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一切小心,见机行事。”
郁千惆点点头,突然微笑道:“趁此时机,反正没什么事,你想见冷卓就去见吧。”
啊?风若行的嘴巴仿佛被塞了一个鸡蛋,说话也口吃起来:“你……你……怎么知道?”
未死?未死?怎么会?郁千惆心念电转,转身冲向风若行屋,急切之下门也没敲就闯了进去,在风若行惊懵状态下急急发问:“风大哥,我记得你说过,当日你埋葬卫云尸身时发现他面目全非,无法辨认,是凭衣服身形判断的?”
风若行颔首道:“不错。”那时候郁千惆因为伤重卧床不起,是风若行代其一手操办的卫云身后事。
郁千惆将信递给风若行,风若行瞄一眼就惊的半晌说不出话。
一夜无事,翌日一早,郁千惆便下楼向掌柜的打听今日城门可允出行,得到的依然是否定的答案。心中略显烦躁,却也无计可施。只得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晃,清早的集市各种小摊商贩齐聚一堂,哟喝叫卖声此起彼伏,倒也是别有一番景象,好歹排遣了他复杂的心绪。
很快,郁千惆的神思平顺下来,这时才发觉背后似乎有人在跟踪他!可惜市井之间人群杂乱熙攘,无法完全分辨及肯定,略一忖度,决意通知风若行一同搬离现居客栈,再寻下处。刚踏入客栈门口,小二迎上来:“郁公子,这里有您一封信。”
信?这时候谁会寄信给自己?难道是门派有什么事情不成?郁千惆迅速接过,边打开边问道:“谁送来的?”
元承霄伸指一弹,一缕信号自他指尖发出,直射上半空。他早就暗中调查,派人日夜监视这里,纵算其背后之人势力庞大,他也成竹在胸能一举破之,完全无所惧!此刻放出信号,外面的人很快会围攻上来!
司徒寻道:“元承霄,你果然是有备而来。难怪主人费尽心力要拉拢你,委实不简单!”
元承霄走近司徒寻,用仅够让其一人听到、旁人都听不到的语音道:“我最后说一次,如你救他,念及你提供线索之情,我非但放了你,还将护你远走高飞,你所做这一切的目的、所向往的不就是有朝一日得其自由,永远摆脱这牢笼吗?”
元承霄一字一句地道:“我知道你背后之人能力遮天,必有办法救他,所以我求你!”
司徒寻一惊,继而掩饰道:“你猜错了,并非你想的那样!不过一向自视甚高的人,居然来求我,我也算是受宠若惊!”
元承霄眉目仓惶,哪还有昔日半点狂傲自负的样子,低低求道:“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他命在旦夕,只有你这里才能救,费离远在千里之外根本来不及……”
龙见影忽然笑道:“妇人之见当真是愚不可及!我日常不过思念而已,却是相隔千里,又因父亲之故,我和他根本无甚可能,不过相思而已。你却因一己之恨将他送到我面前,让我得偿所愿,你觉得此举做得可妥?”
夫人的笑容顿敛,恍然转变成凄惨的大哭,泣不成声:“是啊,是的,我怎么没想到,怎么没想到……原本只是相思而已,如今却变成现实……我真是蠢,蠢得不能再蠢!”最后更是狂笑起来,形神与疯子无异!
“哼,你不说我也已猜到!”龙见影一甩袍袖抽身而走,没有再逼问,留着这女人还有用,让下属好生看管。
龙见影怒道:“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妻子份上,我早将你活剐了!谁知你还不知悔改,如今害得千惆……”
夫人神情顿时愉悦,欣喜地截口道:“那么说,卫云真的得手了?那真是大好!”
“你还有脸笑!”龙见影更是怒从心起,真想一掌将其毙了,但想到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指使,谅这小女子也使不出这许多手段!强自压抑着怒意道:“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你若说出,我可免你一死!”
