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坏的结果？”顾若庭想了想，“那也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不能不见我。”景知俞觉得这句话更为明确点。

顾若庭听着景知俞这貌似非常认真的语气，他的脑子里面却是思考了起来：这景知俞他丫的，不会偷偷看上了他手里的什么东西了吧！

“如果我有天不经过你同意，拿走了你的东西，你会怎么样？”景知俞问着顾若庭这样一个问题。

“那要看你拿走的是什么东西。”顾若庭不明白景知俞怎么会问这种话，他只是语气随意地答了他一句。

“嗯。”景知俞低应了声，他眸子里面的神色些微地变幻了几分，随后开口说道：“我前几天跟你说的那个条件想好了。”

“我养大的，我还不知道吗？”顾母觉得“知子莫若母”这句话，用在她对顾若庭的了解方面，也挺合适的。

“知道你没追求……”顾母笑着，顾若庭这懒散的性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养成的，“都随你自己怎么想。”

“妈，您看电视里面的人怎么开始打架了？”顾若庭的眼睛看着电视，他开口问着顾母道。

“家庭暴力。”顾母看了一眼，只是很平静地说了一句。

“摸着硌手。”顾母就是有点手痒，她想摸摸顾若庭的脸颊，“你说你怎么不长肉呢？”

“您还想着把我养成胖小子啊？”顾若庭想起顾母有段时间变着法子的给他食补，就不由地觉得好笑。

“不想了……”顾母轻叹了声，“这么多年了，就只看见你越来越瘦了。”

“我儿子这是想收心了？”顾母见顾若庭这副纯粹的模样，她的心里不知怎么的，觉得有点欣慰。

“收收也好。”顾若庭低垂眼眸，随口回着顾母的话道。

“长大了。”顾母听着顾若庭这话，忍不住感叹了句。

“一个人就这么败家了，两个人……”顾母语气隐含担忧，“我怕被你们给搞破产了。”

“原来您担心这个问题啊……”顾若庭笑了下，“您不用担心，以后我成家了，就不这么玩了，换我挣钱，您安心养老就成。”

“真的？”顾母倒是很少会听到顾若庭会说这种话。

可他现在不能说，所以他选择了缄口不言。

顾若庭见景知俞不打算接下他的话，他也懒得追问他了，索性转了话题，“你是回公司还是回你家？”

“回家。”景知俞公司里面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

“不回你自己房间玩去？”顾母洗好碗筷，她看见顾若庭坐在沙发上，眼睛看着电视，开口问着他道。

“我陪您看会儿电视……”顾若庭的嘴角带着些笑，“顺便消消食。”

“以后有什么打算？”顾母走到沙发边，坐在了顾若庭的身旁。

“好吃就多吃点。”顾母从小就想把顾若庭给养的白白胖胖的，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脸上和身上怎么都长不了肉，她也没得办法。

“行，我今天决定实行光盘行动……”顾若庭的面上继续笑着，“把您做的好菜通通消灭完！”

“那我可要看着你吃完了……”此时顾母一脸认真的样子，“一块都不能给我剩了，不然不能睡觉。”

“妈，您怎么这么替我着想？”顾若庭夹了一块排骨放到顾母碗里，“来，您多吃点肉，辛苦您为我操心了。”

“辛苦倒是不辛苦……”顾母倒是觉得这没什么，“你要是难过，可别一个人憋坏了。”

顾母现在主要是担心顾若庭的心里不好过。

他的表皮干，他的血液也流的不是那么欢快，他需要一些汤水，来滋润一下他身体各处看得见，以及他内心深处各种看不见的裂缝。

“妈，您最近的记性可是不太好啊。”顾若庭被顾母叫下了楼，此时他正坐在餐桌边用着晚餐。

“有吗？”顾母不记得她有什么事忘记了，“我怎么没有发现？”

