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的初恋就这么夭折,哪怕是自己说的分手,想必都是一件让人难过的事情。
他不认识陈悫实,但记得之前姜槐电话里那句陈家小少爷。
之前阮安替他调查姜槐的关系网时,着重标明了这个人。
唇畔依旧挂笑,像是一个普通的长辈哥哥似的随意的问道:“为什么分手?”
“不合适,”姜槐低声应道,“也不开心。”
这话说完,姜槐的脸已经转向了窗外。
静安别墅那种地方,想出手根本无需降价。
她这些年跟着陈悫实,对于这座四九城里的金贵事,总是多多少少了解了些。
于是回眸看向他,带着几分认真的说道:“哥你放心,房子和车的事情我都不会跟我妈说的。”
轻了无用,重了伤人。
是他有些着急了。
“我这几年回过几次国,住酒店不算方便,就买了套房子。比较巧,朋友急需现金,价格远低于市场价,我刚好从前公司离职,有一笔不小的竞业金,算是歪打正着的。”
柔软的,平落在额前的头发,纤长的脖颈和偶尔撑住头的,骨节分明的手。
姜家就住在建筑群的后面。
湾桐市最早的机关老楼,四十年前也曾风光一时,后来被姜淑云买下的时候,只剩下便宜这一个优点。
没有电梯,经常停电。
这些年姜淑云都没有搬家,住在老城区的巷子里,车不便通过,再加上前些年被几个旅行博主拍了照片发出,变成了固定要打卡的地方,人流如织。
起先是拐角的古旧老楼出片。
旧时代留下的老派德式建筑群,皮薄楼脆,看起来漂亮,其实透风漏雨,咯咯作响,就连楼上多走几步,楼下都听得清楚。
继而他听到耳边轻轻的应了声。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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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周偏头,就能看到小姑娘闭紧的唇。
白齿一点点啃食着下唇,磋磨着,要咬出血来似的。
从一开始他就发现了姜槐的变化,越来越局促,越来越拘谨。
北青市陈家的小少爷,追求她多年,只是那时候也没听说两个人在一起。
沈砚周的眼眸看向前方,丛丛叠叠的绿树高山,云朵忽高忽低,是很多年不曾开过的,回弯桐市的路。
他淡淡的,勾着唇,夹杂着暧昧不明的懒散与笑意,也还有几分郑重似的,“那就找个让你开心的。”
从沈砚周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长发散落下,隐隐漏出的一抹白。
看起来,带着几分孤寂。
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刚刚挑起的话题勾起了伤心事。
小说和电视剧里常演的,发迹后总会备受穷亲戚的困扰。
姜槐摆的准自己的定位。
沈砚周知道她领会错了,却也没再多言。
姜槐没想到沈砚周会给自己解释这样的事情。
没什么立场的事情,他也不算话多的人,能让他解释,自然是有别的深意。
姜槐第一时间想的是,就和车子一样,沈砚周不想让家里人知道他真实的经济情况。
姜槐的记忆中,很多个夏日都是喷满了花露水,坐在楼下挥着蒲扇呀呀背书来度过的。
后来沈砚周搬来,她会透过窗户看到他的书桌。
停电的日子,他在窗前摆了三根蜡烛,人坐在椅子上,看不到,却能在外墙上看到烛光投射出的他的影子。
再后来有人开了几家咖啡馆。
彩色玻璃花窗配上巷子里密而盛的梧桐树,称得上浪漫一词。
咖啡馆排队的人多了,就有人放了打卡的地标,政府乐见其成,把周围原是居民跑步的广场开发成了公园,把小山变成了景区,人便越发的多了起来。
湾桐市是个海滨城市。
东部沿海地区,夏日温度适宜,海风吹过,裹挟着浓郁潮湿的辛腥和残存的满市的白槐花香气,是特殊的,镌刻到骨子里的味道。
姜槐每一个夏天,都会闻到的味道。
好像他给她展现的每一面,都能让这个绝不是胆小鬼的妹妹越发的无措。
到了现在就像是个乌龟,把自己彻底包裹在了壳里。
不好敲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