龙见影眼睁睁看着元承霄怀抱生死不明的郁千惆身形渐远,无力追赶,自也无法尽己之力去相救,胸口痛得呼吸凝滞,缓不过气,仿佛也是被刺了一刀,或者挨了一掌。他是宁愿那一掌挨在他身上啊!千惆为什么要替他挨一掌?为什么?是了,这原本就是他的本性,从来替别人着想,危难关头更是初心不改,也不枉他至死难忘!
这该死的卫云,他哪里来的匕首?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救他!
龙见影转身回屋,咬牙切齿的吩咐手下:“就算将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将卫云找出来!”尔后,他冲到夫人屋里,夫人正在那里摆弄绣花,他厉叱道:“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纵不是伤重昏迷,此刻也绝不会再清醒了!
元承霄骇得手脚都麻了,只下意识的将眼前人接在怀中,看着那毫无生气的面容,魂魄都仿佛散没了。
辱他囚他折磨他,最终将自己整个儿陷进去,一路苦苦追寻护其左右,用了比当初折辱他之时百倍的心力,不让别人有一丝一毫机会伤他,昔日种下多少因今日便收获多少果,他悔不当初又心甘情愿付出,谁曾想今日害他魂飞九天的仍然是自己?
元承霄被这刻意避开的身形满满的刺痛了,愤而转身面向龙见影,深色的眸子中怒气已经无所遮掩!郁千惆恐他又迁怒旁人,出言解释道:“不关龙大哥的事!”
元承霄哪里听得进去,郁千惆一身的血色、一脸的伤痛早已剥离了他的理智,再加上日前龙氏的话语,刚才两人紧拥的一幕,像无数根尖刺扎入了他心中,此刻只想一一拔除,只想杀那罪魁祸首泄愤!蓦地一掌击向龙见影,龙见影唯有急退,却脱离不开元承霄的掌风!
好在郁千惆见机得快,紧跟着在其背后击出一掌,意图逼对方不得不撤掌回挡,哪知元承霄不管不顾,宁愿自己硬挨一掌也要杀龙见影,掌势原样不变,眼看龙见影要命丧掌下!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郁千惆即刻撤掌拼尽全力飞奔上前,只身撞开龙见影,他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在元承霄掌风之下,元承霄撤掌已自不及,也只来得及收回部分内力,其余皆落在郁千惆身上!
有了依靠,郁千惆缓过一口气,却因为心伤与身伤双重夹击,让他全身麻木、神思恍惚,没有意识到此刻完全置身在龙见影怀中,紧密难分。
龙见影紧抱着他,轻抚他的背,柔声安慰道:“千惆,不要难过,你对师门尽忠、对师弟尽责,是他们屡次对不起你,如今更是不值得再为他们伤心痛苦了!”
郁千惆听不进任何一个字,直到那埋藏在记忆深处的语声急切又略带怒意的唤他,才让他微微清醒,下意识的循声望去,正是他至死都摆脱不开、不知是该爱还是恨的元承霄!
郁千惆沾着血丝的手握住了龙见影的肩头,央求道:“大哥,答应我一事,将他放了吧。此一去,我们便再无瓜葛!”龙见影抵不住郁千惆的软语相求,虽然憎恨卫云的行为,还是点点头让手下放了卫云,卫云头也不回的狂奔而去,眨眼没了踪影!
郁千惆谢过龙见影,挣脱开对方相扶的双手,踉跄着自己走出洞去。阳光浓如泼墨,他的心底却凉彻九渊……身上的疼痛已丝毫感觉不到,因为心底的疼痛比之更要痛上百倍!
龙见影心痛地道:“千惆,你的伤……让为兄代你包扎一下吧。”
司徒寻懔然一惊,只得回道:“遵命!”
二十四 眉眼一隅
郁千惆回到客房内,为自己倒了杯茶,却端着迟迟没有送到口中。他想到那个人为什么要骗他来京城,是有人恨他入骨,要让他有来无回?还是另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为什么偏偏这么巧元承霄也来到了京城?
