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仇人的宠物怎么破 第二部(中)第2页_爆馅肉合集(人外/黄暴/微猎奇) - 一曲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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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仇人的宠物怎么破 第二部(中)(第2页)

那仁对朱琰毫无同情,朱琰看似轻装微服,却带着一堆人马,他勿相信对方没有谋划。

他也不在意对方写了什么,他习惯战场,敌人说的话毫无意义,即使是死前的话,也是一样。不是悔恨不甘,就是对他的诅咒。

此时的他还不明白,朱琰所言的真正含意。

闻言,朱琰急切地看着那仁,嘴唇开合,似乎想说什么。

但他胸膛受伤,只能发出痛苦的嘶嘶声,已然说不出话。

远方,报丧鸟的鸣声响起。那仁想起许久未见的主上,也带着一只小鸟儿,表情不禁变得柔软了些。

“为什么?”

“为什么?”那仁反问:“你带那么多人马,如果我不出手,能活着回去?你以为,经过这些年,我还是当年跟在军队后头傻呼呼的孩子?”

他走上前,眼神冰冷。“最重要的是,无论你说多少废话,当初下令让主上死的,就是你。”

是毒。

这家客栈里,投了毒。

那仁冷淡道:“看来禁卫军吃的调养药物,还是一样随便。”

朱琰低声道:“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你们,如果没有行刑人--”

“如果没有你。”

那仁接话。

靖王夫人冷眼旁观,见姬无缺神态安闲,说了句“失礼”,便要伸手掀帐,为靖王把脉。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及靖王手腕的前一刻,靖王夫人道:“且慢。”

她请姬无缺退下,真御医先来。

他当时还只是姬相之子,不是戴着面具的丞相。他偶然听到父亲与朱琰的谈话,因为只听见只言半词,他误会朱琰真的要杀楚云飞。

姬无缺满心都是对方安危,冒着暴露的风险,用尽手段传书给心上人。他知道真相时,火焰早已窜起,一切都来不及。

他们都希望楚云飞好,却因为命运巧合,造成最糟的结果。

事实只是如此,一个简单的善意。

“我知道云飞一定不愿,比起逃走,他一向直面迎击,所以没与他说。但是,却有一个人,在禁卫军出动前,飞羽传书,告诉他这件事。结果他引火自焚,只为了争取时间让你们逃走。”

说到后面,朱琰的声音染上恨意。

或许因为幼年时被皇家灭族,云飞认为,这种事是理所当然的。

朱琰听到后,才恍然明白,尽管他们一起度过许多艰困时光,云飞会笑着把最好的东西若无其事让给他,但自己却从未被他信任过,只因为自己是帝王。

朱琰闭了闭眼,道:“如果,我当年这么做,是为了护他呢?”

朱琰看着那仁双眼,语气平和:“你以为,我因为云飞功高震主,所以找了个由头,诬陷他造反?”

那仁没说话,算是默认。

朱琰苦笑:“云飞想必也是这么认为。”

朱琰叹口气,不再提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他道:“这些暂且不提。你知道三年前,云飞所要追寻,甚至因此而死的事,是什么吗?”

16-身不由己

闻言,那仁一凛。

“虽然大家都说云飞复活一定是假,我倒希望这是真话。即使,他现在如果还在,一定不会像当年一样跟随我。”

那仁不明白朱琰的感慨,也不耐烦明白。他没有耐心听他说这些闲话,他到这里,只是因为主上的意思,和裴君玉的计划。否则,他会一刀刺向面前的人。

敌方首领就在面前,不杀才怪。

朱琰沉默数秒,低声道:“我想见他,仅此而已。为什么没人信呢?”

那仁没回答。

千里微行,甘冒风险,只为了见自己的敌人。

朱琰道:“我到这里,是为了见云飞。但看起来,他并不在这里。”

那仁皱眉。“别这么亲密的叫我们主上。”

朱琰没理他,道:“云飞现在在哪?”

