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她心生感激:“谢谢姐。”
旁边一个中年大叔不屑的啧了一声。
我来到了一个县城,不算大,却比村里热闹的多,以前只有去镇上赶集才能看到的街道,在这里随处可见。
我记得清清楚楚,里面有两百块钱,够我用很久了,可就这么几分钟的功夫,钱不见了。
原本高高兴兴的上火车,没想到还没到目的地就遇到了这样一道晴天霹雳。
我急的直掉眼泪。
谁能接受得了,父子睡过同一个女人呢?
我做了好几天的心里斗争,最后决定离开。
他看出来了我的想法,说明天晚上,要给我惊喜。
他爸哑口无言。
他妈急了,跟他爸吵起来,闹的不可开交。
他趁乱带我离开了他家。
他爸显然也记得我。
“你知不知道这女的是干什么的?”他爸指着我的鼻子问他。
瀚海说:“知道。”
他爸妈为了迎接未来儿媳妇,给我准备了一大桌子菜,本来就是开餐馆的,手艺也很好。
可是看到他爸的时候,我愣住了。
他爸也愣住了。
火车上很拥挤,人一挤就特别热,所以我把上衣脱下来,抱在怀里。
期间上了个厕所,让表姐帮我看着东西。
回来后,我第一时间摸了摸钱的位置。
他说——
我想娶你。
我哭的更厉害了,我跟他说我是怎么被骗到这里来的,他特心疼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慰我。
他安慰我,别哭了。
他不像其他客人一样粗鲁,就是抱着我,说,安柯,我喜欢你。
我难过极了。
第二天,他进了按摩店,指着我问表姐:“多少钱。”
“两百。”
他掏钱,跟我进到了里面。
有一次,我透过玻璃门,看到了林瀚海。
那一瞬间,我的血液好像凝固了一样。
我早就该知道的,按摩店和他家餐馆只隔了一条街,他早晚会知道我的工作的。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鸡的。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男人哭。
他掉了眼泪,却没有声音。
那时候我是真的绝望了,全村都知道我是鸡了,我再也不想回村子里了。
我哭的厉害,林瀚海就安慰我。
可我不敢告诉他,我是做鸡的。
“自己做鸡也就算了,还把刘家的闺女儿也带歪了,她才十六啊,她爸妈天天追着我骂!说你不要脸!”
“赚了钱也不知道往家里寄,白养你这么多年了!”
两个人一人一句,把我骂的狗血淋头。
他像一颗太阳,很温暖。
可我不敢靠的太近,我怕被太阳灼伤。
有一次,我跟他借了电话,打给了家里,我想跟爸妈要钱,离开这个小县城。
——
我在按摩店待了半年,从一开始想尽办法的离开,到试过所有办法都走不了的绝望,再到被人操也无所谓的麻木。
我的人生可能就这样了吧。
小姑娘哭着说,她钱也在火车上被偷了。
我想起了我的两百块钱。
猜到是表姐偷的了。
“姐,你在哪赚的钱啊?我也想去,你带带我呗。”
我恳求她,她很干脆的答应了我,并让我找家里准备一些钱,当做车费,以及第一个月的生活费。
我问她做的啥工作,她说在大厂子里面,一个月两三千呢,如果踏实肯干,还有上升空间,像她现在,一个月能拿万把块钱。
我试图跑去附近工地找个工作,可包工头把我送了回来,我这才知道包工头曾在表姐店里消费过,表姐还笑着说下次给他打七折。
然后又是一顿毒打。
那时候,我觉得自己完了,我的人生完了。
在离家五百公里的县城,身无分文,举目无亲。
除了忍,我没有别的办法。
接下来的每一天里,我都会被各种男人操。
我终于明白她的光鲜亮丽是哪来的了。
那天晚上,中年男人是硬挤进来的,我疼得厉害,也流不出水,后来还是流血了他才勉强能动两下。
我跟表姐说我要回去,她说你钱都被偷了,咋回去?不如赚点再回去,还能孝敬孝敬家里人。
“姐,怎么回事?”
我懵了。
“把人伺候好,才少吃点苦,懂不?”
我记得她说是大厂子工作,却变成了按摩店,但是这不重要,能赚钱就好。
“对了,妹子你碰过男人没?”
我羞得脸红,她看我这样就明白了。
我叫安柯,是在小村子里长大的。
小时候没读过什么书,只念了小学。
我底下有个弟弟,我们这里文化程度不高,有点重男轻女是理所应当的。
表姐带我到了一个按摩店,地方很小很破。
“以后就在这儿工作,听到没?”
