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2页_小天堂 - 一曲小说网
首页

搜索 繁体

第二十三章(第2页)

我挪开他,警告他现在不行。

得意的表情本已很难过,还嗓音嘶哑:我想要……

他的身体在一池热水里很快回温,身体内更是温暖至极,我虽然一整晚燥热难耐,但进入他后,内心的平静和欣喜无法形容。浴室的水声漫响了许久,他忽然抓住我的脸:“良意,弄在里面。”

怀里传来两声呜咽,他声音沙哑过了头,辨认片刻,才听清是喊我的姓名。

我心里皱成一团废纸,不停蹭他头发,“我在,我这不是正在呢吗?”

肩上的脑袋又拱了拱,本就很潮湿的肩膀,更加分不清有什么东西沾在其上了,受我抚摸着脊背,发出一小点流泪的声音。脸边脑袋上没有一根头发不是湿的,他的第三节脊椎骨往下,有两枚成斜线相连的微小黑痣,我的手正放在那里,颤抖最厉害的区域之一,整个手掌贴下去时,他惊慌的心脏就在掌中砰砰作响。

他在我手臂上抽搐了不久,身上那股诡异的力量逐渐消失,我接住他,让他往毛巾里吐东西,移开后,毛巾表面铺满了暗红血水,举到光下仔细看,似有活物在其中蠕动,我立刻裹住毛巾按死了。

“……好冷……”

我没再管毛巾,抱他去出水口坐着,心里直打闷鼓:“现在怎么样?”

我帮腔道:是啊,你这周可吃了不少东西,亏在哪儿,我没见着。

除夕夜是在黎子圆的庄园里度过的,他应严彬的要求领客人们参观酒窖,一圈下来,我心叹还好得意没跟着,顾夏天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个性,差点把我的尊严从肉体里剥离,扔酒桶里插上匕首,永葬在黎子圆庄园的地下一层。

当时得意在后厨帮忙,晚上饺子上桌,急着指出哪几排是他包的,哪几排可能藏了惊喜,一面说,一面眼冒精光,举着筷子跃跃欲试。黎子圆斜瞟一眼,直接挑出个沉甸甸的饺子夹进他碗中,一戳开,筷尖上银光闪闪,果然是块钢镚儿。

我只能又躺回去,拿毛巾给他擦汗,手心已浮肿得看不清掌纹,得意的身体没那么冰冷了,这是叫我欣喜的,想起前头安慰艾伦的那句话:今天没醒,明天也醒了。心里便更踏实了一些。

池子里有动静的时候,我正数着小孩胛骨下的几颗小痣,他猛地从水里弹起来,毫无预兆,又突然直直朝前躬下身体,仿佛有东西正把他的头往水里拽。

我又喜又惊,刚一碰他手臂,水池上猝然响起沉重的干呕声,一看正面,得意紧紧攥着自己的咽喉不松动,我连忙扳开他的胳膊,没想到他当时有多固执,倏地被抽手回去,指甲对着脖颈几下狠挠,锁骨位置一下出现五六道抓痕,我看得触目惊心,牢牢将他双手逮住,锁在身后。

给得意擦肚皮时候我故意弯腰,拿耳朵贴着他肚脐眼,得意问听着没?我坦言没什么动静。他老神在在:说不定意意午睡了,咱小声说话,别吵醒她。医生听了也觉得有趣,笑着问:名儿都取好了呀?得意解释道只是小名,大名还没定。

护士在一旁录信息,称赞道:“妈妈长得真漂亮,小孩生出来肯定好看。”

得意不好意思接话,她翻开资料,又惊呼:“年纪真小!”