青年:“或许是因为京城过于无趣。”

“仆从”见对方言语无礼,正要动手,男人却挥手示意他们后退。

他叹道:“确实,我在京城几年,也已经是个无趣的人了。”

是仆从,正一脸杀气的看着他。

掌柜抖了一下,缩到面具青年后。见对方没有动静,仗着军爷在旁,又开始探头探脑起来。

青年朝楼梯比了个手势:“掌柜,有劳了。”

但姬无缺明白得很,这是一个试探。

这里是靖王的领土,无论在皇城中地位再高,在此一旦被发现,便生死难测。

姬无缺面上不显,心中盘算。

青年打断双眼发亮、喋喋不休的掌柜,道:

“掌柜,刚才是否有一位京城来的客人?”

掌柜愣愣点头,青年道:“劳烦带路,我和他有约。”

客栈怪人多,见三人不欲多谈,老板也不多问,领他们去了房间,便回到他的小台前,继续打瞌睡。

但今天是注定不安宁的一日。

门口脚步声再度响起,掌柜支着头抬眼,只见一名戴着面具的青年走了进来,腰边配着弯刀。

“掌柜,两间上房。”

看到来人,掌柜一愣。

带头的男子看打扮是旅行商人,身边跟着两位仆从。但男子气色雍容,显然不是常人。仆从都是壮年男子,脸色严肃,比起行商,看起来更像是官差来抓贼。

悲伤的人自悲伤,悔恨的人自悔恨。但与此同时,这个世界还是不断运转下去。

靖王夫人、姬无缺、裴君玉、幕后的行刑人……不同人制定的“计划”,反复交织成一张网。

将所有人罗入的网。

她嫁给靖王时,还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她从嫩柳拂面的南方,随着夫婿到冰寒的北地,看着这块土地年年冰封,然后冰消雪融,春回大地。

树木经冬雪后,会随春风抽出嫩芽。花朵落了,新枝也会重新结苞开放。

可是人不会如此,如同朝露,死去之后,永不会再回。

原本鲜活的肉体散发出臭味,快速腐烂消弭,最终成为一摊黑红色的水,和一副骨架,和魂灯里的枯骨一样灰白。

就像这三年的时光,在这具身体上快速流淌。

直到靖王彻底化尽,靖王夫人仍伏在靖王身上,痛哭失声。

冷风中开始掺入一丝暖气,牠走过的地方,皆冰消瓦解,露出本来面目。水越流越多,汇聚成滩,接着流向房间中央。

这块逆天理而造的小空间,正在崩坏。

而躺在正中央冰棺中的男人,胸膛早已停止起伏,面色也从红润,快速衰败下来。

牠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牠只是把虚假的布幕揭开,让一切回到原点。

即使没有楚云飞,尘归尘,土归土,注定要入黄泉的生命,终究难以挽回。

夫人脸色剧变,“匡当”一声,魂灯摔到地上,片片渗人的碎骨从灯中飞出,散落一地。

她不顾四周人的惊呼,扑入棺中,将小鸟摔开,但已经来不及了。

靖王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似乎已恢复健康,但这只是假象。

在弯刀下,年轻医者战战兢兢的上前。棺中的男人双目紧闭,神态宁静,但依然带有肃杀之气。眼前之人确实是靖王无疑。

透明棺盖挪开,姬无缺手指正要搭上对方脉博。但此时,变故陡生。

一个毛绒小圆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他袖中滚出,“啾”的一声,得意扬扬跳上靖王的胸膛!

真御医不大清楚这位假伙伴的身分,只知道对方不是常人。姬无缺威压极重,面色冷淡,御医有时光是站他旁边,就有种腿软的错觉。

姬无缺瞥了他一眼,意思是:跟着。

两人随夫人走到靖王房间前,门一开,极重的药味便扑面而来。两人正要进去,夫人却道:“两位且慢。”

可现在靖王夫人言下之意,靖王才是受害人。依他们对朝廷中人的态度,恐怕已提防皇帝多年。

夫人的话不能全信,但其中必然有某些实情。

两柄刀重新指着脖颈,姬无缺跪下俯首:“臣惶恐,不知夫人何意。”

街上的闹剧只是假象,恐怕是夫人引蛇出洞的计谋。事实上,朱国的铁壁,早在三年前就已倒塌。

夫人低声道:“这三年来,夫君一直如此。尽管用北方运来的不化寒冰,加上存魂的汉白玉,他还是没有醒来。”