郁千惆竭力挽住卫云,安抚他受伤害怕的神经,心里的痛苦比起卫云绝不少半分!低低道:“师弟,别怕,有师兄在,你再也不用怕了。”
“师兄,你害得我好苦!”卫云突然放下双手,抬起头,喷火似的眸子直直盯着郁千惆。
郁千惆心中更痛,忍不住解释道:“师弟,你要相信,我真的从未害过你……”突觉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自卫云嘴边泛起,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幸好反应得及时,卫云手中的匕首才没有完全插进他小腹,只插进了寸许,饶是如此,鲜血依然如流水般溢出!
郁千惆轻轻唤了一声:“师弟……”这个他最敬爱的师傅唯一的儿子,世上唯一仅剩的亲人此刻像个陌生人般站在他前面,导致他如哽在喉,无语凝噎。
“你是谁?”卫云木然的回道。
“我是郁千惆,你的师兄……师弟,你当真不认得我了吗?”
“那他现在何处?我想去见见他。”
“千惆……怕只怕你去了反而刺激到他,因为每次为兄只要一提起你的名字他就会发狂,从而像个疯狗般见人就咬……后面没法只得将他关在假山洞中。”
郁千惆眸子中不可避免的再度拢上难以置信的伤心之色——时至今日,他依然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都四年了,师弟非但不听自己解释,还一味的要恨自己恨到疯颠?不由呆怔良久,直到龙见影轻轻唤他,才回过神缓缓道:“我还是想见见他,不知大哥可否行个方便?”
卫云真的还在人世?郁千惆反而被龙见影的坦诚弄的猝不及防,惊喜参半愣在当场。
龙见影持续叹道:“他依然恨你如仇人,是以为兄没让你俩相见,也不敢告诉你,不想你再度伤心。”
郁千惆黯然道:“谢谢大哥美意,不知大哥怎会救了卫云?”
一轮红日当空,没半点云彩,其日十分大热。龙见影心中却有凉风拂过,心情大好,早已将昨日面对卫云的阴霾、以及郁千惆突然而来的冷漠一扫而空,非为别的,只因郁千惆再一次主动地出现在他面前,并不是虚幻的影像,也绝非任一替代品!
满园芳色艳丽奇瑰、竞相斗艳,此刻在龙见影眼中,怕也抵不上眼前之人的一颦一笑吧。
郁千惆却无心欣赏美景,也向来不曾在情感上猜度得透,自然看不清龙见影眼眸中那千山万水不及你眉眼一隅的情感,心里只想得到卫云的信息,说话直奔主题:“龙大哥,千惆有一事相问,不知大哥可愿如实相告?”
司徒寻道:“这个郁千惆正是令元承霄倾心相护之人!”
“居然这么巧?祸水之颜,看来也是留不得!”
“主人,郁千惆此人聪明机警料事如神,有着过人的智慧,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空负皮囊,主人如能收服,不异于又添了一员猛将。哦不,是添了两员猛将,因为元承霄心心念念都是郁千惆,郁千惆若是归服,又何愁元承霄不服?”
“原本不知道,现在知道了。”郁千惆笑容依旧,目光瞧向桌面,那里有酒水残渍。
风若行脸不争气的红了,郁千惆接道:“我闯进来时,你在屋内发呆,神思恍惚,一大早叫了一桌酒菜,端着酒,菜却未动,看到我极是慌乱匆忙用衣袖拂拭桌子,抹得匆忙一抹之下并未完全拂去,拂了几次,我才有机会瞧见上面残留的字眼,依稀辨得是一个‘卓’字……所以随便猜了一遭!”
风若行懊悔地道:“又被你诳了!”随便猜一遭就让他兜了底,一如四年前被其逛骗有藏宝图一般,而且明明是那般急切的闯起来,还能在那种情形下观察入微、心细如发!幸好幸甚,再也不是敌人而是朋友,不然有他好受的!
郁千惆沉声道:“看来,我必须去落月小筑一探究竟,如果真是龙大哥救了卫云,为何没有告诉我?还是这送信之人故意挑起我和他的误会……”
“可是那龙见影……”风若行本想说那龙见影神秘莫测,隐藏颇深,不知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无凭无据,仅凭感观及肉眼判断难以让人信服,便转了语气道:“你是准备明探还是暗访?”
