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加护病房,还是某种……中继站?」
他终於抬起头看我。
那一眼,没有怜悯,也没有审判。
我眨了下眼。
「这听起来不像好事。」
他点头,像是同意。
他穿得很普通,像行政单位里随便抓一个都会有的那种上班族。
没有翅膀,没有光,没有那种「我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自信气场。
他在翻资料。
这本身就很奇怪。
人如果刚从昏迷中醒来,应该会渴、会痛、会混乱。
但我什麽都没有。
「你现在不想活,对吧?」
「短则一个小时,长则几天。」
他补充,「不会超过你原本应该醒来的时间。」
我点点头。
原世界会判定为自然si亡。」
……好喔。
我盯着那行字,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
「……听起来不像合法的劳动。」
「不属於你原本的世界,」他说,「所以不受你原本世界的劳基法保护。」
我被逗笑了。
他把资料推到我面前,
「我们会给你一份临时工作。」
我低头。
我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医院。
没有白灯,没有消毒水味,也没有心电图规律到让人心烦的声音。
桌子很乾净,乾净到不像是有人长时间使用过的地方。
只是单纯地在确认——
我是不是听得懂接下来的话。
「在你真正si亡,或苏醒之前,」
「也不是坏事。」
我想笑,却没什麽力气,只好放弃。
「所以?」
纸张翻动的声音,在这个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特别清楚。
「你现在的状态,」
他没有抬头,语气平平,「是尚未被世界放弃。」
只有一种很清楚的感觉:
我还没si。
桌子对面坐着一个人。
「我可以拒绝吗?」
他没有马上回答。
只是看着我,然後说:
「工作内容?」
「替别人,活一段时间。」
「多久?」
「那至少有劳保吗?」
他没有笑,只是冷静地回答:
「如果你在代班期间消失,
纸上只有一行字。
——人生代班。
我沉默了一下。
桌上放着一杯水,已经凉了。
我盯着那杯水看了三秒,才意识到一件事——
我不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