但这些事都宜早不宜迟,我决定先挑墙纸和窗帘。到建材城了,得意没下车,我不让他下车,说万一那有的店里空气不流通,给你和意意吸了油漆味呢?他执拗不过,无奈接受了。

视频电话通到一半,得意突然指出我路过哪里哪里,好像有家卖鸭脖的,“你给我买三两黑鸭鸭脖,四个香辣鸭头,要中辣,不不,特辣,季叔叔,你来陪我吃了再去看下一家。”

但最好的时候还是产检,我和他坐在诊室里,看看仪器,看看医生往他微微凸起的肚皮上抹油,得意无聊出奇,从旁拿了柄钳子在手里把玩,被告知用途后吓得大惊失色,我从他手里接过来,也头皮发麻,小心地放回铁盘上,两人都没再碰过。

我们都放下心,冰峰在热水浴里悄悄化解了,彼此不再介怀,至于今晚上其他的细节,谁也没提,谁也不问,我和他从此形成一种不可言说的默契,只要还能在一起共度余生,那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再值得我们关心。

确定了产期,日子一下光明开朗起来,干什么都像奔着抚养小孩去的,我和得意在家看电视,两个大人不知不觉地瞧了半天的胎教故事;我去厨房给他炸爆米花,想起一直闲置的料理机正适合做辅食;傍晚两人收拾衣服,得意叮嘱我,不能乱丢纽扣,得锁在抽屉里防备意意误食。

我们抽空去置办家具和童衣,春节前夕的商场人潮汹涌,我想让他坐在推车里,因为这样没人撞得着他,小孩严词拒绝,却偷偷踩着购物车的置货架在过道间滑行,给我拦下来一顿呵斥,终究是极不情愿地被抱进车篮里坐下,腮帮子鼓得像某种河鱼,我找个橙子对着他比划,说你的脸比这颗水果还圆。

“……对不起。”

我握着他的手指亲吻。

“良意,你知不知道……其实我特别高兴,因为清醒后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你,今天……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一天。”

结束后我们相偎休息,两人都疲惫不已,他注意到地板上颜色暗沉的毛巾,被我扳脸过来,只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们都在热水里浸泡太久,没有谁打算开口说话,他不再朝那儿望了。

冰雪虫,一种成虫在雪花上产卵,进入龙体后迅速成长并寄生的物种,会释放麻醉神经的毒素,却耐受不了高温。很脆弱,脱离宿主就会死,但是没必要让得意看到它长什么样,所以我不会去捡那条脏毛巾的,我只会厉声给他一点教训:

“以后还敢接雪花?”

它嘴里阵阵呜鸣,我又补充:“今晚不醒,明天也醒了。”

艾伦的气势也消退了,颓败地躺倒在我俩之间,我闻着小狗身上独有的气味,忍不住抱起它,使劲往狗毛里蹭脸,乱揉眼睛,发现艾伦身上毛线背心,与被扔在汽车后座那团“廉价的”毛线条,是同一种颜色。

怕得意沉入水中,我托着他在浴缸里取暖,被水汽坠着眼皮直到凌晨。

我还没构思好言语,他急急吻我,眼睛里饱含泪光:求求你,弄在里面。

知道我射精时,小孩企图将我的身体按进他的肋骨之中,失败了,他宁愿萎缩成我皮肤下的一截骨头,或永远长在我身前,他说:良意,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

水蒸气自天花板坠落下来,砸中我的脑门,我通透而醒悟,环抱他,失而复得犹如药效过后的钝痛,很慢地过去了,浮上来阵阵酸楚。

“不怕了,不怕,”我亲吻他耸动的黑发,“已经好了,得意,我一直都陪着你,你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是睡了个觉。”

他抬起头,用那双红肿的眼睛、用不断颤动的睫毛和我对视,我们彼此让开鼻梁,我尝到他害怕、恐惧,独自沉眠时的孤苦,用嘴唇包裹,用舌尖感受到的,在他温暖的口腔里,甚至还残留一丝铁锈味。

这时刻好像很多东西都虚化了,升华成一种迷离的雾气萦绕在陆地表面,带动其他神经。他轻轻抬起腰肢,重新在我腿上坐好。

得意张着嘴,“啊”、“啊”地叫了几声,口水直流,脸上眼泪也有,鼻涕也有,眼睛和鼻头通红。

我试着展开手臂,怀里当即一沉,着两条手臂牢牢抱住后背,像是我永远也脱不开这个怀抱。

“好了,好了……没事了。”

得意没清醒,我看出来了,慢慢放低他的上半身,小心地将他沉入水中,那日益柔软的小腹也淹没下去,我忍不住频频将目光往那里安放,仿佛只要肚子上的那一点轻微的弧度还在,得意就不会出事。

