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你今天会回来,要不然你等一等,尝尝我的手艺好不好?我出去买食材给你做。”笪季以前不知在哪里听说过,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既然这招对他都适用,那么想必阿贞也会喜欢的。
“好啊,”元贞也笑眯眯的,“终于有机会尝到笪季大家的菜了。”他实在熨帖到她心里面去了。这么一个知情懂趣的人可不好找,更何况还有赏心悦目的外表,这运气简直堪比中彩票,她心中暗想。
笪季出去没多久,冉克让也到了。他用眼神叫身边的暗卫离远一点,自己敲门走了进去。
元贞本想说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但想到先前答应和冉克让的徐州之行,遂没有反对。
南昌在清流剑宗东侧,与西北的江陵,正北的洪湖和华容半包围着。元贞最先到达。此处房产是原身不想住剑宗洞府,在附近买的住所。不大的庭院,灶房空置着吃灰,二层青砖黛瓦小复式,正适合独身修士居住。
进了院子,笪季正在做清扫,见到她禁不住地欣喜:“阿贞。”他眼角眉梢都是笑地唤她。
蛇妖肉眼可见地失落,蛇头下垂,翘起的鱼尾又耷拉到地上。“好吧。”说完,幻术消失。
元贞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就为这么一件简单到可笑的事情,她付出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太挫败了。她神色多少有点萎靡不振,沉默着与同样安静的冉克让一同走出洞穴。
回程路上,冉克让把消息传给柯光逢又开始处理事情。
“术······不知道啊。”
这可能就是天命之子,冉克让若有所思地敷衍点头,以示他知道了。
身旁元贞一边用神识探知,一边引着灵力流动敲打,秘境压修为反倒成了好事,如果对丹田有损伤至少会轻一些。
睡眠从十五六岁起就不好了,多年以来的失眠使他患上偏头痛,但当这种疼痛成为生活的一部分,这就算不得什么大事,对他来说头痛如喝水。
其实他走上这条路是没有选择的。
出生在一个危如累卵的氏族,如稚子持金过闹市,若是他立不起来,周遭的豺狼虎豹随时可能上来撕咬,把他们啃噬得骨头渣子都不剩。当然——冉克让扪心自问过——这其中也有私心,当他把昔年颐指气使摆架子的张家釜底抽薪时,他方觉出人生是有趣味的。
以前身边也有过几个知根知底的人,要么不能修行,要么出身不大好,但他从来不碰良家女,还是那个理由——麻烦。说实话也没什么魅力,冉克让想,当一个姑娘把自己的清白当成命来守,那调情都成了罪过。
他一般没有在看人上看走眼过,找的也都是可以好聚好散的,只要一方不愿意了,说断就断绝不拖泥带水。只有一个,不知道是心思给养大了,还是被睡出了感情,自觉有几分资本,纠缠不断甩都甩不脱。冉克让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好话听不懂给钱也没用,就把人家里给搞破产了。那女人是个三灵根,对他又爱又恨放言至死不休,冉克让索性直接把她灵根毁了,挑了手脚筋,毒哑毒瞎。
从那之后他世家女也不碰了。但这就造成一个很尴尬的局面是,能碰的都聊不来,除了上床也就只有上床了。先前收了那个谢家的歌妓就是因为缺一个固定的枕边人。按照常例,底下人会给他在酒席上碰过的人喂药下封口咒,但那人进了他内室就麻烦得多,要种守心蛊。
蛇妖思索道:“好像是来南疆游玩。”
看来裴航是真的运气好。“他救了你们,不应该得到报恩吗?”
“当然,”蛇妖又陷入因为精神领袖的伟大而与有荣焉的亢奋中,“我们都想要和陛下契约,但陛下不要——我们可是远古神族。我们又把秋绒毛和尾鳞送给陛下。”
元贞正在视察笪季的清洁成果,暗自纳罕这人简直是居家好手。
看到冉克让,她多少有些惊讶:“这么快?”把他让进去。
冉克让也是直接从南疆飞的豫章,其实事情在线上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正巧需要去一趟鄱阳,就先来她这里看一眼。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元贞有这么大的兴趣。可能是缺女人了,他想。
“怎么样,你先前在剑宗查出点什么来了吗?”大事一了元贞整个人都轻盈起来了。
笪季面色微沉:“没有。”又抬眸看向她,笑起来道:“不过,阿贞开怀了我也很高兴。”
元贞有些惊讶又腼腆地笑着回他:“这么明显吗?”不管怎样,被人珍视的感觉总是好的。
要出白蜡山了,他传音元贞:“你回剑宗?”
“不了,我回南昌的宅子。”
“那正好,”冉克让道,“你把地址发我。”
一声清脆的破裂声,丹田中的青绿色的卵碎成齑粉,隐微轻盈的荧光流体物质混入灵气,顺着经脉流向四肢,元贞感到说不出的畅快。
“你们是陛下派来把我们带出去的吗?”蛇妖终于有机会提问。
“陛下派我们来慰问你们。”冉克让和元贞对视一眼,出口哄骗道:“相信陛下终有一日会带你们出去。”
同时他发现了掌权的好,以前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如今可以凭己志改变。不用路遇饿殍不敢上前敛尸,惟恐被人编排恶主欺死忠仆再掉两滴鳄鱼泪;纨绔公子纵马伤人只有视若无睹,生怕是个套子正等着他往火坑里跳,他终于可以还所在之处一片青天白日。
除了赚钱越来越多,冉克让在普通人中的声望也渐渐高涨,这又助益了他在各地开展业务。知情的都说冉家主有单灵根还不像其他世家一样好苗子送进门派修仙,放任一群废物败家子霍乱世道。低品行者居高位,这就是无灵根之人的世界,平民百姓家里但凡出了个有灵根的都会拼了命地往仙途上供,以期将来能得到庇护。
冉克让能做到一家独大也和这个有关系,世家大族培养的精英弟子全都早早拜入仙门,剩下的人都长成什么样可想而知,阴郁卑劣,泼皮无赖,愚蠢怯懦,狂傲凶残,身患恶疾……而顶尖的四大派对世族出身的修士可谓极其严苛,严令规定非灭族之仇不许借自身力量帮扶家族,以免扰乱正常市场秩序激起民愤。
这两个算例外,常理来讲他是不会对女人这么心狠的,这些通常都是他在商战场上玩的手段。
冉克让自己也记不清他究竟做过多少件肮脏事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都忘记了,他的一半身体早就变成了行尸走肉,只有某些时刻他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如果一个人在十几年前手就洗不干净,那他也就不会把一些东西当回事了。冉克让很早就适应了这种生活,一天十二个时辰带着面具,在商场上狡诈算计,在私生活时刻保持警醒防人暗杀,精神随时都处于紧绷状态。
“那他是怎么救下你们的呢?”
“陛下特别厉害!他用手就把羲和鸾鸟全杀死了。”
“术诀吗,还是阵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