郁千惆低头沉思一会儿,抬眼道:“我相信龙大哥的为人,若真有此事定有苦衷,所以不如当场说开。”
“小的不知,掌柜的说一转眼这信就在柜台上了,我们这店里来来往往的人特多,所以也没曾注意到底是谁放上面的。”
郁千惆抽出信纸,迎风一展,信上只有一句话,却看得他惊喜交加,难以置信!
信上说:“卫云未死,欲知行踪,落月小筑。”
司徒寻似是不忍,略微一顿轻叹道:“我是很想帮你,但很抱歉,真的救不了!”
元承霄霍然神情一肃,无情地道:“那么,今晚我便血洗不夜宫,让这里所有的人为他陪葬!”
“你敢!”司徒寻气极,手下数十人已团团围上来,将元承霄围在中间。
司徒寻瞪着眼前这个浑身浴血之人,怀抱着生死不名的郁千惆大白天直闯入不夜宫,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完全失去了理智!他不得已现身出来,叹道:“元承霄,你实在太放肆,我不夜宫也敢闯!”
元承霄满目血红,嘶声道:“救他!你若救他,无论什么条件我都会办到!”
司徒寻瞪着他怀里毫无生气之人,皱眉道:“他伤成这样,怎么救?你太高估我了!”
夫人的笑容转变得凄艳绝伦,嘶声道:“你既然不爱我,为何要娶我,让我爱上你?每日相见却形同陌路,天天看着你在思念别人,还是一个男人!”
“所以这便是你害他的理由?他完全不知情,你也要害他?!”果然最毒妇人心。
“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夫人惨笑道,“若你能平常稍稍对我假以辞色,我又何至于夜夜噩梦,非要啖其肉饮其血才甘心!”
一时之间思绪紊乱,理不出一点头绪,也不知过了多久,郁千惆才从无限神思中回过神,暗暗苦笑,心想也罢,看来京城并不是他久留之地,不如早早归去!当下迅速收拾了些东西,后一想就此不声不响告辞还是有些不妥,便去楼下掌柜的那里要了些笔墨纸砚,几番思量,斟酌了番言辞才下笔写就一封信。
下楼将信交给小二,言明届时将此信找个可靠之人送去城南落月小筑,并再三交待,一定要在其走后一个时辰再送。之后跟风若行两人快马加鞭,欲在戌时之前出城门,谁知不知何故城门意外早闭戒严,任何人没有出城文书一律不准进出!
两人对望一眼,若强行出城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却有后顾之忧,恐怕会给门派带来不利,不到万不得已不应行此下策。只有悻悻然回转,再次抵达客栈时,天色已黑,权且住上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夫人惊道:“相公在说什么?贱妾怎么听不明白!”
龙见影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引郁千惆去那不夜宫的么?”正因知道才将计就计,提前承办花灯节,买通客栈小二在郁千惆面前提起龙家,诱使两人上街游玩,在街上将两人分开也是轻而易举之事,方便他适时出现在郁千惆面前,邀其到家中做客,一切水到渠成!
夫人顿时泄了气,神情萎顿下来:“你……你都知道了……也是,你如今的势力范围大得很!”
这就是他命定的劫,长天暗夜里无法躲避撕心裂肺的伤?!……
龙见影同样惊得魂不附体,失措地大喝道:“还傻愣着干什么?救他!”
呼喝声恍如醍醐灌顶,惊醒了元承霄的神智,急运内力,将自己真气尽数贯入郁千惆体内护其心脉!尔后发疯一般地狂奔而去……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千惆不能死,绝不能死!
元承霄武学精深,原本存了必杀之心,下手自然毫不留情!虽收回部分内力,但余下之力也绝非常人能受得起!饶是郁千惆早有所备将内力聚集后背,硬生生抵消了其一部分内力,至少还是承载了其五成的攻击!顿时只觉五脏六腑皆已移位,更将他腹中伤口震裂,原本被封制的毒性迅速的蔓延,血如潮水般涌出,很快变成了黑色,口中鲜血也是狂喷!一阵儿天旋地转,仰天便倒!
果然,他此生没有被敌人真正伤过性命,伤他最深的人往往是他最亲的人,或者是,视他为至亲的人!
