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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第2页)

是啊,只要差那么几秒,我的人生将大不同。他将我从死亡的深渊生拉硬拽抢夺回来,付出的代价是右手手臂被窗台生锈断裂的铁框划破,血汩汩流出来,将我上身精心挑选的白色衬衫染成夺目的红。

他却毫无知觉,争分夺秒地给我做心肺复苏,直到我慢慢转醒。

那时的感觉很不真实,以为自己已经死去,看到钟野的第一眼,不敢相信,也不敢开口确认,怕他真的和我一样已经死掉。

“所以就因为对你的骚操作表示生气,这人就连觉也不睡跑来你家了?”苏文不可置信。

“他是这么跟我说的嘛,说就想见面的时候二话不说先打我一顿,然后再说其他的。”我无奈的笑笑,“就跟你说他这人有很多奇怪的点,生起气来很恐怖的。”

“幸好我那天情况不是很好,才免于他的毒手。”

“你妈吗?她肯定吓坏了吧。”

“没,是钟野抓住的。我妈当时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反应过来才帮着钟野一起把我拉了上来。”

苏文一脸不可思议,作放弃状,“我已经不想说卧槽了,我真的累了。听你故事总像坐过山车,还是最刺激的云霄飞车那种。我已经喊累了,请你直接告诉我吧,钟野他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你家,还就这么凑巧的刚好是你跳楼那会。哪个正常人会凌晨四五点去别人家啊!!还是他有超能力,能未卜先知?知道你要跳楼所以特意赶来救你?”

我停止挣扎,泪水从眼角流出来,流进头发丝里,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的某个下午,钟野修长的手指轻轻穿过我发丝的触感。

世界,再见。钟野,再见。哦,对了,我还忘了跟你说声谢谢。

谢谢你借校裤我,谢谢你让我成为你的狗,在它还没妄想成为你别的什么而只是一只狗的时候,它过得很快乐。

我不知道。我原本应该已经死去,我的身体会被火化变成一堆灰烬尘封进某个漆黑的盒子里,根本无需担心这些凡人才会碰到的问题,去哪,吃什么,穿什么,住什么……

“童也,”他从后面追上来,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抓住我,语气缓和了许多,“别回家了,去我那。”

拜托,如果他真的拥有那一切的话,他还会想着去死吗?!

白天不懂夜的黑。

“对不起。”对不起,就算我真的自私,那我向你道歉好吧,真诚的歉意。对不起我让你们心里不痛快了,对不起我让你们难过了。

尸体是不会说话的,更没有要说话的欲望。

他见我不说话,更加生气,骂我,“你脑袋进水了吗,自杀?”说完,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狠狠丢到我脸上,“还想火化?还让你妈不要伤心?……”

他看来是气的真不轻,胸膛剧烈起伏着,脸色铁青,随时会扑上来将我手撕成两半的样子。

我俩面对面各自靠走廊墙壁站着,他见我点头,猛地从对面冲了过来,扬起手作势要打我,却因为动作太大扯到伤口,痛地他马上又放了下来,嘴里小声发出‘嘶嘶’声响。

我先是被他吓到,转眼担心他伤口,伸手要去碰他手臂,他瞪我一眼,凶到,“滚。”

我老实收回手,做错事般重新靠墙站着,低声向他道歉,“对不起。”

后来,在我执拗的坚持下,最后还是带着钟野去了小区旁边的小诊所看他手臂上的伤。因为伤口太长太深,诊所条件有限,医生只给进行了简单的包扎,便让我们尽快打车去医院缝针。

我便又狗皮膏药似的硬跟着他打车去了医院。一共缝了十七针,每一针,我都在心里替他数着。

从我家出来,他一直沉默不语,脸色不知是失血的缘故还是其他,很不好看。我一路上只顾着紧张他的伤,也没心情说话,直到伤口缝合完毕,我又按照医生说的去药房取了药回来接他,两人站在过道上,我终于对他说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童也,这声音莫名地熟悉,但我已无暇去分辨,因为紧接着下一秒,“嘭”,脑袋重重的撞上坚硬的物体表面,我紧闭着眼,在巨大的疼痛中紧咬嘴唇拼命不让自己发出求救的呼喊。