“想吃糖醋排骨。”顾若庭的脸上扬着笑意。

“嘴又挑了，怎么变得这么喜欢吃甜的了？”顾母记得顾若庭以前的口味还没有那么浓重的，“不吃红烧排骨？”

顾若庭摇了摇头，他的语气有些任性的感觉，“糖醋的甜，红烧的甜度不够。”

更多人在意的是结果，而不是你那惨兮兮的过程，结果就是你输了，这就是事实。

顾若庭上了楼，进了自己的房间，他打开电脑，看着游戏界面上显示的自己不高不低的游戏成绩，这次他选择从头开始，在这个虚拟世界里面，他可以千千万万次地选择重来。

如果可以，他想让他的世界恢复到进度为0的时候，但是在现实生活里面，从来都不会给你如果的机会，他的心里很是清楚。

这叫……虽活犹死，往俗气一点说，也叫……半死不活。

电视综艺里面的一个参赛人员落了水，顾若庭看到这里，他的嘴角边轻笑了下，但是那个人却是很快地爬起来，继续往前，他又笑了下。

你说，这人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冲劲？明明实力不如别人，却还是憋着一股气，不服输，顾若庭看着都想叫他放弃了。

起床洗漱了一番，顾若庭走下楼梯，他看到餐桌上顾母给他留的早餐，直接坐了下来，简单吃了一点，就没有再吃。

想要出去，又觉得没有什么心情，顾若庭干脆窝在沙发里面，他拿着桌子上的遥控器，打开了他正前方的超高清电视，里面正在上演着一出家庭闹剧。

顾若庭看了一眼，便换了台，自己的家庭已经变成这样了，又何必看别人家庭的笑话，给自己找不自在。

景母是个心地宽厚的人。

“好。”景知俞往自己房间走去，“我去休息了。”

“去吧。”景父应了一声。

“睡了，你妈年龄大了，熬不了夜。”景父回着景知俞的话道。

“这事您先不要告诉她。”景知俞怕他的母亲知道了，一时之间会接受不了。

“我明白，你妈要是知道了，估计要伤心好一阵子，前几天还在我耳朵旁说，让你早点找个女朋友，她想早点抱孙子。”景父想起这事，他的心里也觉得挺无奈的。

“你这是说我还不如小孩？”顾若庭误会了景知俞话里的意思。

“没人比得上你。”景知俞的心里这样想着，他的嘴里也这么说了出来。

顾若庭笑了一下，这景知俞还会说好话了，“你这是在哄我吗？”

“不愧是我儿子……”景父面上爽朗地笑了笑，“跟我一样痴情！”

景知俞也笑了下，他的父亲还是挺理解他的。

“不过，小庭这带刺的性子，我看你可是要苦很久了。”景父也算是看着顾若庭长大的，他比较了解他的性子。

“你是不是……”景父见自己孩子露出的那种眼神，可不太寻常，“对小庭有什么想法？”

“您怎么会这么问？”景知俞倒是没有想到他的父亲会看出来。

“这么些年，也没见你交过女朋友……”景父其实心里早怀疑他儿子喜欢男人，“倒是对小庭，好像比对你自己的事还上心……”

十几分钟后，车子行驶到了景家门口，顾若庭踩了刹车，“到了。”

景知俞走下了车，顾若庭的车随即朝另一个方向开走了。

“知俞，看的这么入神？”景父在客厅的时候，他听到外面的车子停下又离开的声音，便想着出来看看。

“以后你会知道的。”景知俞现在是不可能把他内心的真正想法暴露出来。

“别拿我的钱，别拿我的车。”顾若庭提防着景知俞这个惦记着他东西的人。

“不拿。”景知俞对那些没兴趣。

“那你说的条件，好像准备偷东西一样？”顾若庭不太相信景知俞嘴里的话。

无缘无故的跟他说条件，一定有猫腻。

“我只‘拿’。”景知俞只认“拿”。

顾若庭一边开着车，一边同景知俞说着话道：“我说你在暗地里盯我，是不是闲的？”

