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后，当他和小元再回忆起那个日光寥落、雪也斑驳的傍晚时，他们已经白了头发。

“我当时没忍住，哭了。”小元问，“你当时哭了吗？”

“这个嘛……让我想一想啊。”黑老大从老花眼镜上方看向小元，眼珠转了转，说，“好像没哭吧。”

“你要活下去，周方。求你了。”小元的声音难以抑制地颤抖，然而抚摸着他的脸的手却很稳，“要活得久一点，好吗？”

“嗯，我要活得久一点。”黑老大把头靠在小元的小腹上，不断有滚烫的液体从头顶上方掉落下来，砸在他脸上。

重若千钧。

然后打了他一巴掌。

“周方，你怎么答应过我的？”

真奇怪，明明挨打的人是他，哭得快要喘不过来气的人却是小元。

小元浑身脏透了，有泥水，像是摔倒过，帽子和围巾都不见了，棉靴上也溅满了泥巴。

小元冲进来，快速检查过他的身体后，把他背到了客厅沙发里。

31.

是的，我没哭，我只是流泪了。

我在想，怎么会有这样傻的一个人，打过别人的脸后，又温柔地摸了摸。这个人眼泪掉得那么凶，把我的心都烫出了一个大窟窿。

灼人心肺。

他闭着眼睛，用哽咽的声音，颤抖地、温柔地重复了一遍：“我要活得久一点。”

我要活得久一点，我要和你一起活到七老八十，活到头发花白牙齿掉光，然后手牵着手共同长眠。

33.

“我，周方，答应祝元，不管病情怎样，我都不会再轻易言死，我要和祝元一起好好活下去。”他曾这样说过。

34.

他不是想死，他只是像魔怔了一样，不想活着。

32.

小元站到了黑老大面前，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