丝雀,不仅没享受到什么服务,反而得找个阿姨来照顾人。
谁知缪嘉宝听了这话,平静地说:“正常人会有两套生殖器吗?”
“跟这有什么关系……我不是说你不正常。”
嘉宝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眼皮都懒得抬道:“我知道,不然谁喜欢跟怪胎上床。”
“不出……”
“你没有朋友吗?”
这话问得冒犯,但缪嘉宝只愣了一下,就接道:“没有啊。”
这也是为什么,老板说折他都不用费力、郑玉成会觉得他不知廉耻——在缪嘉宝的观念里,做爱和吃饭睡觉没多大区别,本身也不算一种羞辱……
他只是有点怕痛罢了。
这天郑玉成下班回来,嘉宝正蹲坐在沙发上画画。宽松的睡衣裤也掩不住他的漂亮,睫毛垂在白皙的脸颊上,就像两只停留的蝴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