但他睡这样死,想叫醒总不容易的,肩膀刚沉下去,喉咙一碰热水,身后的手臂就猛然挣脱了,我拦得及时,没让他打在瓷砖上,却反被一拳头挥过眼角,虽不经意,但我也不及防,只觉得他力气格外大,脸上顿时疼得要不是断了骨头,那也该碎了一小片脸骨,尤不敢分神,得意的动作愈来愈急,像是很怕热水,就算被我抬着头,他也像溺水者,盲目地挥舞着胳膊,两腿乱蹬,等我狠心一按,连他脑袋也埋进水中,浴缸里骤然宁静,池面浮出两大个水泡,我再捞人起来,他立刻倒在缸沿上剧烈咳嗽。

这个节骨眼上,我更不敢贸然抱他出水。被人托着,得意胸膛里的气压不断上涌,下巴撑张得近乎脱臼了,整个浴室里充斥着他气管受压发出的、异常尖锐的悲鸣。

我哭笑不得,说黎子圆真是惊喜毁灭者,严彬对得意宠爱有加,跟着小孩欢呼喝彩。李小墨的席位离我不远,也挨近顾夏天,悄声感慨:要包的是个求婚戒指就好了。

年长的医生瞪她一眼,小护士难堪地吐吐舌头,收起记录本,赔笑说我送你们出去吧。

临走前,她拉拉得意,嘴里透着股惋惜意味:“漂亮小妈妈,好好照顾自己呀,别吃亏。”

坐上车,得意问我她那话什么意思,他语气不解:“我没吃亏呀?”

此外,两人全然没有生养小孩的经验,面对医生的问询如两张白纸,不是我们说医生填,反更像医生给我们做选择题,我暗地里泄气,想也看过不少照顾产妇的知识了,怎么坐在这儿却像参加大学考试,佛脚没抱好,复习的知识点一个也没用上,答题全凭抓瞎。

听到仪器发出“咚咚”、“咚咚”的声音,得意与我一脸淡然,尚不明了发生了什么,医生手里圆珠笔敲着显示屏,说这是你们宝宝的心跳啊!

我一时有些眩晕,问真的吗?是我家小孩吗?小孩真长这么大了吗?医生说是,得意适应得比我快,也跟着说是,我又趴到仪器前,看着显示屏上模糊的图像惊奇不已,问这是脚吗?这是手吗?能看出是男孩女孩吗?不是,不是,不能,才几个月呀?两人轮换着搪塞我,护士进来后听了一阵,调皮说到底谁是产妇?

他气得抓过橙子放嘴里生啃,“现在不圆了吧?!”

称重时,拣货员的视线在破了皮的橙子和我,以及购物车里抱着胳膊的小孩之间来回打转。

若不是结帐的队伍太长,我恨不得一到二十岁的用品都买齐了,我给认识的装修公司老板打电话,一听说要改装婴儿房,二话不说就揽下了,并承诺年后准时开工。

你今天差点死了!我强调。

不,不……他起身去吻我破败的眼角,“只要你还在等我,我保证不做这些让你担心的事,我保证你一叫我,我就立刻醒来在你身边,良意,我保证。”

额角的疼痛渐渐消逝,我问是不是真的?他说当然了,火龙一族从不骗人,其他种族也不骗。

他飞快晃晃头,黑发里的水滴子四处飞射,他察觉了,愧疚地为我擦脸。

我垂下眼,按住脸侧的手背,“得意……我不想再也见不到你。”

他神情一滞,好像在我身上定了型,那双明亮、时常带水光的眸子注视着我,目光坦诚又痛苦,心脏就在我怀中跳动,这样纯粹的心跳我有什么听不明白的?

抱他到后半夜,我口干舌燥,脸上身上都是大汗,身体里却虚得发慌,昏昏欲睡的同时,闭上眼又无比惶恐,等一头猛冲,自己吓醒自己,第一件事是要看看怀里小孩如何了,好在他没掉下去,坏事是睫毛依然低垂着的,眉头茫然舒展着,脸上的水珠也纹丝不动。

我试喊:得意?

一滴水气从他鼻尖跳到水池里,得意没醒。

热门小说推荐

最近入库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