我在等待死亡。我感到有液体从我脸上滑下,是血吗?我不知道。我感到呼吸困难,下意识张大嘴大口呼吸,反而越来越喘不过气来。

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死去呢,我控制不住地开始挣扎,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试图将脑袋上的塑料袋扯掉。

他不该死掉,我无法接受。

“童童,童童。”是母亲扑上来将我抱在怀里,在她悲痛的哭泣声中,我才恍然醒悟,自己并没死。

我还活着,我抬手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脑袋,钟野从地上站起来,血顺着他垂下的手臂流下,滴到我脸上。

那晚他颇费了点周折才搞到我家的住址,直接驱车赶过来,一路上怒气冲冲已经想好了一百种教训我的方法,车子停到我家楼下了才想起我父母也许在家,或许还会认出他来,便想坐车里等到买早餐的时间看是否能等到我。

如果非要说什么巧合的话,那就是恰巧他那天选择的停车位是临我卧室的那一边,而在车上无聊的他,也恰好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然后就发现了一个很像我的人站在窗边,正神经病地将一个袋子往脑袋上套。

“他反应真快,能在那么短时间冲上楼并拉住你,这要换成任何一个身体素质稍微差点的,我今天或许就没机会听你说故事了,师哥。”苏文不无感慨。

前面还在说自己累了没力气说话了,结果又碎碎念开来。

我还是快点说吧,不然这女人会把自己逼疯。我打断她,“后来我有问过他,为什么会在那个点出现在我家。而且,他之前并不知道我家在哪,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

“直觉吧,”钟野是这么跟我解释的,“就觉得你那通电话打得很奇怪。这么久了,突然主动打电话过来问我家庭地址,只是为了寄条我都快忘掉的裤子。挂掉电话,越想越睡不着,再打过去,发现你还没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换号码打,显示关机。突然就对你很生气,想当面问你怎么回事。”

我弯起嘴角,作出笑的样子,在一片强烈的眩晕中昏迷过去,陷入无尽的混沌之中。

“卧槽,你真的跳下去了?”苏文惊地下巴都快掉了,扑过来抱着我的脑袋一顿秃撸,嘟囔着,“让我看看你伤口,牛逼啊,四楼下去竟然没死,你是天选之子吧。”

我手一挥,赶苍蝇似的将她作乱的手从我脑袋上打掉,起身想去夹块猪蹄,看到一盒子红亮亮的,一瞬又失去了食欲,讪讪收回手,靠回沙发,慢悠悠开口,“我才没那么幸运,只是自杀未遂而已。是跳下去的时候被抓住了脚,没掉下去。”

可是去你妈的,谁又该为我的痛苦我的难过负责呢,谁该向我道歉?!

我向他道完歉,无话可说,把药塞进他手里,转身想走。

“你去哪?”他在后面问。

骂到最后,似乎已对我完全失望,指责我,“我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死了,你妈怎么还会高兴。你就没想过你家里人的感受吗,这么自私。”

我把落在地上的纸捡起来,揉成一团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看他脸上失望的神情,感到好笑。

原来真的会有这种高高在上的人,在别人的世界已经糟糕到被逼着不得已以自杀的方式寻求解脱的的时候,还要高举着各种“亲情”“爱情”“友情”之类的牌子进行道德绑架,斥责那人的自私。

“你只会说这三个字吗!”他继续用凶巴巴的语气对我。

我闭上嘴巴。

除了这三个字,我确实不知道还能对他说什么。在我跳下去之前,我已经对所有我想告别的人一一告别,包括他。按照我几小时前的预想,我现在应该已经成为一具没有温度的略微僵硬的尸体。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他盯着我,抬起手臂让我看已经包扎好的伤口,问我,“对不起这个?”

“嗯。”我点点头。

原来等待死亡的过程这么痛苦。我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选这种方式死去,或许直接在脖子上抹一刀更容易些。

身体被一股力量慢慢地往上拽,是死神终于发现我,要来把我带走了吗?

真好,我终于要解脱了,要跟这操蛋的世界彻底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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