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一步,到了最后关头,宇文南总会让青萝扑了个空,喝着酒说道:“青萝姑娘依旧这么爱开玩笑。”
青萝不高兴了,本来这露水情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不曾想过每每都被宇文南给巧妙地躲了去,她心下不痛快,背过身去,直接说道:“那女人又没在这里长眼,道长这是在怕什么?”
宇文南仰头的瞬间,一壶酒就已经没了,抖了抖,笑道:“怕没酒喝?”
青萝见宇文南拎着一个酒壶喝得已经神志模糊了,便白了一眼,嗔怪道:“这哪里吹的风,终于把道长吹来了?”
宇文南心中烦闷,直接说道:“来,陪我喝上一杯!”
青萝示意,香儿退了出去,青萝一把坐到宇文南对面,把玩着手中的绢子,懒得理会宇文南的要求,懒洋洋道:“道长这是在秋雨棠那受了气,跑我这来解闷了,得,敢情我的谢谢那位秋大小姐,错了,人家现在可是陵王妃了,哪里跟我这风尘女子相提并论?”
秋雨棠的婉拒彻底绝了宇文南的念想,他失魂落魄的,念来念去的竟然就只是一个“好”字。
在宇文南离开之时,他留下一句话:“你休想逃开我!”
留下的秋雨棠,黯然神伤,这样的纠缠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她喃喃说道:“那样,只会让你我更加痛苦罢了。”
秋雨棠可不听什么解释,吩咐道:“你派人送青萝姑娘回去,不得再如此莽撞。”
“是”,德善心下不服,嘴上也应了下来。
青萝俯了俯身,答道:“多谢陵王妃。”
越扯越远,香儿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是来欺负人的,她鼓起腮帮子,回呛道:“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我们怎么就招惹陵王府的人了!要是你能看好你家爷,我们至于跑这一趟吗?自己不尽职倒是处处从别人身上找事!”
“来了吧,你果然说出如此恶毒的事,德善的忠心,天地可鉴!看看我这俊美的脸蛋,可都是为了我家爷!”
香儿翻了个白眼,不屑道:“我看定是你这嘴太欠,被人收拾了,不好意思叫人知道,硬说是护主心切,尽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你我同为奴才,我可做不到你这份上,无耻!”
“你什么时候好心了?”
“我家小姐可是好心把你家爷送回来的,你不感激就算了,还在这里大惊小怪,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你什么意思啊?说我不讲理吗,别以为你不是陵王府的人,我就拿你没办法!”
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只是要秋雨棠一句话就可以扼断,可是秋雨棠偏不,偏偏要助长宇文南满脑子的所念所想。
这场根本就不算是争吵的争执最后也只能落成如此啼笑皆非的结局。
苦涩,宇文南问了个傻问题:“那为何答应嫁给我?”
秋雨棠并不像之前想的那般讨厌青萝,青萝亦是如此。
屋外的德善急得团团转,不敢冲进去,也不知道这里头是发生了什么。
脑补了一出戏之后,德善拿青萝的贴身丫鬟香儿出气:“我可警告你,你家那位要是敢惹我家王妃娘娘,我跟你拼命!”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跟我无关。”
一提到宇文南,秋雨棠就上脸,想必是发生了什么,这等细微的情感,青萝自然看了出来,她摇头道:“道长当真是愚钝,竟然看不出你对他的心思,还整日没事跑我那去骗酒喝。”
“青萝姑娘此番话,雨棠听不明白。”
青萝愠色,却瞬间恢复笑意,不在乎的说道:“是,我是风尘女子,自小就被买入青楼,也不知礼义廉耻,自然我不似王妃娘娘那般冰清玉洁,早就不是什么完璧之身,可是我懂一个理,喜欢就是喜欢,我喜欢道长,道长却不喜欢我,所以我认,但你一次又一次的将道长推向我,简直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仗着喜欢而伤害的人都是狡猾的!”
不知为何,秋雨棠突然间不再说话了,她不生气,久久才道了一声:“以青萝姑娘的才情不应该在待在那个烟花之地。”
这话发自秋雨棠的肺腑,除去宇文南不说,她确实佩服青萝的洒脱。
秋雨棠不高兴了,即便害宇文南如此的那人是她,她也依旧板着脸,有些许吃味。
青萝莫名其妙的笑了,向来不知道客气二字怎么写的她,直言不讳道:“秋雨棠,你生气了?”
心里话全被青萝挑到台面上说,秋雨棠自然不会高兴,冷冰冰的应了一声:“没有,青萝姑娘何出此言?”
德善说的话,自己得挑着听,秋雨棠听来听去算是明白了一个理,宇文南回来了。
“王妃娘娘,您可长点心吧,现在还在这磨蹭什么啊?”
“您至少担心一下爷吧。”
“对,是妾身的错,不该忤逆陵王殿下的意识,那么我可以笑了吗?”
“你为何要这样对我!仗着我对你的喜欢,你就如此轻贱我的真心吗?”
