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方才我还叫什么尘子替我扫了雪才进来的。”
晏词无奈。他们一同望着前方纷纷飘落的雪花,各自怀揣着心事,似乎心绪也随着雪花飘走了。即便坐享无尽繁华,可依旧被孤独和空虚凄冷包裹着,被浓烈的悲伤扼住了喉咙。
“晏词。你究竟爱不爱朕?”
寝殿里静的骇人,晏词围着火炉坐在轮椅上,靠窗的位置,炉子里有木头烧碎的“咯吱咯吱”破碎的声音。像骨头碎了似的。晏词虽被锦衣玉食伺候着,过的也清闲,但身子也不见好,脑袋晕沉沉地靠在座椅上,望着高飞的鸟儿,他心底由然生出艳羡之情。
“公子。”两个宫女款款走进来,步子轻盈没有声音,如往常一样伺候他洗漱,晏词任由她们摆弄自己,如同一架傀儡,毫无声息。
之后宫女又悄无声息地退出去,果然不过多时皇上来找他见面了。
“不会的,他已经人头落地。您别…”
“我很了解秦二。没人比我了解。我们一起带爱兵出征许多年,他的一举一动我都刻骨铭心。”
秦初鸣长长叹口气,看到晏词那虚弱担忧的神色,心里也隐隐作痛,不想让他和自己一起想这事,特别是看见方才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恐惧和愧疚,他更是后悔说方才那些话。
晏词苦笑,落下一行憔悴冰冷的清泪,顺着鼻尖掉在枕头边,碎成两瓣泪滴溅起,他慌忙不知所措地别过头去,但又被男人正过头,秦初鸣抬起手腕轻轻地温柔地擦去他的泪水,“朕还没查清楚他们的首领。对那几人严刑拷打,他们也死不松口是谁指使。”
“对主人的确忠诚。”秦初鸣低声呢喃,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话锋一转,他说,“伤口还痛么?”
“恩,好多了。”
“…”秦初鸣猛地睁开眼,“是朕待你不够好?”
“不是,都不是。只是想家了。”
秦初鸣手指的温度骤然降低,他保持沉默着,他们再也没说话。雪花漫天飞舞,如夏日的荷花傲然盛开般绚丽。和秦羡棠还活着那些年时的景象一模一样。
“我比秦二更早认识你,我也比他更早地喜欢你。但我很难说出口,故,我们总是错过。晏词,你答应朕。”
“什么?”
“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因为朕伤害你自己。朕怕我们再也不能见了。”秦初鸣牵了牵他的小拇指,“如果吵架,你低低头,我低低头,不就好了?”
“这很重要吗皇上?”晏词哀叹,“如今你膝下有权有位,您是做拥无尽繁华的天子,不该为儿女情长过分纠结啊!”
秦初鸣沉默地收敛了目光。他把冰冷的双手放进他怀里,从内衫里摩萨他温热的肌肤,“朕很冷。很冷,取取暖。像许多年前你给他取暖那样。”
“皇上,我想出宫了。”
“皇上,您看,雪下的很大。”
秦初鸣进来便从后面抱住他,挽着他的腰肢,头埋在他的脖颈间,用身上冰凉带着霜气的黑色貂衣裹住他的肩膀,“是啊。”
“您身上可真够凉的。”
“兴许是我多想了。你好好休养,朕陪着你。”他粗糙有力的大手握住他清瘦的脸庞,拇指摩萨着他柔软冰冷的唇瓣,他俯头印上一个吻。微微蹭了蹭,然后在亲吻的缝隙间说:“朕会让你的心为我盛开一次。”晏词的眼睛湿润着,透着浓烈的悲伤和莫名的自责,这双眼睛吞吐着冬日清冷的阳光,沉默着,也说明了一切。
说过这话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后。
岁月如梭,红墙白瓦的深宫快被雪花埋没尽了。本已是初春,雪却越下越紧了,野猫的爪子印印在雪地里,不久又被雪填满。满目雪白,寂静、死气沉沉,静的能听到麻雀啄树的声音。
“也好也好。”秦初鸣顿了顿又说,“依朕看,此事的做事手段和秦二别无两样。”
“!?”
“不论是从军法、安排对阵亦或是收尾的轨迹,再或者那么忠诚的仆人也只有秦二能调教出来。”
寝殿里即便点着暖人助眠的熏香,暖和和的包裹着每个角落,但依旧免不去的寂静和冰冷。秦初鸣露出执拗又期待的神色,他们彼此都不说话,而秦初鸣似乎也在等晏词说出那句话。
那么滚烫热烈的爱意,看的晏词恐惧。他红了眼眶,蠕动双唇,欲言又止。“皇上,万一。”他像是有苦难说,“万一我在利用您的爱意呢?”
“朕不信,”他果断地说,“你不会这样对朕对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