三年,又是这个数字。

姬无缺曾在一本记载乡野轶闻的古书中见过,汉白玉可锁魂或镇魂,保魂魄不灭;北方寒冰则可保肉体不毁。

所以,可用来保人不死,甚或起死回生。

接受此术的人,不能碰阳气和热,故绝不能点一般的灯。这里的灯,依幽绿的光芒来看,估计是陈年枯骨制成的魂灯。

姬无缺抬头,接着便是一愣。

靖王夫人冷声道:“到了。能看到眼前景象,也算你这辈子走运。”

14-冰消瓦解

靖王夫人和侍卫带着他们“胆小”的俘虏,走了长长一段曲折的路,终于到了尽头。

这里是死路,幽绿灯火照着的前方,只有大块汉白玉原石。

这里原本是一个玉矿。

这一点微末动静似乎被听到了,靖王夫人冷冷转头:“御医大人,您可有听见什么动静?”

姬无缺一抖,看起来已经吓到站不稳:“臣不知……”

他的手不安的交握、搓动,发出细微的声音。

就像从普通的家鸡,长成了有稍微漂亮一点羽毛的--野山鸡。

但无论外表如何,牠毕竟不是一般鸟。牠本能的感应到,这个地方和牠尤其不对盘。

比方说,前方穿着广袖正装的女性人类,手上提着一盏缀明珠的小灯,在地底散发着幽绿色的光。

清晨,疲惫至极的楚云飞变成鸟形,闭眼不动。姬无缺则亲手将对方的脚踝,系上一个做工精致,内部刻着暗纹的白玉环。

在朱国的传说中,这是能束缚灵魂的东西。亡灵世界的使者青鸟,会衔着白玉环而来。

这是三年前,楚云飞死后他就准备好的东西,一直没用上。

他心知肚明,但又无法拒绝。

因为这里有楚云飞。

“啪”的一声,他把油纸伞扔到污水里,泥点打湿了原本洁净的浅色伞面。

楚云飞低头不语,半晌才道:“接我做什么?……或者说,在这个局里,你想做什么?”

预想不到的响应,让姬无缺有些惶然:“哥哥……?”

楚云飞依然没看他,继续道:“你已脱下面具,站在朝堂上。这样很好。”

姬无缺身着御医服饰,脸易容成朴素的模样,站在队伍后头,冷眼旁观靖王夫人的表情、举止。接风宴时,他一杯水都没喝,桌上的菜也只是意思意思的夹两筷。

突然,靖王夫人道:“两位御医远来辛苦,杯水未用,理应好好休息。但妾身实在心忧,是否可请您们先看看夫君的伤势?”

──她注意到我没喝水。

姬无缺从来没见过楚云飞这个样子。

他没有为自己变成这样过。

以往两人见面,即使吵架、怒骂,楚云飞至少会看着他,眼中充满生气。但现在,虽然胸口呼吸起伏,他却像死了一样。

13-临渊履冰(2)

姬无缺走下长长楼梯时,小鸡崽不安的在袖里钻动。

他装作紧张的握住袖口,无声警告对方:别闹。

靖王夫人俯视他,道:“不用怕。”

声音极为冷静,

“看来皇上派的人还有些本事。那么,跟我来吧。”

姬无缺叩首:“夫人恕罪!属下不知,实是因为……帐中之人,并非靖王殿下!”

靖王夫人一凛,缓缓将手帕放下。

她没有生气。不只如此,面上甚至露出一丝微笑。

姬无缺进门时,靖王夫人正用帕子揩泪,似乎前一位御医,说了什么不妙的事。

她声音虚弱,带着泣音,道:“夫君是什么状况,您……您就直说罢。”

姬无缺猛然低头跪伏:“夫人恕罪!”

12-临渊履冰(1)

今日的靖王府,迎来一批贵客。

身着宫服的大太监带来一纸皇帝诏书,内容大致是:听闻靖王受伤的消息,皇上作为子侄辈心中难安,送来珍贵药材一批和御医两名,希望王叔早日好转。王叔乃国之栋梁,必要保重身体云云。

姬无缺面上疑惑,心中冷笑。

探子说靖王夫人多疑,果不其然。

诊断结束,两人轮流向靖王夫人呈报。

他也不明白,世界上有太多身不由己,朱琰如此,他自己也将如此。

朱琰将一切看在眼里。他不试着说话了,咳着笑出血来。

死去前,他蘸着自己的鲜血,在地上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下一个,就是你。

“最后――”那仁走到朱琰面前,剑点上他额间,一滴血珠滑落。

“你一直说主上的敌人是行刑人,好像错都在他们身上。但现在,行刑人的核心,不就是你吗?”

