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个飞镖犹如装了定位一般，次次都中标，二十声清脆的破裂声，周围不约响起掌声，摊主笑着把熊递给胡玖。

“走，我们去看看别的游戏。”胡玖抱着熊，兴奋得拉着沈风尘的手往夜市深处走，在每个游戏摊前驻足，在哗然声中赢走人家的特等奖。

胡玖和四只熊坐在打印店门口的长椅上等沈风尘，路过的行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也都听说了刚刚有个人特别厉害，赢走了四家店的熊。

有些丧气的随手一扔，砰的一声，气球炸裂，围观的人唏嘘了一下，扔了十多个才中一个，昏黄的光照在胡玖有些蜡黄的小脸上，鼻尖冒着薄汗，耳根发红。

看客围着他们，脸上挂着好奇，沈风尘把手轻轻搭在胡玖消瘦的背上，轻轻的安抚着。

后面几个每个都中，但是合计也只中了五个，连一个安慰奖也没有。

被胡玖拉着驻足在射气球的摊位上，二十块钱，二十个飞镖，全中能获得一个等人高的熊仔。沈风尘向来不屑这种套路，对于娃娃机也是，经常被陈烟他们鄙视，没有生活气息。

“手机给我，我要玩这个。”胡玖踮起脚，拉着沈风尘的衣服，抢他手上的手机，拉着他钻入人群。“那个，那个，老板我要四十个。”付完钱给老板看了下付款截图。

“一人二十？”老板把飞镖放在他们面前。

隔壁是家磁带店，悠悠缓缓着放着老歌，歌声流进时间这条大河里，消失不见。店主是个穿旗袍的江南姑娘，这家店已经开了很多年，她从妈妈手里接过这家店并继续传承。国外有黑胶唱片，我们自己的东西不能丢。

“老板，多加点辣，不要葱香菜。”光着膀子的肌肉猛男坐在凉皮摊前的小板凳上吆喝到。

隔着三五家点，就有套圈打枪这种小游戏，花个二三十块钱，体验一把自己的运气，运气好的会得到可爱的娃娃，运气不行的空手失落而去，转头去隔壁买点吃的，抚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这次胡玖没有牵沈风尘的手，一个人走在最前面。

风起，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第一次自己拿到自己赚的钱，兴奋之情胜过内向和害羞，其实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并没有那么差，白天还有人帮忙给他和后桌拍合影，只不过那张照片没有洗出来。看小姐姐跳舞的时候，小姐姐还冲她们笑。

“体验过那种感觉就可以了，家里也放不下，上次阿姨说你们高考完有毕业旅行，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这个钱可以作为旅游基金。”胡玖有些害羞的说道，自己还没有跟人出去旅游过，虽然还要等个一年，依然很期待。

“可以呀，但是这个熊你要自己卖，我们在你身边陪你。”陈烟眨着眼冲胡玖笑。

他们两都知道沈风尘有在让胡玖开朗些，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应该让胡玖自己主动些。

那时候虽然不同班，但是周五最后一节课都是自由活动课，另外二个都会翘掉自己班级的活动去看沈风尘玩。

之后老师就再也没有设置这种游戏了，太无聊了。

最后四个人抱着八个等人高的熊，这下陈烟和严宽笑不出来了，过于张扬，出来还没有换衣服，穿着睡衣，头发还乱糟糟的，拖着一双人字拖，根本没有任何形象可言，回头率还高。

“想逛，但是熊不好拿。”胡玖皱眉，只逛了一半，还有好几家的熊没有赢过来，今天不知怎么的，想把这条街所有的熊都赢过来，自己有这个底气，底气是沈风尘给的。

“手机给我下，我让他们过来拿。”接过胡玖的手机，给严宽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带着陈烟来东街夜市。

不一会儿，二个人一起到，手中各拿着一把烤羊肉，看到沈风尘背着一个可爱的挎包，坐在熊中间，忍不住笑出了声。

“去逛夜市消下食？”沈风尘问道。

“好！”

