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头本来想去叫他吃晚餐的,但想到少年事先吩咐过睡觉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因此作罢。
这当儿,他又想去叫那个少年了。
念头刚刚升起,一阵响亮的马蹄声突然打街头传来,飞也似的奔来一标人马。狂奔的马群带起一股猛烈的回风,将落叶尘土卷入空中翻滚不休,长街顿时被搅成一片混乱。
孙老头搬了小矮凳,坐在客栈前的台阶上,楞楞地望着街头出神。
这条街实在太古老太古老了,连街边的住户都显得那么的古老苍凉。还不到天黑时候,街面上却早已没有行人,长长的街道显得格外地空寂静穆,空荡荡的叫人有些害怕。
孙老头缩着脖子在等客。
九月,秋的肃杀已完全笼罩了边城小镇。
古老斑驳的街道,填了厚厚的一层黄叶。偶尔还有一两片残叶飘落,但街边的树枝多已光秃。
分散在街道两边的,是一些稀稀拉拉的人家,只有街心的住户比较密集,这里甚至还有一家小镇唯一的客栈。
转眼间,马群穿到街心,擦着孙老头的身前向街尾飞奔而去。
十八匹雪白的大马,十八个衣着雪白的配剑青年。
孙老头看着马群消失的方向,口中喃喃道,“十八个,一共十八个……”
虽然这是小镇唯一的一家客栈,实际上却是很少有人光顾的。孙老头开店,似乎也只是一种象征。当然,有时候会有一些客商路过小镇,住到孙老头的客栈里,然后扔下一些碎银。这在客商们看来,委实少得可怜,然而却够孙老头两三个月的生活费用。
孙老头日盼夜盼,盼望着有客人住到店里来。盼来盼去,终于在昨天黄昏盼来了一位少年。那少年生得浓眉大眼,面目清朗,后背还负了把短短的宽刀。说它宽,足有五寸;说它短,又仅有一尺来长。看样子是个刚刚出道的少年刀客。孙老头早些年也在江湖中滚打过,识人的眼力极高,但凭他左看右看,却看不出那少年会一丁点儿武功。
少年订了一间房间,付足了半个月的房钱,睡到现在也未见起床。
店面虽然不大,但古朴雅致。只是它实在有些年纪了,门窗和走栏,历经风吹雨打雪霜侵蚀,已失去了昔日鲜活的色彩。
夕阳西下。
霞光返照着小镇,蒙上一层似晕非晕的红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