“如果要为主上报仇,第一件该做的,就是──杀了你。”

他待过皇军,明白禁卫出行前,都会吃御医特别调制的解毒药。但药毒同源,只要运用得当,这点反而是下毒的缝隙。

刚才,客栈的人依他先前指示,放了最后一味药气,成为压垮骆驼的稻草。

朱琰用力按住胸膛伤口,依然咳出一口血。

一瞬间,时间凝结。朱琰倒下时,依然睁大眼睛,像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那仁抽出手中细剑,顺手一振,鲜血便顺着银光散落一地,宛若一滴滴红珍珠,又宛若火光。

沙民平素用弯刀,侍卫们只盯着那仁腰上的弯刀,没发现他腰带里缠着一把细长软剑。

而此时,周围的侍卫,包括门外、屋顶上的暗卫,全都不支倒地,不甘的看着房中央场景。

朱琰以为楚云飞会相信他,听懂他的暗示,至少气冲冲地到他面前来讨个明白,不知道楚云飞会直接放手。

姬无缺也以为楚云飞会信他,他在信中语气急切,让楚云飞躲起来静待他的人马,楚云飞信了他的通报,却不信对方能够救他。

究竟谁对谁错,是谁造成楚云飞的死亡,已经分不清了。

那仁没注意到对方语气的变化,他这次,是真正愣住了。

这些年他和裴君玉分开调查,早知道当年传书的人是谁。

是姬无缺。

那仁不耐烦地拿出文件,这是他们今天理应协商的正经事,他已经不想再听这人废话。

但对方一句话,却让他停了下来。

朱琰道:“云飞当年,已经触怒‘行刑人’,不知何时会迎接死亡。我本来,只是想出其不意的将他带到皇宫禁牢,那里是我能想到最安全的地方。”

京城皆知,楚云飞死前大笑,说:“狡兔死,走狗烹。”

云飞以为自己被当成废弃的工具丢弃。他甚至没有一句质问,也没有怨恨,他不满的,只有姬无缺。

这绝不是忠心,而是漠然。人会对挡路的山生气吗?不会的。因为这是不可改变,几近真理或世界规则的事。

三年前的真相,他不可不谓不在意。但面前的人不是友军,丝毫不可信任,他的表情很快恢复冰冷: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三年前,下令杀了主上的,就是你。”

无礼的言辞和毫不掩饰的杀意,让一旁护卫差点按捺不住,被朱琰一个手势制止。

他微微一笑:“夫人言重,我等当尽心尽力。”

说毕恭敬行礼,便迈步进门。

如果真御医先把脉,还能偷偷给对方一点暗示。但姬无缺却主动上前,知道对方什么药都不懂的真御医,紧张得袖子都拉皱了。

至于对方的想法?敌人的想法,没有什么可在乎的。战场上,会关心刀刃下的敌人在想什么吗?追本溯源,也不过是求活着,或求金钱、权力而已。

所以,他只在乎和主上有管的一切,对方怎么想,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朱琰毕竟身为一国之君,又流亡多年,见过的人物何其多。见那仁眼神闪动,杀气微露,便多少明白他心中所想。

以朱琰一国之君的身分,谁会相信这种傻话?

朱琰看着窗外:“以前在外流亡时,总觉得要是一朝当了皇帝,改变朱国,名留青史,那才有意思。”

“直到坐在这个高而冰冷的位置上,发觉自己什么都无法改变,才明白为什么蒂王耀自称‘孤’、‘寡人’,每一任的帝王,都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以前流亡的日子,反倒有趣许多。”

那仁:“一国之主以身犯险,远到边陲,便是为了见以前的部下,现在的反叛者?”

