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失陪了。”
她对我微微颔首,带着不想再多呼吸一口有我在的空气的疏离。
“希尔薇上课时间到了。”
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
她低下头,用那只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理了理女儿的刘海,语气平淡得像是在教导餐桌礼仪:
“希尔薇,我教过你的。有些事实虽然是客观存在的,但在客人在场的时候,直接指出来是很失礼的行为。”
她那双像玻璃珠一样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手指着我的鼻子,语气天真无邪、却又残忍至极:
“为什么这里会有一个劣种?”
空气瞬间凝固了。
维罗妮卡从来没跟我提过她还有姐姐,她就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除了那个可怕的母亲莫妮卡,我对她的家庭一无所知。
“你们好……”我拘谨地点了点头。
“别紧张,”洛洛卡托着下巴,那双眼睛仿佛要把我看穿,“维罗妮卡那个小丫头可是出了名的独行侠,几十年了,你是她第一个带回圣巢的……朋友。”
“她突然发了疯。”洛洛卡回忆道,语气里不仅没有恐惧,反而带着一种看好戏的愉悦,“她当时正被母亲训斥,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开始尖叫,说她必须马上离开。”
“母亲当然不同意,她把我那可怜的妹妹禁足了。”
洛洛卡凑近了我一点,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惊天大秘密:
吵得不得安宁?
我抓住了这个关键词,有些迟疑地抬起头。
“为什么?我是说vee很少会真的违逆莫妮卡。”她通常只是消极抵抗。
“来,喝点茶。”
我捧着茶杯,在洛洛卡那种仿佛能包容一切的温柔注视下,慢慢放松了警惕。
她和这里其他人不一样,她看起来更像个人。
洛洛卡发出了一声轻笑,“别放在心上,小可爱。”
她重新打开折扇,摇了摇。
“梅西莉就是那个样子。她是个老古董,她无法忍受除了纯血种以外的一切生物。”
洛洛卡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轻快动听。
“过来坐,小可爱。”她拍了拍身边的空椅子。
我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手足无措,在艾薇的推搡下,僵硬地坐到了洛洛卡的身边。
说完,她牵起那个小女孩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露台。
直到她们的背影消失,我紧绷的肩膀才塌了下来。
“呼……”
“哦。”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我一眼,“对不起。”
我紧紧攥着裙摆。
梅西莉站了起来。
花园里的风似乎都停了,艾薇和塞壬倒吸了一口凉气,低着头不敢出声。
我感觉脸上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劣种”这个词,从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比任何辱骂都要刺耳。
梅西莉放下了茶杯。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妈妈。”
那个一直坐在地毯上玩洋娃娃的小女孩突然抬起头。
“结果你猜怎么着?维罗妮卡等了一晚,竟然一把火把那间禁闭室给烧了。”
“烧……烧了?”我瞪大了眼睛。
“烧的干干净净,”洛洛卡啧啧称奇,“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到的,维罗妮卡就那样冲了出去,谁也拦不住。”
“是啊,通常是这样。”洛洛卡轻笑了一声,她用扇柄抵住下巴,“但昨天傍晚,那是另一回事。”
昨天傍晚。
那正是我被雷诺兹绑在椅子上,被那个该死的仪式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时候。
“所以,”洛洛卡看似随意地问道,“你和维罗妮卡是怎么认识的?那个小野猫以前可是谁都看不上。”
“我们从小就认识……”我小声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哦?朋友?”洛洛卡笑了,眼波流转,“那你可真幸运,我是说......她把你带回来,甚至为了你跟莫妮卡吵得不得安宁,说明你对她来说非常特别。”
“至于希尔薇,”洛洛卡无奈地耸耸肩,“童言无忌嘛。在这里长大的孩子,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那样。这和人类社会确实不太一样。”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明白。”
她起身给我倒了一杯茶,动作温柔大方。
“我是洛洛卡,”红发女人笑着自我介绍,然后指了指对面那座冰山,“那是梅西莉。如果你好奇的话——是的,我们要比维罗妮卡大几百岁,你可以理解为……我们是她的姐姐。”
我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