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琛愣了一下,认出了对方是那个昨天坐在自己腿上的女装大佬,现在他没戴假发也没化妆,看着年纪挺小的,应该跟自己差不多。
“我昨天一直在等你加好友,你怎么不加我啊?”
白琛低着头摁了收货,不太适应男生的热情,“纸条弄丢了。”
洗完澡以后公寓里没有换洗的衣服,他又穿上了早上那件,没穿内裤,内裤太湿了,裤子磨得私处有些疼。
白琛坐在沙发上,为自己现在的处境叹息一声,他打开手机软件下单了个跑腿,让对方帮自己买点生活日用品和衣服送过来。
这几天过得太迷幻了,白琛累到出奇,下了单就昏昏沉沉的从沙发上睡过去。
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记事起就没怎么哭过的陆成毅翻身把脸埋在枕头里,无声的用枕头擦拭掉眼泪。
自作自受就是这样吧。
*
“不是我房间。”
陆成毅懂白琛的意思,但他装听不懂,手捂在肚子上,侧头看着白琛,“当时吓到你了吗?我记得我躺地上了。”
白琛啧了声:“吓我什么?你这叫活该知道吗。”
陆成毅没出院,白琛原本想晚上离开,但看陆成毅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最终还是没走成。
“明天早上就能吃饭了,忍一忍。”
白琛知道他饿,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自己作死。
陆成毅也觉得嗓子有点疼,费劲的吞咽了一口口水,不再说话了。
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夫夫,白琛做不到抛下他在医院一个人离开。
医生要求禁食24小时,陆成毅前两天就没怎么好好吃饭,这会洗完胃饿到出奇,就差眼冒金星了。
但醒来后看到白琛在自己身旁的感觉真的不错。
白琛不想理他,看到他醒了也不想理他。
“小琛......”刚洗完胃,陆成毅的声音有些嘶哑,“你送我来的?”
医院就在小区附近,120来的挺快,白琛原本只觉得陆成毅喝醉了没什么,但看到这么几个人来把陆成毅抬上担架,还是吓了一跳,腿脚发软的跟着上了救护车,在医院签了个同意书,陆成毅被推去手术室洗胃。
洗胃的整个过程也就不到半个小时,白琛坐在手术室门外,发现自己手指居然在抖。
第一次打120,第一次坐救护车,也是第一次看到陆成毅这么不省人事。
里面装的水,本就和它不是一体。
陆成毅闭了闭眼,睁的太久了有些干涩,这么一闭眼睛就火辣辣的疼,再次睁开的时候眼眶已经红了一圈。
他被抛弃了,但是他活该。
陆成毅卧室的房门被白琛从外面轻轻推开,露出一条缝,白琛把头探进去,比刚刚更浓的酒味立马扑面而来,白琛被那浓烈的味道熏得脑袋一蒙。
陆成毅躺在地板上,周围有碎掉的酒杯还有喝了一半到在地上的红酒,地板被泡的微微胀起。
“陆成毅......”白琛小心翼翼的在门口叫了一声。
白琛进门鞋也没换,噔噔噔路过客厅,推开自己卧室的门,从衣柜里翻出来衣服一股脑塞进行李箱,书包课本都拿着,大概看了看没有遗漏的东西,不打算多留,收拾好就立马提着行李箱往客厅走。
咔嚓——
卧室门刚关上,隔壁屋里就传来一声玻璃碎掉的声音。
真是操了,早知道那时候收拾一下行李再出来了!
白琛知道这些东西总是要拿回来的,或早或晚,早拿早安生,但他就是害怕,万一碰上陆成毅在家,陆成毅肯定不会让他这么轻易的就离开。
白琛看了眼时间,他对陆成毅的上课时间不太了解,只能先回到以前的小区,在停车场里偷偷摸摸转悠了一圈。
如果离婚顺利,这就是他以后的家。
在家里颓废了两天,这期间陈柯和阮越都要喊他去酒吧,白琛通通拒绝,舒舒服服在家躺尸,也不去上课。
【陈柯:你再不来,期末真的会挂科的!教授已经注意到你了!】
“白琛。”
阮越点头,输上备注,“有空联系啊,我先走了。”
“好,再见......”
