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季青扬这套流氓理论，沈书辞只觉自己涵养又提升了不少，竟然没直接把这疯子给扔出去，他就没见过冒犯到别人隐私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
沈书辞不是没想过自己会被粉丝给认出来，他当初注册v网时由于操作不熟忘了把简介里的城市信息隐藏，以至于有些粉丝记住了他的定居地，甚至还有狂热粉时不时地发些酒店地址过来。
这对他来说其实不算什么，被人认出来了无非就是给点封口费什么的。可如今让他头疼的是，自己竟然被学校里的学生给扒了马，他最看重师德教义，也极在乎自己的名誉。
说着，他抬手将季青扬的手腕打落，起身推了少年一把，胳膊猛地指向门口，厉声说道，“出去。”
见沈书辞发了火，季青扬黑漆漆的眼睛里竟蒙上了一层水布，眼见着泪珠就要往下掉了，瞬间又被少年倔强地给憋了回去。
“我是男子汉，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能哭，呼呼——”
他到底是个没定力的莽小伙，见到自己的梦中情0难免有些克制不住。不等沈书辞将水杯放回，他便猛地起身，急冲冲地掏出手机点开相册，一水儿的纯白背景与粉嫩肉体瞬间呈现在了沈书辞眼前。
“这是不是您！？”季青扬熟练地找到一张可以轻易辨别五官的照片后急冲冲地怼到了沈书辞面前，眼睛里的热切亮得像是要冲出来似的。
“......”
“我在直播间三令五申经济未独立者禁止打榜，你不听劝还去告我？”
什么混蛋逻辑！
沈书辞觉得自己真的要被这个神经病给逼疯了，季青扬见他有回应，连忙扒住门框接着喊道，“我还要让警察叔叔关了你了直播间，然后告诉学校你是这样一个老师。”
季青扬说完这话，紧张得喉结不断收紧滑动，眼睛根本不敢去看沈书辞，全身肌肉处于高度紧张状态，生怕沈书辞冲过来给他一巴掌。
预期中的疼痛没到脸上，手腕反倒被人给紧紧攥住。冰凉的触感倏然出现，激得他原本紧绷的身体本能缩动了一下，不等他放松下来，腕部的那个力量徒然加剧，猛地将他从沙发上拽了起来，不等他回过神，自己就已经被托到老师家门口。
“滚！”
老师都喜欢爱学习的学生，沈书辞也不例外。他以为季青扬是在为自己的课业发愁，一时间心生怜悯，原本不悦的心情也在此刻稍有缓和。他将泡好的茶推到季青扬交叉的双手前，自己坐到他身旁，倚到沙发的靠垫上，尽量温柔地劝导道，“你不用太担心，重考的试题百分之七十是我出的，只要你记住我给你画的，低分飘过是没有问题的。”
说完，他摆正身子，去桌子上拿书的时候顺手取回自己刚刚放下的茶轻抿了一口。
季青扬听到自己跟前有动静，刚回过神，就见老师端着他面前的杯子喝了口茶。
就算沈书辞刚刚有多大的火气，现在见到季青扬在他面前哭的这么伤心，他还是认命地去拿了盒纸巾。
季青扬接过纸巾后，呜咽着说了声谢谢，然后不客气地坐到了刚刚的位置上，一点都不优雅地抹了一把鼻涕。
“老师，我不能要你的钱，我对你的感情很纯粹，不能用金钱来衡量。”擦掉眼泪后，季青扬呼了口气，然后装出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对沈书辞说，“而且，您的钱，还有一半是我砸的呢，我又不蠢。”
“这样，我给你钱，你出了我家门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往后谁也别招惹谁，我退网，你上学，行不行？”
今天经历了这么一遭，沈书辞实在不想再惹些麻烦上身，解决了这个烦人精，以后自己逍遥快活。
给我钱？你的钱不一半是我贡献的吗？老师这不是糊弄傻子吗？
“我真的特别喜欢您！真的！”
季青扬虔诚地看着沈书辞，他像是感受不到对方濒临爆发的怒火似的，执着且热烈地表达着自己的爱意。
沈书辞被他说的心烦，端起桌上的绿茶喝了一大口后呵斥道，“你没完了是不是？赶紧出去！”
——土到极致的至尊金和没有品位的logo，沈书辞见到这张熟悉的房卡后，额角的青筋猛地跳了两下，而后脸上连刚刚的微愠都没了踪迹，生无可恋的模样像经历过场浩劫一样。
“你怎么有这张卡？”
3.
