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若行道:“怎么说?”
冷卓道:“我们被抓进来已经5天了,原本有6个人,如今只剩下我一人。只因每天都会有人被叫出去,叫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不知是生是死。”顿了顿,冷卓苦笑道:“不出意外,今天被叫出去的应该是我。”
风若行脱口道:“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也许是因为千惆,也许是同病相怜,风若行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这么说。
风若行冷哼道:“是元承霄配不上千惆!”
冷卓诧异道:“风兄为何口出此言?”
“唉,不说也罢,如今我们得想办法出去跟千惆会合才行。”
风若行道:“也幸亏你与千惆有这段渊源,你失踪之后,元承霄才会亲自来找你。”
“什么?主人亲自来找我?!”
“是啊,还非要拉着我跟千惆一起。”风若行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给冷卓听。
元承霄明知郁千惆武功已复,旁人奈何不了他,仍是如闪电般掠上来护在他身侧,怒斥司徒寻:“到得此时,你还想作最后一搏?”
司徒寻微笑道:“岂敢岂敢,我只是想探查一下郁公子身体是否已无碍。”
好个狡猾的家伙!元承霄冷哼一声,转首望向郁千惆时,语气变柔:“千惆,你没事吧?”
万爷打定主意,怎么也要护得郁千惆平安。他又岂知此话乃是郁千惆权宜之计,过后必定会想办法脱身。
十二 恩可偿
“纵不代表什么,我元承霄也是甘之如饴!”朗朗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最后一个字入耳时,元承霄已经跨进门口。他向来目中无人,此刻进门也不瞧他人,只盯着郁千惆,眸光宛如跨过千山万水深不见底。
司徒寻惊讶之色比刚才更甚,郁千惆瞄了他一眼,知道自己说中了,继续道:“我可以帮你们劝他,条件是放了风若行与冷卓一干人,过后你们也要还元承霄以自由。”
“那么你呢?”
“听凭处置。”
“什么,你武功恢复了?”司徒寻半是惊疑半是确认,陡然掌心凝力,全身进入戒备状态。
郁千惆只作未见,继续道:“应该是我被你那药一打岔,恢复得慢,但元承霄应是早已恢复。他此来本就是找人,又岂会不做任何准备无功而返?想来早已和他的同伴林佑商量好,掐准时机理应外合。以他们的实力与势力,相信在一个地方不知不觉中将人救出,也不是难事。”
司徒寻的额头已生出些微冷汗,突然他狂笑道:“郁千惆,你又怎能断定解药有两颗?江湖人物都知道元承霄为了你可以做任何事情,难保他在危险关头,将唯一的解药给了你!”
“我真是小瞧了你,郁千惆,江湖传闻你机警聪明乃常人所不及,果真丝毫不差!只是平常说的最多的是你与元承霄之事,以满足众人茶余饭后的乐趣,你个人的优点被刻意的忽略了,现在你这一番话倒让我记了起来。”
元承霄三字连带着两人的往事再次被提及,郁千惆的神情不免带了一丝微微的苦意,同时又充满着自信地道:“这时候,他们应该都已被救出。”
“什么?”司徒寻愕然道:“被谁救了?目前尚无人来禀报于我。”
“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冷卓再一次拍拍发呆的风若行,问道。
风若行苦笑着报了自己的名字,冷卓惊呼道:“原来你便是我家主人的情敌!”
风若行呸了一声,说元承霄那个万年大醋坛,看谁都是情敌,只要与郁千惆走得近些,都被列入怀疑对象!
郁千惆点点头,道:“千惆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聚。”说着转身欲走,司徒寻有点措手不及,张口结舌道:“你这就走了?你的同伴还在我们手里,你就不关心?”
郁千惆笑道:“我只问你一事,风若行是否与冷卓关在一处?”
“你怎么知道?”
“哈哈哈……”忽然一阵大笑声自门外传入,司徒寻一听就暗自抚额,心道这天煞星又来了,这笑声正是万爷所有。
万爷大踏步进门,边走边笑道:“司徒寻,这小兄弟并没说错哇,银子确实都给你们赚了去!”
司徒寻瞪眼道:“万爷还护着他!”
司徒寻悠悠道:“为何不找元承霄?”
郁千惆立马截口道:“我说过,元承霄想找的那个郁千惆四年前就已经死了,我们毫无瓜葛!”
