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快餐盒打开放在他面前，筷子也掰好了再递过来，饮料也是。

赵然没有理由的就笑了一下。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一点过分，他现在在明白了付黎的心意之后沾沾自喜——这种体贴的、细微的照顾是独属于他的。但又觉得自己好像很可恶，享受着这样的待遇又不给付黎一个答复。

付黎终于结束了这个吻，轻柔的用手托住赵然的脸，一点点亲着，从额头到鼻尖，到脸颊。

“你有病啊付黎！”赵然不敢大声说话，压低了声音警告他，一边环视着这里有没有监控。

“对不起，看你呛出眼泪了，就想亲你了。”付黎在他耳边轻轻问他，“湿了吗？”

俩人玩了几个小项目，毕竟还是针对孩子的游乐场，儿时觉得巨大的海盗船和过山车现在看起来也就还好，从过山车上下来了赵然弄了弄被吹乱的刘海，随口说了一句：“你现在不恐高了？我记着小时候你特别害怕玩这些。”

付黎摇摇头没说话，从摊位买了两瓶水递给赵然一瓶。

赵然渴的厉害喝的也急，水呛了出来一点，鼻子进水的难受感让赵然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赵小宝？”

“滚！”

“然然？”

“嗯……”

“宝宝？”

赵然给付黎发了过去，又问他多少分。

那边几乎是秒回，607。

他爸妈也不管现在都凌晨半点了，给家里亲戚挨个打电话报分，赵然进了房间给付黎打了个电话。

赵然打量一会儿付黎说到：“诶？你是不是又长个了，我怎么感觉我以前看你不是这个角度呢？”

正好车到站了，付黎拉着他的手下车，说：“是长个了，昨天刚量的185.5。”

赵然嘟囔一句怎么成年了还长个，付黎回他：“二十三还窜一窜呢。”

还是紧张的，但不是因为要出成绩，是因为要对付黎的答复。

班级群里班主任时不时发一条消息让大家别紧张，叮嘱查到分了就私聊报给她。

这几个小时他和付黎没有聊天，好像是默认要给对方一点时间一样，赵然看着过了零点还在亮着客厅灯的住户猜测这都是有考生的家庭。

赵然承认这一瞬间他是心动了，不关乎性别，不关乎这几次小意外，只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心动。

摩天轮到达了最高点，付黎侧身吻了他一下，问他：“今天零点就出成绩了，咱俩的约定到今天就为止了，明天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这个吻太纯情了，弄得赵然措手不及，只得愣愣的点点头。

“有一回咱们几个家长带着来游乐场，我小时候特别恐高这些也不敢玩，你就陪着我在海盗船底下站着看他们玩，大川非要一起坐摩天轮，你就一直握着我的手。”

“嗨你提这些干嘛啊……那都小时候的事儿了。”

付黎握住赵然的手亲了一口，认真的看着他，说：“初一运动会你接力最后一棒反超出来个第一，被班里男生按在地上挠痒痒庆祝，我那会儿心里特别不舒服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用了好久才想明白我是喜欢你，不想让别人碰你。

这个摩天轮很大，最顶端几乎可以把半个市都纳入眼里，赵然还记得非主流时期班里好多人在摩天轮底下仰拍，加上奇怪的滤镜的文字发qq空间。

俩人要了个单独的舱进去，这会儿太阳光也不刺眼了，赵然忽然觉得没有话可以聊了，他心里觉得已经猜到了付黎要说什么。

“早上来的时候，公交车路口小学的路口你还记得吗？”付黎问。

这个认知让付黎感觉快乐，他能感受到赵然今天心情很好，不是简单的心情好，而是因为和他出来约会。

这个吃饭的地方有孩子的哭闹声，有服务员叫号取餐的声音，还有风吹动树叶的哗哗声。

热闹，也吵闹。

付黎说：“那会儿挨你欺负呗，天天帮你记作业，下课帮你去小卖部买糖，你买了辣条怕挨骂就塞我书包里还把我作业沾的全是油。”

赵然嘿嘿一笑，说：“好像是哦，那会儿你太矮了，比我矮了半头呢。”

付黎撇撇嘴，看着现在比他矮了小半头的赵然说：“是啊，所以我后来长个啊，你怎么长到初中就不长了呢？”

