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愣了愣,似乎不习惯这样的感觉,强压下心中的酸涩,脸上恢复淡漠的神情,绯尘转身离开。
“咦,怎么走了?”
萧圣不解地看着绯尘离开,心里嘀咕了一句。
“坐吧,我们也很久没聊聊了。”
薛云唤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司徒晋昊,两人坐在小榭的亭中攀谈起来了。
绯尘终于可以看清薛云唤的容貌,果然如他想象地那样俊美不凡,却不似自己如女子般的娇柔,是个散发着英气的男人。
“走,咱们走近点看看他们在说什么!”
似乎刚才的眼神不曾出现过一样,萧圣一脸笑意地拉着绯尘往前走。
绯尘轻轻挣扎了几下,见挣不开,也便由着他拉着走,或许自己也是想看得更清楚,听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吧。
公子不说,小奴也不便多问,就把早膳收拾了下,撤走了。
绯尘看了看门外,今日的天气似乎不错,有些事既然已经发生了就随它去吧,他过于在意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样想着,他便踏出了房门,呼吸了一下早晨清新的空气,脸上也浮现一个清丽的笑。
他缓缓地起身,正好此时小奴敲门进来,一如往常一样,简单的洗漱之后便用了早膳。
绯尘没什么胃口,就只喝了几口燕窝粥。
“公子,没胃口么?您看上去有些憔悴,是又做恶梦了?”
辛稹恭敬地作了下揖,便退下了。
司徒晋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眉心深锁着,就那么站在原地。
其实他并不喜欢无休止的争夺,不过有些东西却是必须要得到的,比如权力,比如……
看司徒晋昊指了指角落,便快步跟上,继而说道:“临宁那边禀报说大皇子此次回京表面上只带了一百人,但他这两年培植起来的那些人也在回京那天失踪了。”
“失踪?”
“是的,目前下落不明,不过请殿下放心,我会派人尽快查出他们的下落。”
“是想不到,不过也在意料之中。”
司徒晋昊毫不在意他的挑衅,对于在掌握之中的事情又何需意外,在登上王位之前他永远是个障碍,总是要解决的,虽然他未必想他死。
“看来我们的太子殿下挺自信!”
绯尘啊绯尘,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和听雨楼的那些小倌一样了!
……
第二日朝堂之上,司徒晋昊见到了两年不见的司徒宇烨,果然和那边传来的消息一样,这个人变了。
忽然他的目光被小榭里的一抹身影吸引住了,那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男人,穿着一件淡青色的长衫,一头青丝就这样披在肩上,直垂腰际,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凭直觉绯尘知道他定是个极其俊美的男人。
不知道是何原因,他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被小榭里的人吸引,就这样愣愣地站在那看着那人。
直到看到司徒晋昊走到那人身边,绯尘才渐渐回过神来。
难道就因为他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对他这么温柔的人么?
可是这样的温柔却不是只属于他的,绯尘想到今日在竹林看到了,自嘲地笑了笑。
原来自己竟想要独占他的温柔,什么时候他竟有了这样的奢望了?
这事他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大皇兄竟抓住了这机会。
想借此翻身,没那么容易!
司徒晋昊与薛云唤因此事一直在书房密谈,商量对策,一夜无眠。
司徒宇烨临走就对司徒晋昊大笑道:“你别得意得太早,我会回来的。”
只是司徒晋昊没想到他会回来得那么快,才两年,他竟已储备势力回京了。
“他是以什么理由回京的?”
事情有些闹大,管家终是没有办法便请太子帮忙。
这管家是太子从小便跟在他身边的,司徒宇烨有些机密之事他都参与了,本以为只是小事不就是死了一个女子,奈何陈商贾软硬不吃,太子一气之下就下令杀了陈商贾一家十几口。
本来以为消息封锁不会泄露出去,却不想那个被司徒晋昊收买的近侍就将此事密报给了司徒晋昊。
当年司徒晋昊联合薛云唤和萧圣一起扳倒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司徒宇烨,通过买通他身边的近侍,搜集一些不利证据以扳倒太子。
皇位之争原本就是残酷的,司徒宇烨是唯一有实力和司徒晋昊一较高下的人,(其他一些不是年幼就是背后支持的力量太弱)。
一开始那位近侍并没有找到任何有利的证据,后来却因为一件事让他们有了可趁之机,最后司徒宇烨就落了个被贬西边临宁的下场。
这一日,绯尘坐在竹林的亭子里,原本来竹林也是想看看会不会碰到那个可爱的小家伙。
自第一次见过后云云就像消失一样,那个第二日再见的约定也似乎随风消散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家伙给忘了。
有好几次绯尘都想问问管家关于云云的事,可是总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从何问起了。
司徒晋昊没有看到绯尘离开,依旧与薛云唤说着什么,只是表情越来越严肃,最后竟是绷着一张脸。
本以为薛云唤这次来太子府上小住,真是为了司徒睿所说的荒唐理由,却原来不是。
薛云唤此次前来的目的竟是带来一个司徒晋昊不知道的消息,关于大皇子司徒宇烨将从属地回京的消息。
萧圣看着薛云唤,淡淡地说:“他叫薛云唤,在晋昊还不是太子的时候做了他的师傅,教了他很多东西,可以说晋昊现在可以坐上太子的位置,他功不可末……”
绯尘并不十分专心地听着,只看着司徒晋昊,看着他温柔地和薛云唤谈笑,原来这样的温柔不是只对于自己的啊!