司徒寻略微一惊,又笑道:“赚钱的方法有很多,比如这儿,以你的条件赚三千两银子不用费时多久!”
“多少钱?”
“三千两银子。”
司徒寻嗤笑道:“本宫还道是多少,区区三千两银子就让你轻易相信别人的话,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找人?”
郁千惆也不介意,起身坐到对面,发现自己全身的衣服都给换了,将原本属于小倌的衣服换成了一套贵公子范儿的锦衣华服,不由摸了摸脸。司徒寻猜到他的心思,道:“你放心,所涂胭脂水粉均已卸掉。”
郁千惆伸手抱拳道;“多谢司徒宫主。”
“哼,你不必谢我,要谢就谢那万将军。他还让我帮你查了秋海棠这个人……查无此人!”司徒寻紧紧盯在郁千惆面上,道:“要么你被人骗了,要么你在骗人!”
万爷哈哈笑道:“小兄弟果然非凡俗之人可比……将他口中的秋海棠找出来!”
“是!”
“还有,找个人给我泄火!”
冷卓却似被感动了,叹道:“果然,能跟郁公子相交之人,都具有舍己救人的精神。”
风若行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心道若是你知道以前的我是怎样的人就不会这么说了。
郁千惆悠悠醒转,抬眼处看到的人正是宫主司徒寻,依然是正眼都不抬一下,坐在原处巍然不动。
冷卓道:“我们如今都是武功尽失,怎么出得去?而且……”
风若行道:“而且什么?”
冷卓道:“而且每过一天,我们当中的人就少一个?”
冷卓叹道:“主人对谁都冷酷无情,独独对郁公子,是百般忍让与呵护,所以才会引得庄中之人的嫉妒。”
风若行笑道:“也包括你在内吗?”
冷卓俊脸一红,正色道:“如果是别人可能会,恰恰是郁公子就不会。在这世上,唯有郁公子才配得上主人!”
冷卓只有讪讪地笑,当听到风若行说已经成为郁千惆的结义兄长时,又是惊讶又是羡慕。
风若行道:“对了,千惆跟我说过,他在天一庄养伤的那段期间,承蒙你对他多多照顾。”
冷卓道:“是郁公子救我在先,没有他,我焉能活到今日。”他想到那时候第一次奉命出庄寻找主人一心想念之人,行大运似的就此让他遇到郁千惆,而后者跟他非亲非故,在危难关头却愿意为他挺身而出,他才能留着这条命到现在。
郁千惆刻意避开元承霄的目光,淡淡地答非所问:“
司徒寻大惊之下迅速的做出反应,嗖地窜向郁千惆,五指成爪扣其腕脉,想将其制住再说!
郁千惆又岂会让司徒寻得逞,脚步一滑轻巧避过,动作潇洒又举重若轻,叫对方明白自己武功已复,强自动手定然讨不了半点好!
司徒寻五指落空果然识趣的没有再次追击。
“哈哈,刚刚你还说你俩毫无瓜葛,如今却要不顾自身安危去救他?郁千惆,你的转变之快超出旁人想象!”
郁千惆眉眼不动泰然处之:“江湖人物恩怨分明,他用唯一解药救我,我理应还他之情,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一直在旁听的万爷,半听半猜,暗自将几件事理了一遍,理出个大概,心道这元承霄如是江湖上的杰出俊杰,又怎会如此轻易被俘?如果是为了郁千惆不小心着了道那还有理可循。但听小兄弟口中意思不想跟对方牵扯不清,却又知恩必报,为此甘冒大险。那怎么行呢?留在此地任凭司徒寻处置,岂不是糟践了小兄弟?不行不行,看来到时他还得出马。
郁千惆冷静的面色终于动了容,这种可能他从未设想过,或者是打心底里拒绝这么想。他怔了半晌,面色已是灰败,沉声道:“若真如此,我会去救他。”
“哼,你怎么救?这地底下全都是我的人,莫说你冲不出重围,就算冲出重围,这地底曲径幽深,机关重重,你也难以到达地面!”
郁千惆恢复了镇静,从容地道:“救人不一定要用武力,你们一开始就没打算伤元承霄性命,甚至还想着拉拢他,所以暂时将他囚禁,为了拉拢他什么手段都想着用上,比如……像万爷所说,将那时的我送给某个人,这个人应该是指元承霄。”
“是元承霄。”郁千惆一字一句地回。
“怎么可能!他中了逍遥跪,武功尽失,被关在囚牢中,如何能够出来救人?”