朱琰:“记得以前你不怎么说话,许久不见,变得伶牙俐齿了。”

那仁冷冷道:“拜君所赐。您到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

青年:“圣上有什么事,但直说吧。”

眼前的男人,正是应当远在皇城内的皇帝,楚云飞跟随多年的朱琰。

而青年,则是扮成楚云飞的那仁。

掌柜知道这是让他离开的意思,虽然好奇得抓心挠肺,还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青年走入房中,男人背手站在窗边,饶富兴味的看着窗外景色。

男人道:“你们这里的人,活泼得很。”

今天对小地方的掌柜而言,是奇妙的一天。

掌柜想:到底是怎么回事,稍早的客人难道要对我们这里不利?毕竟,现在和京城已经完全撕破脸皮。但军爷的态度又十分平和,不像是来捉人的。

掌柜边胡思乱想,小心翼翼引着面具青年上楼,走到简陋的木门前,不待敲门,门竟自动打开。

是楚家军的刀,还戴着面具,该不会是将军?

掌柜一哆嗦,几乎跳起。

“您、您要住店还是打尖?军爷,我们这儿的客房可好了,整齐又干净,包您住得舒舒服服……”

看三人衣着的款式,显然不是西北地区的人。掌柜一边收钱,一边随口问:

“客官是京城来的?”

仆从脸色冷淡,没有回答。倒是带头男子含笑回道:“掌柜好眼力。”

楚云飞所在的靖王藩地仍被封锁,罗在灰色的铁幕中。

而距他们遥远的一座边境小城,几名意想不到的人,进入狭小破旧的旅社。

这里客人不多,掌柜正倚在台前小憩。听到脚步声,懒洋洋地抬头:“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偷来的时间,终究得还回去。虚假的希望,终究会破碎。

有些痴傻的人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又或许,他们明白,但还是选择自欺欺人,仅此而已。

“妾身有一个不情之请。曾听闻,御医在宫中常分别为患者看诊,避免彼此影响诊断。妾身实在心忧夫君,是否可请两位也分别为夫君诊视呢?”

这话只是个托辞。靖王夫人,显然已经怀疑两人的身分。

靖王夫人礼数周全,此刻微微低头,面容哀伤,就像一名真正为丈夫伤势心忧的妻子。

她的丈夫杀伐果断,护住这片土地,是北疆的长城。他没有在战场上倒下,却陷落在肮脏的阴谋中。

她这三年来,代替丈夫稳住边疆,撑起岌岌可危的防线。同时,她提防朝廷,提防所有人,和某些她不喜欢的人合作。

这些都只是为了一线希望。

原本威严的脸隐隐浮现青黑,呈现死者特有的死气。一双带着厚茧的手,原本能持枪刺杀敌人,此时却枯败无力,如同即将腐烂的落叶。

石室温度从冰寒转为微凉时,男人的身体已开始腐败。

他的眼眶凹陷,身体流出黑血,接着是尸水,浸透他和妻子鲜丽的衣袍,沾上靖王夫人惨白的面容。

15-铁幕之外

“吱呀”一声,小鸟儿靠过的冰墙出现了裂缝,消融的冰水流下,如泪水一般,露出后面斑驳丑陋的石壁。

墙上钉着的魂灯,也随之晃动不稳,没两下便迸然落地。

在施术期间,如果碰触到带有强烈阳气的事物,一切努力便会付诸流水。被施术者先是回光返照,接着,便只有灭亡一途。

众人尚且不明所以,震惊的看着靖王夫人满脸是泪,发髻散乱,俯身抱住她的夫君,发出长而痛苦、被逼到绝路的呼喊。

空气一片冷肃,只有被摔到冰墙上的小鸟缓慢滑落,接着晕头转向的爬起来,抖擞羽毛,“啾啾”两声,若无其事地又跑了回去。

正是变成鸟形的楚云飞。

小东西看似无用,但从他站上靖王胸膛的那一刻,对方原本苍白的脸便开始回复血色,胸膛开始起伏。

这是所有人,包括靖王夫人和姬无缺,都没有料到的事。

夫人没回答,只是盯着棺中的男人,表情难辨。

她沉默良久,方哑声道:“你,站起来。给我夫君诊脉。”

姬无缺等的就是这一刻。

三年前,楚云飞死亡,行刑人在暗影中活跃,朝堂变得诡谲。

在朝堂变换中,最有可能和行刑人关系密切,并且藉由挑拨朝廷得渔翁之利的,便是靖王。

无论裴君玉,还是姬无缺,都一直怀疑他。

寒冷浸透衣衫,姬无缺紧了紧衣袖,指尖触及温暖的羽毛,方才开口道:“夫人,这是……”