“我不放心你。”如果可以，景知俞想亲自陪着顾若庭。

小家伙，可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啊，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的感情有多深罢了，偏偏那人却无知无觉的，令他备受煎熬。

“你是不是想偷我东西？”顾若庭的心里想着，便脱口而出，问着景知俞道。

“不能叫‘偷’。”景知俞觉得顾若庭用词不准确。

他不会偷，他的言语里，不问自取，叫“拿”。

“什么条件？”顾若庭倒是好奇景知俞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东西，“说来我听听。”

“就是我刚刚问你的那个问题……”景知俞的脸上似乎看不出什么表情，只径直说道：“排除最坏的结果。”

排除最坏的结果，他才能得到相对好的结果。

顾若庭点了点头，他的眼睛看着道路，继续开着车子。

车内的氛围一时安静了下来，景知俞的心里装着事，他开口打破了沉默，“小庭……”

“什么？”顾若庭听到景知俞叫他，回了他句。

“您就说这两个字？”顾若庭觉得怎么着顾母也要提醒他两句，“您不应该趁这个机会，教育教育我吗？”

“教育你什么？”顾母了解顾若庭的性子，她知道他再怎么混，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你总不会往坏了学。”

“您怎么那么相信我？”顾若庭的确不会做出这种令人极为反感的泄愤的行为，他认为那种人只能叫无能者。

“您不知道现在都流行魔鬼身材吗？”顾若庭接着顾母的话道。

“什么魔鬼身材？”顾母显然不赞同顾若庭说的话，“那是人家女孩子追求的，你一个男孩子，要追求强健体魄。”

“我不追求……”顾若庭对做肌肉男没有多大的兴趣，“我就想当个瘦高的人。”

“我早成年了。”顾若庭语气强调着说道。

“再怎么长……”顾母轻捏了下顾若庭的脸颊，“在我眼里，你都是个孩子。”

“妈，您说话就说话……”顾若庭的语气似乎略带不满，“怎么还动上手了？”

“不骗您……”顾若庭点了点头，他此刻的语气也没有那么随意。

“那我就盼着那个能管住你这颗爱玩的心的人，早点出现了。”顾母笑着说道。

“我也盼着。”顾若庭也笑。

“没有什么打算……”顾若庭只想偷懒，“您可别想着让我去公司。”

“你啊。”顾母就知道顾若庭会这么回她，“这样下去，以后可别找不到愿意嫁给你的人了。”

“为什么会找不到？”顾若庭虽然觉得他缺点有点多，但他也是有优点的啊，比如长相出挑。

“没问题。”顾若庭一口应下。

两人用完晚餐，顾母端着餐盘，去了厨房洗刷。

顾若庭则是有些微撑地倚靠在椅子上，他微仰起头，望着头顶发亮的玻璃吊灯，他好久没有这种满足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嗯，我知道了。”顾若庭嘴里嚼着一块溶糖的排骨，可真美味啊，“好甜。”

“我特意给你放了很多糖。”顾母怕顾若庭觉得甜度不够。

“很好吃。”顾若庭又夹了一块排骨，放入嘴里，眼睛微微眯笑着。

“您昨天没关客厅里的灯……”顾若庭喝了一口玉米汤，他抬头看着顾母，开口说道：“您今天早上没有叫我起来吃饭……”

顾母听到顾若庭这话，她却是忍不住笑了，“我可没忘，没有关灯，是想要告诉你，有人在家，没有叫你起来，是想让你多睡一会。”

顾母知道顾若庭这两天的情绪不一定能缓过来。

他嘴里苦，心里也苦，他需要糖来救救他的苦。

“行，我去做，一会叫你吃饭。”顾母倒是惯着顾若庭，她走出房间，去了厨房那里。

顾若庭伸舌舔了舔自己有些干燥的嘴角，他刚刚忘了说，他还想喝汤。

“你听了高兴就好。”景知俞一脸正经地说道。

“你可别……”顾若庭不习惯这样的景知俞，“留着哄你未来的女朋友，她听了肯定开心。”