“呵呵,喜欢吗?”秋雨棠随口说出的每一句都直击宇文南的心里,她看着宇文南的双眼,将宇文南的真心一点一点的揉碎在自己的眼前,她说话依旧那么轻柔,那么动听,却如一把利刃一般悬在宇文南的心上,“就算是感情,陵王殿下也应该知道个先来后到吧?在这份感情里,王爷,您来晚了一步。”
宇文南装疯卖傻的叫青萝无可奈何,拗不过宇文南的她又给他备了一壶好酒。
……
德善是什么时辰回陵王府的,秋雨棠不是很清楚,倒是第二天早上,这货又生龙活虎的出现在秋雨棠的面前,依旧咋咋呼呼的,秋雨棠心想:温浪给的教训果然不够厉害。
如今提秋雨棠的名字,只会让宇文南更加的烦躁,他仰头灌了好几口苦酒,笑道:“是啊,她终于是我的了,却又不是我的。”
青萝终于察觉到了宇文南的不同,说话也不再酸溜溜的,可是依旧改不了骨子里的风尘,说话依旧轻浮,媚笑道:“道长要是不喜欢那秋雨棠了,要早早告诉青萝,青萝这才能住进道长的心尖上。”
青萝说这话时,手也不安分,游走在宇文南的胸膛,眼神直直诱惑着宇文南,宇文南浅笑之余,青萝故意凑到跟前,气息缠绕,急促而又暧昧。
像是一只斗败的老虎,宇文南的沮丧根本毫无掩饰,他吩咐下人,道:“好好照顾王妃,王妃的一切动向都要汇报给本王。”
伺候秋雨棠的两个丫鬟立即俯身回道:“是。”
宇文南没了精神气,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去往何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来到了醉香轩,只有这个地方可以让他彻底吐露真心。
“这是王爷自己想要的,难道不是吗?”
“所以你从未真心想过要与我好好的携手一生?”
“妾身福薄,难以与真龙之子共享天寿。”
即便有了刚才的交谈,两人之间也充满了硝烟,秋雨棠不甘示弱道:“不,倒是雨棠要多谢青萝姑娘才是。”
这谢来谢去好生麻烦,德善看不明白,还疑惑这两人的私交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好了?
德善向来以人品自傲,他激动道:“你个泼妇,不讲理的小蛮子!”
“德善,不得无礼!”秋雨棠出声。
德善委屈:“可是,王妃娘娘……”
“跟你这人讲不清,懒得理你!”
香儿有意谦让德善,德善却是不依不饶,气焰更是嚣张异常,简直就是个不讲理的人。
德善吵到兴头,非要争个输赢:“咋地?你认输了是不是?知道错了是不是?知道错了,下次就不要来招惹陵王府的人,当我们好欺负是吧?门都没有!”
香儿毕竟是伺候青萝的人,扭头一旁不想理会上前纠缠不清的德善。
德善炸毛了,跳了起来,叉着腰,随时随地就要开战了一般:“不占理了,所以不敢跟我说了是吧,我可告诉你,现在我家爷还没醒,醒了,你们就等着被我家爷治罪吧!”
香儿不悦,回了一嘴:“好心咋没好报?”
“行了,你也别在这跟我装,我也不会去道长面前嚼舌根子,反正啊,他能来找我就已经好了,赶明啊,你伤透了他的心,说不定他就会纳我为妾室,这结果也算是好的了,所以你现在要是同情我,指不定将来我就用你的这份同情跟你抢男人。”
之前从未跟青萝如此心平气和的谈话,了解到青萝的身世,秋雨棠没有可怜青萝,她知道以青萝的性子才不屑别人的同情,她轻笑道:“如此那般,那便是青萝姑娘本事。”
两人眼神交汇之际,暗暗较劲,不让半分。
青萝把玩着手中的纱绢,不以为意道:“人各有命,是什么就该是什么,这都只是因为命不同罢了。”
秋雨棠的态度缓和了不少,可能是同情青萝的境遇,有此才情却受困青楼,她轻笑道:“以青萝姑娘的脾性,不该如此轻易认命才是。”
“那以你的脾性,也不该轻易将自己的男人拱手让人才是。”
青萝笑得更疯了,心里终于觉得痛快了,舒服了,回道:“得了,你也不用跟我整这套门面上的虚功夫,之前你就知道的,我喜欢你的男人,这次,我发发善心,下次,你就没机会可以伤他了。”
青萝说话极为轻浮无礼,每次都叫秋雨棠要跟她较上劲不可。
秋雨棠故意说话带刺,就是想让青萝心里不痛快,她笑道:“青萝姑娘在风尘之中,自然比我会识男人真心,那雨棠想要请教一二,这男人的心,是他让伤的,还是随随便便一个女人就可以伤的?”
“省得被人给惦记去了。”
最后这句“省得被人给惦记去了”,秋雨棠没听明白,等她看到是谁送宇文南回来的时候,心中便有数了。
宇文南大醉,还没醒酒,青萝就送上门来,这种小心思,同为女人的秋雨棠自然明白:青萝是故意过来找事的。
“不准再说了!”
“是。”
秋雨棠温顺极了,这份温顺在宇文南看来是她根本就不在意的证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