赵然在心里又自答了一句，谁让他喜欢我，我就是仗着他喜欢我。

饭点的时候才能感受到游乐园里人还是不少的，付黎一边说着还好来的比较早不用排队等吃饭，一边把碗里的叉烧肉夹给赵然一份。

俩人时不时喝一口对方的饮料，膝盖在桌子下面撞着玩，好像和隔壁桌那对男女情侣一模一样。

等待他的是赵然一脚踹他小腿上。

赵然小心探头看着外面有没有经过的行人拉着付黎赶紧溜出来，过山车上还有少男少女夸张的叫喊声，赵然听着他们肆意的大叫觉得好像是在对他们在人群的黑暗角落接吻的尖叫。

又到了午饭的时间，赵然主动提出找位置把付黎一个人留在点餐的地方，他从不远处看着付黎站在那儿，偶尔回过头来对他笑一下，再端着餐盘走过来。

过山车对面是个已经闭馆的儿童室内水上乐园，被做成搞怪的鲸鱼嘴造型的大门已经斑驳，禁止入内的牌子被立在门口，向里望去一片漆黑。

付黎拉着赵然往这里走去，已经停止开放的水上乐园没有人过来，赵然被付黎压在鱼嘴里面亲吻着，还能隐约听见鱼嘴外面有家长让小朋友站在这里合影的喊声。

刚喝过水的嘴巴湿湿的，赵然听见俩人接吻的声音觉得这么黑的地方都挡不住脸发红，忍不住脚软，两只手拽着付黎的体恤两侧，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被鲸鱼吃进肚子里的一条小鱼，想拼命的呼吸又觉得自己逃不出去想要放弃挣扎。

公园九点就开门了，但设施还没全打开，还有好多设施在维修中。俩人沿着路慢慢溜达，今天天儿好，有微风太阳也不大，并排走着赵然还能隐约闻到付黎身上的香水味。

当然，这种香香的味道都是付黎他妈弄得，小时候付黎书包里边都是香的还被其他同学笑话。

“我小时候觉得文化公园离我家可远了，每次过来我都能在公交车上睡一觉，现在看还不到四十分钟。”赵然说。

“干嘛。”

“不干嘛，我现在特别开心，就想叫叫你。”

“那你就、就叫呗。”

“喂？然然啊。”

房间没开灯，但窗外很亮一点也不觉得屋里暗，赵然靠在门上扣着墙纸，“你不是一直想去财大么，我这个分可能去不上，但是我刚才看了，财大对面的外国语我能去，他俩只隔了一条街，所以我是说……你懂我的意思吗？”

付黎笑出了声，他懂，他的然然脸皮薄说不出来那些甜蜜的告白的话，他已经知足了。

“小宝！出分了！”赵然妈妈在客厅大喊。

赵然连忙过去看，522分。

和他预估的差不太多，他是个什么学习料子自己也知道，考过五百分已经是天大的不容易了，这可是拼了一年多拼出来的成绩。

直到到了单元门口脑子才清醒几分，付黎晃了晃手机示意他要把答案发给他，目送着赵然进了楼他才离开。

过了晚饭赵然爸妈就已经进入了紧张状态，一个不停换台看不进去电视，一个一会儿看看表站起来紧张的走几步。

反倒是主角一点不紧张，他估过分感觉和一模二模都差不太多。

我想过高考之后就和你表白，其实没有那天喝醉发现你……的小秘密，我也会和你表白的，只是估计会再错后一段时间吧。”

赵然问他：“那你没想过我要是拒绝了怎么办？”

付黎笑着看着他，拉过他的手放在心口：“没想过，我早就说了，你是喜欢我的只是你自己没意识到罢了。”

赵然点了点头：“我看见了，那块墙上的漫画都换了。”

“我当时就是被高年级的堵在那儿要保护费，你看见了，上去就打了个那胖小子一拳。”付黎笑得比外面的太阳还要刺眼，“我那会儿比你矮了半头，你怎么胆这么大啊。”

“那还不是、你是我小弟啊，我得罩着你啊！”

但付黎觉得其他声音是雾蒙蒙的，什么也听不清，他耳朵里只有赵然和他讲着楼下的金毛是怎么咬着他的裤腿和他玩。

赵然说话的微表情很丰富，付黎特别喜欢看他的小表情，时不时撇一下嘴巴挑一下眉，特别有趣，就像第一次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是喜欢时一样，盯着那双眼睛就舍不得离开了。

玩一会儿歇一会儿的也晃悠到四点，付黎说回家之前做一次摩天轮吧。

赵然没好气的说：“因为我善良，只有黑心眼的小孩才晚长个。”

赵然小学的时候个头在班里数一数二，上初一的时候就蹿到一米七多了，瘦的像麻杆一样。但好像到了初二之后就涨了两厘米，哪怕天天打球吃钙片喝牛奶也不涨了，就停在了179，只能眼看着这四个小跟班全长过自己。

尤其是大川，又高又壮蹿到190，往那儿一站就像堵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