“cc！嗝...”由于情绪转变过快，季青扬开口就是一个沙哑的哭嗝，听起来可怜又委屈。不过沈书辞可没什么同情心，尤其看不惯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
“给我闭嘴！出去记得把嘴闭严实了。”
沈书辞边警告边去扯季青扬的衣服，凌厉的眉眼无不透露着阵阵不耐，他只想赶紧把这麻烦给赶出去。可他的力气毕竟比不上一个将近一米九的大小伙，拉扯了半天也不见季青扬往前走上半步。
不过自己再怎么烦闷，待客之道为师之仪还是有的。将季青扬安置到书房，沈书辞不疾不徐地去厨房给他泡了一杯自己喜欢的绿茶。
他这会儿穿着一身乳白色的丝绸家居服，走动间，软滑的衣料翩跹飘荡，勾勒出藏在衣服下的细肢腰展。
季青扬看着老师削瘦高挑的背影不禁暗自出神，他在刚刚看到沈书辞的第一眼就觉得这人像极了在自己硬盘里占了十几个g的色情主播。
瞧着眼前人说的有理有据，此刻他想不认都难说过去。
“是我又怎么了，请你摆明自己的位置，现在你是我的学生，网络上，我也只是你关注的一个给你消遣时间的博主而已，我承认了又能怎么样？给你来个签名吗？”
听到沈书辞的承认，季青扬刚刚忍住的眼泪倏地掉了下来，眼睛里的惶恐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翘首而来的惊喜，他此刻的喜极而泣，像极了苦守寒窑十八载的王宝钏等来薛平贵那天的模样。
季青扬在心里把自己安慰好后，背过身吸了吸鼻子，弓腰撩起衣服下摆蹭了蹭通红的眼睛，觉得自己不会再哭后，他猛地转身，提起一口气撇着嘴角装成很凶的样子说道，“可这分明就是您，您右眼眼睑上有一颗小痣，照片上也有。”
凶到一半，季青扬刚刚忍下去的哭腔就跑了出来，他红着眼睛哽咽的样子跟个受委屈的大狗一样，又怂又犟。
“您要还辩解，那您让我看看您腿上有没有红色的像蛇一样的胎记，要是没有，那我自己走，毕业证也不要了，您要不给我看，那，那您就是心虚。”
许是眼前的画面太过羞耻，亦或是少年激昂的情绪吓到了他，一时间，沈书辞竟哑口无言红透了耳朵。
“这都是什么东西？”沈书辞扫了一眼照片之后火速挪开了目光，他心虚地摸了下耳垂，语气里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你是一名学生，”冷淡的声音片刻传来，沈书辞的心理素质不是盖的，不过几秒，他便恢复了起初的冷漠，眼神里的尖锐像是能把眼前人给剜出块儿肉来，“这些东西自己留着就行了，晃到老师跟前，你胆子也忒大了。”
喝完还舔了舔自己的嘴巴！
“老师好性感啊……那他刚刚是在勾引我吗？！他真的是cc吧！”
季青扬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僵硬转身，目光狂热地盯着眼前人，熟悉的发型，熟悉的眼睛，淡淡的音调和圆润的指尖，无一不像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人。
季青扬的威胁幼稚却有效。两分钟后，他坐到了之前的那个座位上。
“你出去就把嘴闭严实，我答应你这一回。”
沈书辞听到他的要求之后，忍耐显然已经到了极限，在那短暂的几秒里，他快速地反思了一下自己为什么不在那个财大气粗的粉丝开始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的时候把他拉黑，为什么不在这个学生拿出那张照片时就将他赶走，他现在既愤怒又后悔。
为了不让自己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再留遗憾，他现在只想把这个男的赶紧扔出去。
眼见自己就要被踹出来了，季青扬许是急中生智，也或是太渴望得到沈书辞，情急之下脱口喊出，“你不答应我我就报警，说你骗钱！还身为马原老师在外网传播黄色思想！”
你蠢死了！沈书辞心里暗自骂了一句之后，给杯子里续了点茶，抿了一口，漠然说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和您上床。”
既然没法做恋人，那先从肉体上发生关系开始也不是不可以。
想到这儿，季青扬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老师这是瞧不起我吗？是我送的礼物不够多吗？
一米九的大高个，硬朗帅气的一张脸，任谁见了也想象不到，这会儿这个一身肌肉的大男孩撇着嘴，委屈巴巴地哭红了眼，还要找那个惹哭他的人要纸巾，“......老师，您，您能给我张纸吗？唔...”
他受够了这种小男生没有脑子横冲直撞的鲁莽示爱，季青扬说的这些话对他来说跟屁一样毫无作用，甚至还会让他有些恶心。
阳光透过书房的落地窗打到两人身上，季青扬眼前的老师在阳光的映照下五官更显立体绝艳，可老师的眼睛却不怎么友善。淡黄的瞳孔像琥珀一样，冰冰凉凉，像是能射出无数寒刃一样，刺得他的胸口生疼。
“老师......”季青扬被沈书辞那副狠绝模样吓得声音发抖，他泪眼婆娑地想向前一步拽住老师的衣袖，可他刚哆嗦着手伸出去，就被沈书辞挥手拍落。
“您记得我这张卡呀！”
这张卡的照片每周都要在他的私信里出现三次，他想记不住都难。
见沈书辞没有要理他的意思，季青扬也不败兴，依旧是一副满怀期待的模样，“老师，您，您愿意和我在一块儿吗？”
“老师，我不想走。”季青扬缓过气后，可怜巴巴的恳求张口就来，圆圆的小狗眼里闪着水光，看得沈书辞莫名心软了几分。
“那你还想怎么样？住这儿吗？你清醒一点儿吧。”
沈书辞的心软没能持续三秒，正当他预备发火时，季青扬及时从兜里掏出来了一张金卡才为自己留得一线生机。
他们两人的气质极其相似却又太过独特，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与清冷在人群中很难循迹。
当一个人开始沉迷于一件事物或一个人时，哪怕从未谋面，他也可以凭借一双眼睛，一张嘴，甚至是一颗微不可察的小痣，也能从其中窥觑答案。
沈书辞端着水杯回到书房，就见季青扬若有所思地托腮沉眸盯着书桌上的马原课本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