景知俞没有回应顾若庭的话，他想说：他未来的另一半，只会是他，除了他，再也没有别人。

一直玩到了下午，太阳的光照越来越弱，楼下传来了开门的声音，顾若庭停了动作，他似乎忘了件事：他想起来了，他没吃午饭。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以前也经常这样的，早该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小庭，晚上想吃什么饭？”顾母进了顾若庭的房间，和他说着话道。

而且他猜得到结局，那个人一定会输，结果不出意料的，他输了。

可电视里的那人，输了还是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好像在说：输了有什么要紧的，我还会再战，我一定会赢的！

顾若庭忽地按了电视关机键，他觉得没意思，这么拼死拼活的，你以为自己可以赢，但你早就输了，偏偏还一脸不服输的样子，然而并没什么用处。

直到看见一个综艺节目，顾若庭才没再换台，上面正在播放的是一个类似大冒险的游戏，所有人必须按照游戏规则，和其他的游戏人进行较量，最后见输赢。

顾若庭忽然觉得他的人生就像是一场游戏，游戏规则在潜意识里制定，而他，则是这场游戏里的被淘汰者。

其他的人，都在朝着一个既定的方向前进，只有他在原地迈步，这叫什么来着？顾若庭脑子里面搜刮着一个合适的词语，用来形容他现在的状态。

顾若庭回了顾母家，他将车停靠在院子里面，下了车子，看到客厅内的灯没关，他以为顾母还没休息。

进了客厅，却没有看到人影，顾若庭随手关了客厅灯，便上楼回了自己的房内，他想着可能是他的母亲忘记关灯了。

一觉睡到了早上十点多，顾若庭睁开眼睛，今天他的母亲竟然没有叫他早起吃饭，这是又给忘了？

孙子是不可能会有了，男媳倒是有可能。

“您暗地里开解开解她。”景知俞相信他父亲哄他母亲的实力。

“你妈她主要是想让你有个伴，不过这个你也不用太担心，就算你妈她知道了，她会选择理解你的。”景父清楚他妻子的性子。

“我会等他的。”景知俞不在乎其他，他只在乎他放在心里的那个人。

“行，爸看好你。”景父点了点头，这种事情还是要看他儿子自己是怎么想的，“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回房休息吧。”

“好。”景知俞跟景父一同向屋内走去，“妈她睡下了？”

“您会反对吗？”景知俞也不遮掩这个事实，他直接问着他的父亲道。

“你这个年纪，应该分的清是一时兴起还是想长相厮守……”景父的思想也比较开放，“我希望你能把后果都考虑清楚了，再决定怎么做。”

“我知道……”景知俞对于这件事情已经考虑得够久了，“我早就想好了，这辈子……除了他，没别人了。”

“爸，您还没休息啊？”景知俞以为他的父亲这会儿已经在房间里面休息了，毕竟以往他都是睡的比较早。

“我刚刚下楼喝水，正好听到门外的动静，就出来看看……”景父觉得他对刚刚开走的车，有点熟悉，“是小庭的车？”

“是。”景知俞点了点头。

“我说……”顾若庭越想越觉得景知俞刚刚说的条件不对劲，“你是不是准备给我挖坑呢？”

“不坑你。”只是圈着你。

顾若庭就知道，从景知俞的嘴里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索性也不再问他。

要是“偷”，他早就“偷”了，不可能会等到现在，还没什么行动。

“你想拿什么？”顾若庭也懒得同景知俞计较用词了。

想拿你的人，包括你的整颗心。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顾若庭听到景知俞这话，他倒是觉得这个人比他的母亲还想管着他。

“没有可比性。”景知俞淡淡地开口说道。

他不喜欢小孩，在他心里，任何人、任何东西，都比不上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