夜幕降临，沿街店铺渐次亮起点点霓虹，马路上人逐渐开始增加，流动摊贩拉着小推车寻找着心仪的位置，货物，行人，喇叭声响成一片。

胡玖抱着水果茶和四只熊合影的照片特别傻，体重明明不到百，笑出了二百斤的憨厚，在这一刻，他是没有任何烦恼的一个小孩，被人宠的很好。

二个人，四只熊排排坐在长椅上吹着风，看着夜市的灯火阑珊。

“还逛吗？”沈风尘问道。

“你想要哪个礼物。”沈风尘扔飞镖前问胡玖。

胡玖毫不犹豫手指那个被挂在最显眼处的奖品，一个等人高的大熊，“特等奖，我要那个米色的大熊。”

沈风尘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飞镖被磨的失去尖锐的菱角，零星分布着点点黄褐色的铁斑，尾部的塑料已经被磨掉，失去原本鲜艳的色泽。

贪玩使得胡玖暂时的忘记胆怯，站在隔离桌子前，右手拿着飞镖，眯起左眼，往前奋力一扔，飞镖在空中透出一个圆润的抛物线，没扎中。

不甘心的再扔，飞镖擦过气球表面，扎进旁边的泡沫板里。

街边随处可见的手机贴膜，垮着花篮卖花的姑娘，抱着吉他唱歌的歌手。

乱花渐入迷人眼，胡玖拉着沈风尘的手，好奇的在这个店看看，那个店往往，捧着一杯糖水，吃着刚刚出炉的烤鱿鱼，被辣的眼泪汪汪。

沈风尘用手机定格着胡玖那些琐碎的瞬间，一会儿把照片洗出来，可以给胡玖的妈妈，洗二份，自己也要一份。再存些钱，可以买一个微单，这样就可以更好的记录了，沈风尘暗想，完全没有考虑手机。

当走进大排档的红色棚时，还是下意识的后退去拉沈风尘的手，他看到一群消防员逛着膀子围坐在一起，就着蒜瓣儿吃烧烤，应该是出警回来不久，有些人脸上还有些灰。

对于人多，他还是有点胆怯。

三个人不饿，象征性得点了几把羊肉串，吃完后胡玖买单的时候，悄悄把他们的单接了，赚的钱在手上没呆多久，就全部花完了，自己还倒贴了部分。

商店里买二三百一个大熊，放在长椅上，一个一百，很快被人买完，虽然跟客户交流的时候很害羞，红着耳根，好在客户爽快，也没有怎么为难他。

“你们！吃宵夜吗！我请客！”胡玖捏着收到的现金兴奋得跟那三个坐在长椅上的人喊。霓虹灯的光照在胡玖兴奋的小脸上，眼睛里闪烁着五彩的光，鼻尖的汗被随意擦去。

“吃！”三个人默契的回应着。

本来以为只是小熊，没有想到会这么大。

“要不卖了吧，一只卖一百？”胡玖拉了一下沈风尘的衣服。

“你不要吗？”沈风尘疑惑。

工具人实锤了，玩飞镖套圈这种，也不是说有天赋，只是好强，以前小学五个五角星换一个套圈，每星期有一次套圈游戏，套中可以换笔记本或者铅笔等学习用品。

小时候过于好强，虽然五角星多，但是技术差，每次都套不准，回去苦练一学期，新的一学期次次都中，奖品都被他一个人赢完了，老师苦笑着换飞镖。

结局一样，又苦练一学期飞镖，新学期，又被他一个人赢完了。

微凉的风着带着爆炒鱿鱼的腥香，隔壁的炸猪排不甘示弱，呲啦一声，臭豆腐被丢进滚烫的热油里，冒出一阵雾气，笼罩着小摊。

摊主吆喝的声音回荡在街景市巷中，平凡而又真实的市井人生。

街边大排档里坐着各种人，有穿着西装革履的白领，碎花格子裙的大学生，也有光着膀子下班的工地师傅，喝着冰啤酒，吃着烧烤麻辣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