靖王夫人走近棺材,提高手中的灯,道:“你不是要见殿下?过来。”

冷光照耀下,只见棺中躺着一名器宇轩昂的男人,双眼紧闭,像是睡着。姬无缺曾在朝堂上见过靖王,此人确是靖王无疑。

冰寒刺骨的风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太过奇异,饶是见过大风大浪,和各国奇珍异宝的姬无缺,也短暂一愣。

这是一座狭小、封闭的石室,四面雪白,除了中间的玉色白棺,和墙上的灯,什么都没有。

这里由寒冰打造而成,估计中央的棺材也是。墙上嵌着的灯全都和靖王夫人手里的一样,散发着幽绿的冷光。

但现在一定不是如此。

一名腰配令牌的侍卫上前,靖王夫人一个眼神,姬无缺的视线被另一名侍卫挡住。他表面怯懦配合,实则低头倾听,在心中默数。

等他数到十,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前方亮起光芒。

姬无缺想。

他脸色不变,起身道:“夫人客气,此乃分内之事。”

虽面目易容成平凡模样,姬无缺长年位居高位,自有风华。真御医站在后头,反而像是药僮了。

这大约就是声音的来源。

夫人瞥了一眼,心想京城来的就是不中用。

鸡崽感受到鄙视,头上呆毛立起,愤怒的想飞出去。但下一秒小肚子被狠狠一戳,瞬间回归安静。

那盏灯散发着令人不适的气息。

牠一眯小豆眼,就想飞出去啄,把这地方大闹一场。谁知道翅膀刚动,就被姬无缺捏了回去。

牠不会真啄伤对方,怎么抗争都打不过,只能垂头丧气像只小鹌鹑。

他想束缚对方的灵魂。

被藏在袖中、一无所知的小东西眨着眼睛,好奇的感受四周气息。

牠现在看起来已经是一只稍大的鸡崽子,正换羽换到一半,旧的黄绒羽和新生的红色长羽参杂,看起来跟破抹布似的,头上还有两根火红色的呆毛。

“你觉得自己没用处,想随便放弃自己,那也没关系。”

姬无缺咬牙:“你不要自己,那就给我!”

这是一个混乱的晚上。

“我们的目标不同,所以别管我,放我在这儿吧。我对你已经没有太多用处。”

姬无缺怔愣几秒才明白过来,气得面色惨白:“你以为我从京城一路赶来,只因为想利用你?”

他接到裴君玉的暗书后,几乎不顾一切的奔了过来。虽然他同时将一切安排妥当,看似局势还紧握在手心,但他知道,裴君玉已经成功的把自己拉入他的计划,尽管他本人生死未卜。

──变成这样,是因为裴三离开?

担忧和嫉妒,如同数把尖刀胡乱刺上他的胸口,弄得鲜血直流,几乎喘不过气。

姬无缺勉强稳定心神,伸出手:“哥哥,我是来接你的。跟我走罢。”

现在的楚云飞,虽然还听得懂一些话,已失去大半神智。

昨日,姬无缺见到楚云飞时,他靠墙静静坐着,面容麻木,眼神如同死灰。发丝带着水气,不知坐了多久。

见到他,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丝毫没有惊讶、愤怒,当然也没有欢喜。

刀声响起,一对长刀架在姬无缺颈上。

靖王夫人走出门,姬无缺也跟着被架了出去。他低头,让人看不清表情,只唇角浮现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

而他的袖口,隐约可见一双小黑豆似的眼,下一秒又缩了回去,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她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你真的明白,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臣不知。”姬无缺伏地不起,像发现秘密后怕到极点的普通御医。

夫人道:“恕什么罪?说实话,何罪之有?”

姬无缺微微颤抖,道:“靖王殿下……是什么伤,臣实在不知。”

夫人声音颤抖,眼神却冷然:“不知,是什么意思?”

这是极大的恩宠,不是谁都能拿皇帝的药,看皇宫里的御医。但靖王夫人招待使者十,虽礼数周全,挑不出错来,却没有多少真正高兴的样子。

那是当然,京城距离靖城极远,但靖王前脚才刚受伤,宫中的使者后脚就到,讯息的传递未免太快。

──简直就像是,在这里有他们的眼睛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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