“听到了姐,我会好好干的。”
表姐说:“上火车前就跟你说了,要把钱收好,现在好了,钱丢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姐,我不是让你帮我看着点吗?”
“我看着了啊,你钱掉了自己不看好,咋能怪我头上哪?算了算了,车上人这么多,估计也找不到钱了,到地方了你吃喝我负责,拿了工资再还我,知道不?”
我大脑轰的一下炸开。
不见了。
钱不见了。
我想着,无论这个惊喜是什么,我都一定会走。
可我没想到,他递给我两张车票。
瀚海租了个短期房子,告诉我,一定会娶我的。
可我却不想耽误他了。
即便真的结婚了,也只会和他爸妈有无穷无尽的争吵。
他爸气的掀了桌子,所有饭菜洒落在地,盘子乒乒乓乓的响着。
“你他妈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想娶一个鸡?”
瀚海皱着眉头问:“你怎么知道她是鸡?”
我记得这个中年男人,他是我第一个客人。
世界真的太小了,尤其是按摩店和他家餐馆只隔了一条街。
他爸是后厨,他妈是收银,所以我去了他家餐馆那么多次,只见过他妈妈,并不知道他爸是那个打过我的男人。
他说,你从按摩店里偷跑吧,我一定会娶你的。
我听了他的话。
幸好已经在按摩店待的足够久了,觉得我不会跑,所以才能顺利离开按摩店,去了他家。
他是大学生,那年头大学生可稀有了,但我没文化,还做过鸡。
我配不上他。
他说,没有配不上,你在我这里是最干净最美好的。
里面的房间又一股霉味,床单都是发黄的。
我一边脱衣服一边哭,哭的稀里哗啦。
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
他就站在门外,静静的看着我。
客人来了,表姐招呼着我过去接客。
客人搂着我的腰进了里面房间,我没敢回头看他。
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所以匆忙的拿着饭菜,回去了。
后来表姐知道我给家里打电话,不出意外的又挨了打。
我已经开始习惯了表姐给我准备的露骨服装,每天都穿着这些接客。
二十年多前的两三千,真不是一个小数目。
我很开心,于是跟她一起上了火车。
去之前,我很小心的把钱缝在上衣里,听说火车上扒手很多。
我怕他嫌我脏。
有一天,他突然问我,我们能交往吗。
我拒绝了他。
我挂了电话。
我知道,是表姐把黑的说成白的了。
可是,他们听不进去我的解释。
可爸妈却把我一顿臭骂。
“全村都知道你做鸡去了,你简直把我们家脸都丢尽了!”
“你表姐带着你在大厂子工作,你不肯!非要走歪路,被大城市的花花绿绿迷了眼睛!我怎么生出了你这种东西!”
表姐慢慢放松警惕,不再关着我,她会使唤我跑腿,让我去对面街道一家饭店里买饭菜。
我由此认识了林瀚海。
他是个大学生,恰好暑假了来自家店里帮忙,每次都笑着把饭菜打包好给我,偶尔会跟我闲聊几句,还给我写过东西,可我看不懂,只是笑着收下了,后来才知道那是情书。
她让我们没钱离开这个县城,只能在按摩店里讨口饭吃。
可是知道了这些也没办法啊。
没钱,就没办法离开这里。
第二个月,第三个月,表姐都没给过我钱。
第四个月,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被表姐领到店里。
我记得她,她也是我们村里的,今年才十六。
表姐说我长得漂亮,是店里最贵的,一晚上两百呢。
可我一分钱没拿到。
我试图向客人讨要过小费,被表姐发现了,挨了顿打。
然后我问她,昨天那两百呢,为什么不给我?
她说,第一个的工资要第二个月才发。
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不肯,被那男人抡了一巴掌。
“臭娘们,老子都给钱了,还装什么清高?”
表姐在旁边殷勤的说:“林老板您随便打,雏儿都这样,打两顿就老实了。”
晚上的时候,一个男人被她领了进来。
“林老板,这大妹子还是个雏儿呢,你可有福了,得加钱啊!”
中年男人膘肥体壮,笑起来脸上肥肉都挤在一起,然后给了她五百。
不过我爸妈对我并不差,虽然对弟弟更好些,但是比起别人家女儿,我已经幸运的多了。
大概是我十八岁的时候,我家一个表姐从大城市回来,她赚了很多钱,身上穿的光鲜亮丽,还烫了大波浪,出钱给家里面翻新了房子。
我那时候每天都在苞米地里面劳作,但是根本赚不了几个钱,所以很羡慕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