同一时间段,两次!
元承霄飞奔前来就看到这一幕,看到那被龙见影紧紧拥在怀中的人满目悲凄,像失了魂魄般毫无生气,神情顿时紧张如死,又气得咬牙切齿,对龙见影大喝道:“放开他!”
被这大声一喝,郁千惆才彻底清醒,猛然意识到自己竟是在龙见影怀中,忙尽力一挣,脱离开龙见影怀抱,退后三步站定,身心俱都无力,说话也低了几个音节,问元承霄:“你来做什么?”
元承霄目光落处是郁千惆腹间鲜血尽染,更是惊慌与心痛交加,急急掠上来问:“你怎么受伤了?让我瞧瞧……”边问边想查看对方的伤势,不妨话未说完,郁千惆已拂开他的手,再次退后几步,低低道:“我没事。”
郁千惆摇头道:“只是皮肉伤,血已止住,不劳大哥费心了。”尽管刀上涂有剧毒,他强自用内力压制,完全不在意到底能压制毒性多久,在外更不显露出一丝一毫,只想快快离开此地。修长的身躯挺得笔直,努力装成没事人一样,也不顾龙见影仿佛亲身受过般又痛又急的呼唤,径直走出庭院,走出落月小筑,迈出门口后深深一抱拳,再次谢过龙见影。惨白的面容,眉宇之间沾了些许鲜血,却似梅花绽放,经雪犹艳、也更冷!
二十五 伤人伤己
阳光过分刺眼,郁千惆努力地睁大眼眸,似乎依然瞧不清楚眼前的景象,陡然眼前一黑,身躯软软倒了下去,好在龙见影一直跟在身侧,眼明手快将他一把扶住,抱个满怀。
卫云还待扑上来,郁千惆本能使出一掌将他击翻在地,卫云一时之间没有力气起身,索性躺在地上哈哈大笑,状如疯魔!
龙见影扑上来扶住郁千惆疲软的身躯,惊惶的连声相询,满面的懊悔不迭,大吼道;“侍卫何在,还不将其拿下!”
身痛夹杂着心痛,实实在在的痛入骨髓,不能以任何言语诉说!郁千惆无力的闭上眼眸,嘴边泛起一丝莫可名状的笑,既像是说给自己听,也像是说给旁人听:“也好……也好,此一刀让我不欠他什么了,往后他是生是死再与我无关,纵师傅泉下有知怪责于我,我也无愧于心。”他此生没有被敌人真正伤过性命,伤他最深的人往往是他最亲的人!
“师兄?师兄?”卫云念了一遍又一遍,突然大叫一声,极其痛苦的抱头嘶喊道:“我头好痛……好痛。”
“师弟!”乍见卫云如此痛苦,郁千惆不假思索的奔上前去扶住卫云乱晃的身躯。
“痛……好痛!师兄,我好怕……”
“你随我来吧。”
郁千惆默然跟随在龙见影身后,来到假山洞中,洞内不甚明亮,陈设并不华丽却简单干净,显然是费心布置的。
那床榻上躺着的人听到声音迅速的起身,直直站立,苍白的脸容憔悴而英俊,不是卫云是谁?不过眼神呆滞、空洞茫然,像不认识郁千惆似的。
“只是恰巧碰到罢了,那日为兄外出游玩,于路上遇见了一个疯疯颠颠的人,为兄一时心软将他带回府中,让下人照顾他吃喝洗漱。”
郁千惆惊道:“疯颠?”
“是的,刚带回来时,他像个乞丐一般,浑身脏乱不堪,言行不清,直到在我府上住了一些时日才略有好转,才告诉我他的名字,此时为兄的才知道他是你的师弟。”
“但问无妨。”
“大哥可认识我的师弟卫云?”
龙见影一愣,叹道:“你还是知道了……他现在就在我府上。”
“这小子既是聪明远胜常人,又如何能够轻易收服?与其留着日后祸害——不,现在已经是祸害了,理应马上除之为快。”
“但若是被元承霄知道,我们便会得一大敌!”
“这就看你如何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