陆成毅躺在酒店大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睁着,没有聚焦的看向天花板。
情商真是个好东西,他从始至终就没有,他开始思考两人之间最根本的问题。
初中的时候,白琛就像一杯装着白开水的玻璃杯,一眼能看的透透的
“那我们现在加个好友吧!”
“好......”白琛对着这男生的脸说不出拒绝的话,昨天在厕所里听到的声音几乎还回荡在耳前,他没认识过在同性间这么玩得开的人,一时很拘谨。
“我叫阮越,你给我个备注吧,你叫什么啊?”阮越靠在门框上。
叮咚叮咚——
门铃响起,白琛听到声音就猛的惊醒,揉了揉眼睛光脚跑过去,“谢谢,麻烦了。”
穿着外卖员衣服的男生把东西递过去,一抬眼直接笑了,“诶,这么巧!”
走出酒店的时候,白琛的两条腿几乎都没留什么力气,私处还带着陆成毅的口水,他拦了辆出租车,强忍着不适回到了那个狭小的复式公寓里。
花洒里的水温正好,白琛仰头对着它,略急的水流打在脸上,冲淡了咸腻的眼泪。
光明正大哭完了,还要躲着再哭一通,太没出息了。白琛在心里叹了口气,抬起手抹掉脸上的水珠。
他开始意识到,白琛只是在找个理由远离自己,仅此而已。
录音只不过是个导火索,可一但点燃,嗖——
全完了。
“我是活该。”陆成毅朝着白琛伸伸手,把白琛从椅子上拉起来,两只大手把白琛的小手捂得紧紧的,“做了那种事还想求原谅,我换位想了想,挺不要脸的。”
“知道就行。”白琛想把手扯出来,没扯动。
饿成这样了还这么大劲,人比人,气死人。
“你回家是去拿行李的吗?”陆成毅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但听着很虚,可能是因为太饿了。
白琛没否认,点了下头。
陆成毅笑了下,“那还好没在你房间喝酒。”
“我一会出去吃饭,你自己在这没事吧?”白琛问他。
陆成毅清了下嗓子,点头:“没事......你去吧......”
注定是难熬的二十四小时。
“嗯。”
“我......”
“你别说话了,声音难听死了。”白琛偏开头。
大白天的喝什么酒,傻逼。
......
陆成毅无意卖惨。
陆成毅只是在地板上侧躺着,没有任何回应,脸色苍白,手心捂着胃部。
“喂?!你没事吧?”
白琛到底不是心狠的人,他丢下行李箱跑过去,神经质的伸手探了探陆成毅的鼻息,还活着还活着。
白琛腿一软差点没跪地上,他不敢确认房间里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在,他只想赶紧离开。
可是风一吹,一股浓浓的酒味从陆成毅房间里传出来,白琛想要离开的脚步一顿,心想陆成毅该不会在家买醉吧?不会吧......?
这两天陆成毅都没骚扰他,白琛气性很小,只想离婚,倒也不想一直跟陆成毅吵架,他对陆成毅从来都是害怕多过厌恶的。
他仔仔细细把停车场的每一个角落都找遍了,陆成毅的车没停在这里!非常好!
锁是密码锁,白琛捂上猫眼摁了两下门铃,很好,没人来开门。
不在家实锤!
【白琛:主要我没书啊。】
【陈柯:你书呢?还没去拿吗?我陪你去?】
【白琛:不了不了,我自己去吧,你下午帮我点个到。】
白琛没关门,目送他离开,心里却疑惑,昨天在酒吧见到阮越的时候,阮越不像是外卖小哥,今天穿上外卖小哥的衣服也是满满的违和感。
像个出来体验生活的小少爷。
阮越买的东西很全面,床单被罩内裤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白琛收拾了一上午终于收拾完了,小公寓看着也有了点生活气息。
后来他缠上白琛,杯子里的白开水开始变色,不再透明,开始混浊,里面被各种青春期躁动、情欲和冲动填满,红的绿的蓝的,到现在变成黑的。
可你说杯子变了吗?
没有,只要杯子愿意倒出自己身体里的那些黑色液体,它就还是那个透明的、没有杂质的玻璃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