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陆离。
那时我才后知后觉的知道,她大概是想让陆离来代替她,去看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吧。
自她离世后,我开始疯了一样赚钱。
我在回医院的路上,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她死了。
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只能看到推车上的人裹着白布,原本温暖的掌心变得冰凉,就这样被送去太平间。
最后,我想到了她的前夫。
我找到了她前夫的家里,苦苦哀求。
可他看我的眼神像是看一条狗一样,带着玩味,任我怎么说,也没借我钱。
陆离林若每年也会来看我,许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和当初一样好,让人欣慰。
最后,我老死在瓦尔登湖的秋天,窗外是漫天飞舞的枫叶。
灵魂上浮的时候,我真的看到了悠在朝我笑。
他们如愿以偿,在一家中学门口开了家奶茶店,还养了小动物。
那只金毛呆呆傻傻的,叫憨憨,这个名字取得真是一点没错,我让它握手,它坐着,让它坐着,它和我握手,总能巧妙的避开正确指令,还特别喜欢舔我手,每次尾巴都摇的像是螺旋桨一样,可爱极了。
还有只橘猫,叫橘橘,它懒洋洋胖乎乎的,除了吃饭上厕所,其他时候都不愿意挪步子,我把它抱怀里晒太阳的时候,它会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听着让人安心。
我出狱后,将那些铁证告到了法庭,拉她这个市长下马。
她被判得可就重多了,十五年,即便减刑,也得十年才能出来。
但她早就留了一手,与我同批次入狱的,还有好几个交好的政委,他们都是被我牵连才进去的,一个个记恨着我。
林若之前的出租屋里,我也放了五万现金,还把悠的枫叶吊坠放在桌上,留了字条,让陆离收好。
被法院宣判的时候,我很平静,只是遗憾以后不能每年去看悠了。
其实从商也好,为政也罢,又有几个人的手是干净的?
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贪嘴,只是已经不爱煎饼果子了,夏天经常会去小卖部买老冰棍吃,冬天去小摊吃烧烤。
我怎么劝也没用,索性由她去了。
可我没想到,这个孩子会要了她的命。
陆离把林若接到了家里,那臭小子居然想让人小姑娘跟她睡一间房,我把他狠狠的骂了一顿。
我还是带着迂腐,觉得这应该是女孩子出嫁那天的神圣仪式,可又想起那天悠红着脸指向宾馆的时候,觉得遗憾,索性随他去了。
再后来陆离闯了祸,得罪了赵虹,在知道赵虹女儿因为陆离染上吸毒的时候,我就知道大事不妙。
他的眉眼像极了悠,有时候总会恍惚以为悠还活着。
我几乎是强迫性的让陆离学了英语,这样如果我将来出了意外,他也不至于没个饭碗养活自己。
陆离也遇到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我知道陆离是真心喜欢她的,只是那个女孩子眉宇间总带着点忧愁,像是悠被家暴那段时间的眼神,让人心疼。
我一直没有告诉陆离,我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也从没让陆离见过她前夫。
在我心里,这就是我和悠的儿子,没必要让他与我心生隔阂。
我在瓦尔登湖边,给悠立了衣冠冢。
她前夫家里的生意,很快从暴跌,到破产,到负债,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
债台高筑,她前夫多方打听,终于知道是谁动手针对,于是主动登门,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哀求我放过他。
我冷眼静看。
她爸帮我找了关系,我得到了一个老板的赏识,成了秘书。
老板又一路提拔我,我很快就摸清楚了房地产的商业套路。
我学的又是金融,经常把工资拿去买股票,赚了不少,后来嗅到了商机,开始玩比特币。
她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心里满是愧疚。
悠决定打掉这个孩子,但是医生说,她的身体几乎怀不上孩子,能有一个已经很走运了,这辈子都可能不会再有孩子了,所以劝她生下来。
我说,生下来吧,我会视如己出的。
因为没钱,她嫁给别人,因为没钱,她丢了命。
我穷怕了。
我知道他前夫家里是做房地产生意的,所以我也进了这个行业,我想比他家做得更大更好。
是我害死了她,如果不劝她生下来的话,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她爸妈都在哭,岳母说,她死前,想给孩子取名叫陆离,随我的姓。
我以为陆离的离,是和我分离的离,直到许多年后陆离翻看成语字典的时候,找到自己的名字。
最后,我生平第一次跪了下来。
我说,求你了,这是你的孩子啊。
他不屑一顾,根本不相信孩子是他的,冷笑一声,让我滚。
她难产,大出血,医生说需要尽快做手术,让交钱签字。
我看着单子上的四位数,犯难了。
我们两家都开始筹钱借钱,可是凑出来的,连手术费的一半都不够。
悠这傻子,还老笑我是榆木脑袋呢,不还是一样在天上等了我一辈子。
参加完婚礼后,我就出国去找悠了。
她还是瓦尔登湖边公墓里立着的一块冷冰冰的墓碑,但我好像看到了她在朝我笑的样子。
后来似乎也没什么好说了,我在瓦尔登湖边定居,找了个工作,天天都能看到她,偶尔也会在一个曦光微薄的早餐,捧着她生前买的,读给她听。
所以我注定不可能在c市多留了。
陆离和林若的婚礼办在z市,是那个沿海小城,虽然婚礼规模很小,但是新娘新郎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把悠的枫叶项链送给了林若,告诉她,这是陆离妈妈给她的新婚礼物。
我在入狱前,同样收集了赵虹贪污的证据,并保存了下来。
如果她就此收手,没再针对陆离,我不会用这些把她送进牢里,如果她伤了悠的儿子一根毫毛,我一定会让她和我落的一个下场。
她还是动手了,而且手段极其残忍。
虽然她女儿有错,但是换位思考,如果被害得染毒的是陆离,我怕是会报复得比赵虹还要猛烈。
所以我无话可说。
进去之前,我在陆离行李箱里塞了五万现金,这笔钱不会被银行冻结,但我也不敢给太多,否则会被警方追回。
在知道林若的父亲也身患重病后,我帮她找了最好的医院,我很感动她妈妈那么爱她爸爸。
如果悠还活着,我也会这样倾尽所有去爱她。
可惜林若的父亲,终究还是回天乏术了。
我没能和悠办婚礼让她穿婚纱,没碰过她的身子,也没能和悠去看瓦尔登湖的枫叶。
我让她这一生,有太多遗憾。
幸好,陆离还在我身边陪着我。
他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卑微得像条狗。
我让他滚。
一切都像是她忌日那天,只是两个人角色互换了。
比特币让我赚了一大笔,有了本金,我就辞职,创办了悠扬地产,开始打拼。
陆离十一岁的时候,悠扬地产已经算是c市首屈一指的公司了。
地位高了之后,人脉自然也多到数不清楚,所以报复起她前夫来,简直不要太容易。
当时医生意外的看着我,表情夸张地像是在看一出狗血剧。
她又哭了,用力的点了点头。
于是接下来便是漫长的备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