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主动抓住了对方发凉的指尖,“不用道歉,这事和你没有一点关系,而且本来就没几个人知道。”
闻潮声却不这么认为。
他应该要知道的,应该要更早发现的,甚至应该在出事后的第一时间陪在席追的身边。
重逢那晚在浴室里,席追就一直穿着浴袍,又是后入。后来换到大床上,屋内光线黑,闻潮声被自己的抑郁情绪裹挟着,也没发觉。
过了许久,也可能只过了几秒,闻潮声才听见自己近乎哽咽的声音:
“对不起,我才知道。”
闻潮声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抚摸,却又不敢,“怎么、怎么可能会没事呢?”
哪怕现在伤口已经彻底愈合了,但以这种伤疤长度,根本不难想象当时的致命程度!
“……”
席追的右腹边缘,居然有一条称得上恐怖的长形疤痕,一路蜿蜒到了看不见的后腰。
“席追?你……”
闻潮声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在发抖,在他曾经的记忆里面,对方的身上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伤痕!
闻潮声听见“生病”两字,呼吸一滞,他旋即想起一直被自己藏得很好的那些分装药袋,矢口否认,“没有。”
“没有生病,我过得挺好的。”
按照以往的经验,席追不认为闻潮声在醉酒后还能撒谎,但他实在是不太信这句话,“那为什么不好好吃饭?看起来也没有好好睡觉。”
席追干脆就这么盯着闻潮声看。
没了粗框眼镜的伪装和遮挡,在床头灯光的加持下,他的眼下的黑眼圈显得很浓,带着长期累积下来的疲惫。
席追又想起初见闻潮声的状态,是那种毫无生机的瘦弱,找不出一点儿好好生活过的痕迹。
席追侧身和他面对面,依旧回得简略,“拍电影时受的伤,早就没事了,别再问了。”
醉酒本来就容易多想,他不需要闻潮声在这种旧疤痕上浪费情绪。
闻潮声欲言又止,“哦。”
闻潮声没回应这话,反问,“小朝还没回来吗?你、你要不要先在我这里休息一下?”
席追正合意,“好。”
房间的大灯熄灭,只留了一盏床头灯。
浴室门的门把手响起轻微的动静,快要睡着的闻潮声下意识地一抖,挣扎着抬起眼。
淋浴完的席追没再穿回之前的衣服,只习惯性地在腰上裹了一条浴巾。
积年累月的锻炼让他的身材好得不像话,腹肌的轮廓比六年前还要再明显一些,但不会过分夸张。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条已经愈合的伤疤印在了席追的身上,时隔多年,才烙在了闻潮声的心底。
“闻潮声。”席追捏了捏他的指尖,像是提醒,“你该睡了。”
“……”
悬空的指尖停在疤痕的边缘,带来若即若离的痒意。
随着这声不应该由闻潮声发出的道歉,席追的整颗心彻底软了下来。
为什么会受伤呢?又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他明明一直在关注着席追的动态,为什么从来没在网上看见过!
闻潮声混沌不堪的脑海里冒出无数个疑问,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难过得根本组织不出任何语言,“我……”
席追也意识到自己暴露了疤痕,隐隐懊恼。
原以为对方喝了这么多酒,早该撑不住睡着了,所以出浴室的时候才少了点顾忌。
他稍微将浴巾往上提了提,轻描淡写,“之前意外受了点伤,已经没事了。”
“闻潮声。”
席追终于还是问出了口,“这些年,你在国外到底过得怎么样?是不是生病了?”
“……”
他怕席追会嫌他烦,决定之后找机会偷偷问小朝。
“……”
眼前人既不说话,也不闭眼睡觉,一双眼沾着醉意的水光,隐隐有些放空。
两个人又一次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条被子,身体隔着一点儿聊甚于无的距离,但蕴出的热意足够传递给彼此。
闻潮声现在满脑子都是那条才发现的疤痕,根本睡不着觉。
他偏过身子,小心翼翼地询问,“席追,能告诉我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意外吗?怎么会这么严重呢?”
这会儿覆着一层还没完全干透的轻薄水汽,有点说不上来的性感。
“……”
闻潮声的目光不自觉地在对方的腹肌上流连,只是没等好好欣赏,他的眸光就骤然定格,连带着困意都跟着吓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