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城侯被他紧紧盯住双眼,身体已经不自觉颤抖,听那将军道:若非大事未定,我必为其清理门户。
这语气,完全会说到做到。
苏蟠已经喝道:南秦门户何来你一个外人插手的道理!就算是梁皇帝,这么多年也不敢把手越过大明山头!
何来嗣子未定。尉迟松道,秦公膝下并非无子。
秦温吉眼神一闪,牧城侯已经乍着胆子开口:秦寄渎神叛逆,早被远逐出境,如何做得新君!
尉迟松眼睛转向他。
大梁军队是如何通达秦宫内部的?
尉迟松取出一枚玉印,我有太子印信。秦公有命,梁太子驾至如其躬亲。
但这是一个死人的命令,如今城门看守怎会放行?
山文甲,六合靴,明显的北人容貌特征,还有为首者的喝声:
大梁龙武卫将军尉迟松,奉太子殿下令旨,率东宫卫队赴秦吊丧!
第164章
此事无干,他事未必。尉迟松扫视众人,秦公之死,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
苏蟠遽然变色,莫要含血喷人!光明台坍塌,哪个能预料得到!
裴儒望还要争论,却被苏蟠按住。
苏蟠道:但如今少公生死未卜。听闻他曾在梁宫待过一段时间,现在却下落全失,我们还没找你们要人哪!少公是否已遭皇帝父子毒手,你们又是否惺惺作态,坐等渔翁之利!
尉迟松道:这就是在下奉旨前来的原因。丹灵侯也好秦文治也罢,都有杀人之嫌,不得奉天继位。
陈子元喝道:你这刀下去就无法回头了!
秦温吉冷笑:秦氏儿女从不回头,别以为我舍不得砍你这根手!
她反手撇开陈子元刀锋,这就要快刀割向裴儒望颈项。所有人以为鲜血喷涌的瞬间,居然又有变数发生了。
皇帝多年秋毫无犯,究竟是为南秦,还是南秦之主?尉迟松冷声打断,某奉旨南下,陛下曾有口谕。公在秦在,公亡,秦未尝不可殉之。我请教诸位,南秦甫遭天灾,还经不经得起兵祸?
裴儒望嘴唇颤抖:你想怎样?
依照礼制,奉立少公秦寄登位。尉迟松道,南秦虽已独立,却不曾称帝。大政君北上出使未曾并席,南秦依旧是大梁的诸侯国。这是旨意,不遵则夷。
牧城侯当即一个冷颤。
怎么会有活人发出这样的目光?冷得像看一个死人。
尉迟松道:秦公当年被迫远走,侯爷也是这副说辞?能拜服秦善脚下,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秦温吉看向陈子元,你带他进来的。
陈子元道:温吉,当务之急是给大王发丧。天这么热,能靠住几日?
秦温吉冷笑:嗣子未定,如何举丧?谁来披麻戴孝?
多年之前,秦温吉曾见过这位尉迟松几面。
秦灼还做龙武卫大将军时,尉迟松算是他手下臂膀。秦温吉隐约记得,这是个青壮魁梧的将士,没想到十数年倏然而逝,他也衰迈老去了,独眼光依旧烁亮,脊背仍然挺直。
尉迟松的气势慑人,径登而上居然无人敢阻,直到东宫卫队把灵堂又围一层,人们才回过神。
秦温吉这一会仿佛怒火全无了。她已插还宝刀,看戏一样地斜抱手臂,吐出一个:哦?
尉迟松道:秦少公早已南还,跟随的就是所谓丹灵侯率领的使团。是真是假尚且不论,但少公失踪,跟他有关。
牧城侯道:那是她大政君的主使,和我们有什么相干!
一支箭,一支穿云长箭,飞速割开风气,直直俯冲到那把刀刃之上。
秦温吉只觉手臂一麻,拧紧手臂才不至于让刀脱手。她转头望去时,听见众人发出惊诧哗然之声。
那是一支不属于虎贲也不属于世族的军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