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烟道工程则被石拳大叔当仁不让地独揽了下来。经历了这么多基建工程的磨炼,这位矮人大师的监工瘾似乎越来越大,要求也变得愈发惨无人道。每一块砖的摆放角度,每一个接口的水泥砂浆涂抹厚度,每一个拐角的弧度,他都要用他那双火眼金睛反复检查,稍有不慎,迎来的就是他雷鸣般的咆哮和一顿毫不留情的返工指令。
在石拳的魔鬼式监督下,一条结构复杂但设计精巧的烟道系统被小心翼翼地铺设在了火墙和火炕的内部。
终于,在所有人的翘首期盼中,试验房的暖炕系统,正式完工。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这个设计的核心难点。
“问得好,”林越赞许地看了石拳一眼,然后像是打开了某个奇怪的开关,嘴里开始冒出一连串让在场所有人脑子都嗡嗡作响的词汇,“这就是我们今天要攻克的技术难关……我称之为热空气动力学和流体力学在建筑领域的初步应用。”
“说人话!”
石拳正喝着汤,被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问得一愣:“哈?你小子说什么胡话?让火在墙里跑?你想把房子当炉子烧吗?”
“不不不,”林越兴奋地蹲下身,拿起一根烧黑的木棍,就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画了起来,“我的意思是,咱们把厨房和卧室连起来!在厨房这边,也就是靠墙的位置,建一个灶台。这个灶台不仅能做饭,它产生的热烟,我们不让它直接从厨房的烟囱排出去,而是通过我们烧制的陶管,或者用砖砌成的烟道,先引导到隔壁卧室的床下面,绕一圈,再顺着墙壁里的通道往上走,最后从屋顶的总烟囱排出去。”
他越说越兴奋,手里的木棍也舞得飞快:“这样一来,烧一次饭,不仅饭熟了,床也热了,墙也暖了,整间屋子都热乎乎的,又没有烟。可以管这个叫‘地龙’,也叫‘火炕’。”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往炉子里添了几块木头,让火烧得更旺了些。
就在这时,米娅端着一个大陶盆和一些陶碗走了过来,陶盆里面是热气腾腾加了姜片的野菜肉汤。“力哥,石拳大叔,大家辛苦了,镇长让厨房给大家熬了些热汤,快趁热喝点,暖暖身子。”
众人纷纷道谢,接过陶碗,大口喝着热汤,感觉一股暖流从胃里散开,冰冷的身体才稍微缓和了一些。
一开始,并没有任何变化。
这天傍晚,力哥带着几个建筑队的兄弟,拖着疲惫的身体收工回来。他们没有直接回冰冷的工棚,而是习惯性地凑到铁匠铺附近,那里炉火未熄,是全镇除了篝火堆外最暖和的地方。
“妈的,这鬼天气,手都快冻僵了,明天还怎么砌墙?”力哥一边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一边对着炉火哈着气。
他身旁一个名叫铁牛的年轻小伙,也是建筑队里的骨干,一边哆哆嗦嗦地烤着手,一边异想天开地说道:“力哥,你说…要是咱们这房子,能像石拳大叔这炉子一样,自己发热就好了。那咱们晚上睡觉,不得舒服死?”
点火仪式,被安排在了一个寒风呼啸的傍晚。几乎全镇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围在了这间小小的样板房外,想要亲眼见证奇迹的诞生。
林越亲自将一捆引火的干草和木炭,放入了新建好的灶台,然后用打火石点燃了火焰。
火焰升起,舔舐着锅底。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盯着那面连通着烟道的墙壁和铺着干草席的火炕。
“咳咳,”林越干咳一声,立刻切换到说人话模式,“简单来说,烟囱就像一个抽风机,屋顶越高,风越大,抽力就越强。而烟道里的弯道,就像是给烟设置的减速带,不能太急,得是平缓的弧形,这样烟才不会堵……”
试验地点就选在了最开始的样板房。
力哥兴奋地搓着手,带着他手下那群对新房子望眼欲穿的兄弟们,嗷嗷叫着冲了进去,负责砌墙和搭建炕体。
这个充满了奇思妙想的构想瞬间让周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愣愣地看着地上的草图,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画面:外面大雪纷飞,寒风呼啸,而他们却躺在热乎乎的炕上,盖着厚厚的兽皮被子,舒舒服服地睡大觉…
“天呐…这…这真的能行吗?”力哥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他已经开始想象自己躺在热炕上,舒舒服服睡大觉的场景了。
“理论上…可行。”石拳大叔摸着脑袋思索着,“关键在于烟道的走向和排烟的设计。烟是往上走的,你怎么让它在墙壁和床底下拐弯,还能顺畅地排出去,而不是倒灌回屋里?”
而刚刚走过来的林越,恰好听到了铁牛那句异想天开的话,又看到了大家围着炉火取暖的场景,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劈过。
让房子自己发热?
“石拳大叔,”林越突然开口,眼神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铁牛刚才说得对!为什么房子就不能自己发热呢?您说,咱们能不能让火,在墙壁里,在床下面,流动起来?”
这话一出,引来了周围一片善意的哄笑。
“你小子净做白日梦,房子怎么可能自己发热?”
石拳大叔正戴着他那对宝贝兔耳朵耳罩,叮叮当当地打着一把新斧头,听到这话,也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一群没用的家伙,这点冷都受不了?想当年我们在北方的冰窟里挖矿,比这冷一百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