郁千惆道:“原本我不确定,现在确定了。在我俩被浓烟包裹时,他……塞……塞给了我一粒药丸。”在两人昏迷之前,是元承霄拼尽最后一丝力量吻住他并用舌头将药丸推进他口中,所以说到这里,他有所停顿,纠结了下词句,很快调整心绪说道:“天一庄费离之名想必你们都有所耳闻,医术妙绝天下,定是给了元承霄可解百毒之救命药丸,以备不时之需,只不过这药丸并非专门针对此毒所制,时效性不敢保证,我也直到此时才恢复了武功。”
郁千惆瞧了万爷一眼,道:“你们经营此地日久,客人从四面八方而来,自是什么样儿的人都有。想来有不少人想玩些新鲜的,你们便四处掠夺相貌姣好之人,而冷卓他们个个都是英俊出挑之人,所以便入了你们的眼,才会被抓到这里,我所猜不错吧?”
司徒寻这回真的惊了,这番话说得分毫不差,好像对方亲自参予其中一样。愣了半晌,才勉强定神道:“但你又怎知他们必定关在一起。”
“江湖人物,野性难驯,又岂会如同小倌一样甘心摆布任人践踏,你刚才也说过要‘受训’,想来新抓之人都要经过一番你们自以为是的训练才行,所以他们关在一起,八九不离十。”
万爷笑道:“要小兄弟做这里的小倌,可是太委曲了他。”他转首看向郁千惆,见到对方脱了脂粉气的面容,没有了“艳色”,容颜依然精致入骨、独具风姿,明明眉宇清俊不容亵渎,气韵偏生几多惑人之质,不由惊叹赞赏交加,脱口道,“虽然我个人挺有些希冀,哈哈……”
郁千惆自是知道乃是玩笑话,当下也不生气,反而站起身向万爷作揖道:“多谢将军援手,非但救了在下,还帮在下找寻秋海棠,此等恩德,千惆定铭记于心,永不敢忘。他日若有用得着千惆的地方,将军尽管吩咐,定然义不容辞。”说着,便深深的拜了下去。
万爷坦然接受他一拜,道:“不必客气,我也只能救得你这一时……”
十一 前缘难断
郁千惆愣了一会儿,才醒悟司徒寻言下之意,不由握紧了拳头冷冷道:“小倌们终日不见阳光,受尽欺凌污辱,所赚之钱大部分都给你们抽水去,几年之后连给自己赎身都不够,你还有脸这么说?”
“你!”司徒寻被说得恼羞成怒,起身猛拍桌子道,“郁千惆,别以为有人护着你便可胡说八道,小心祸从口出!”
“瞧瞧你这里,极尽奢华,尽显富豪本色,又怎会知道寻常人家常常为壹两银子发愁呢?”
“你们百里门的宝藏呢?”
郁千惆愤恨道:“哼,宝藏……正是这子虚乌有的宝藏才导致我灭门惨案,我至今都找不到背后主使之人……我门派要重新崛起,最缺的自然是银钱,所以我才会受雇帮人找寻失物,这失物可以是东西,也可以是人。”
郁千惆一呆,回想起那个让他找人的雇主,顿觉一言一行都透着古怪……自己当时居然未发觉……,不免长叹口气道:“宫主认为我属于前者还是后者?”
“很难想象你这么聪明的人会被骗,而看你一言一行也不像在骗人,所以本宫很疑惑……”
郁千惆叹道:“我确实被人骗了……唉,第一次被银钱冲昏了头脑。”
风若行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醒来环顾四周,是一座皆是青石铺就的巨大的房间,房间内不止他一人,还有一人,年约二十二三,面容俊俏,自我介绍叫冷卓,就是这人将他唤醒。
风若行刚刚醒来,大脑还没有处于完全运作的状态,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什么?冷卓?就是元承霄亲自要救回的那个人?还硬要拉着他和千惆一起,害得他们……对了,千惆呢?千惆他怎么样了?
风若行的大脑一旦清醒,就发现此刻围绕在他身上,他急切的想知道答案的问题太多了,一团乱麻般,再一次扰乱了他思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