这样想的时候,绯尘觉得自己的心泛起了一丝酸涩,隐隐作痛。
司徒晋昊走进小榭看着眼前的人,却有些不知所措,想叫声师傅又因为这两年来的疏远而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
薛云唤淡淡地笑了下,道:“晋昊现如今看到为师竟没话说了?已经不认为师了?”
司徒晋昊听他这么说,也笑了,道:“您永远是晋昊的师傅。”
悠闲地在太子府中逛着,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个承载着他无限眷恋的竹林,却有人捷足先登。
那人一身青衣,修长的手抚摸着翠竹,好似抚摸着情人般,脸上的神情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绯尘微微一愣,停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那是晋昊的师傅。”
冷不防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萧圣眼神越过绯尘看向小榭,那眼神里带着温柔又有些悲伤、无奈。
绯尘从来没见过萧圣露出这样的神情,不由一愣,手却被握住,。
小奴见绯尘只吃了几口,关切地问道。
绯尘淡淡地扯出一个笑靥道,“只是没睡好,你把早膳收下去吧。”
“是。”
脑中浮现一张精致的脸,司徒晋昊紧握着的手渐渐松开,眼神中的冷冽散去,浮现出淡淡的温柔。
……
绯尘依然安静地躺在床上,因做恶梦而一夜无眠让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却增加了一些苍白的美丽。
辛稹是司徒晋昊一手提拔上来的,一向心思缜密,做事极有分寸,也算是少年得志,一直被司徒晋昊委以重任。
司徒晋昊见他这么说,也没表示什么意见,摆摆手示意辛稹退下。
“臣告退了。”
眼中闪过一丝阴郁,司徒宇烨大笑地走出大殿。
司徒晋昊不悦地蹙眉,看来狂妄这点还是没变。
“殿下,”大将军辛稹走到司徒晋昊身边,恭敬地唤了声,似有话要说。
司徒宇烨原本是个狂妄、残忍、喜形于色的人,现在却站在朝上谈笑风声,满脸的玩世不恭,笑着对司徒睿说愿意娶邑郅三公主为妻。
看上去越是无害的人越是危险,显然他变得比两年前更危险了!
下朝后,司徒宇烨春风满面地走到司徒晋昊面前,淡笑道:“想不到本宫这么快就回来了吧。”
薛云唤,那个连自己都吸引了的人,他的师傅,才是可以给他带来帮助的人吧!
而他,什么都不是,除了这副身子,还有什么?
若是女子还能为他生个像云云这么可爱的孩子!
绯尘一个人安静地用完膳在小奴侍侯下沐浴好就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今夜是那晚之后第一次没有在司徒晋昊的怀抱里睡,自己竟是不习惯了么?
十年来自己不都是这样过的,看来还真是不能太眷恋别人施舍的一点点温柔!
“和亲。”
薛云唤淡淡地回了一句,好似有些不屑。
司徒晋昊一顿,一个月前东圣南边的属国邑郅派使臣来东圣,说愿意将他们的三公主许配给东圣的某位皇子。
司徒晋昊马上召集他那一党派的大臣写折子参了太子一本,又放消息把这件事散布到民间,一时间流言四起。
虽然太子手底上有人顶了这件事,但滋事体大,太子难免落了个用人不善的罪名。
皇上知道后,当即废了他的太子之位以是惩罚,被贬临宁,在朝堂上说“御下无能,如何治理天下”。
两年前,司徒宇烨府中的管家之子崔进成看上了京城一陈姓商贾的女儿,想娶她为妻,可此女当时已与他人有了婚约,自是不肯。
崔进成仗着其父乃太子府的管家,有太子撑腰,见人家不肯,就要强娶,可没想到陈姑娘性子很是刚烈,竟一条白绫悬梁自尽了。
陈姓商贾见独女就这样不名不白地硬被逼死了,自是不会善罢甘休,一心想要告那崔进成。
为着那熟悉的轮廓,或许还是不想听到如自己猜测般的答复吧。
云云会是他的孩子么?
缓缓地起身,绯尘在林子里徘徊了会,便沿着湖堤悠闲地走着,享受微风吹拂在脸上舒适的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