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摇了摇头:“江山还是那个江山,只是有了新的主人,这个主人深谋远虑,勤政爱民,以己之力得江山盛世,从未去找过什么苏家。”
“那苏家的人又去了哪里?这世上真有苏家人吗,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小孩子向来是最爱问问题的。
先生呵呵一笑看着面前问的不停嘴的小胖子道:“你问这么多,要先生怎么答。”
“这样的葡萄,我不吃也罢。”
听薛言之如此说,才走进书堂的景轩笑道:“你要吃什么,吃那尼姑庵那个标致的小尼姑的豆腐?”
薛言之见他笑得夸张,一张脸早已红的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心却依旧是那个灰色的身影,纵使姑苏城里多少姑娘陪着嫁妆想要嫁给他,他都没有点过头,倒是每年去那京都的尼姑庵去的勤,总记得那年他微服出宫在那山脚下和月清的相遇,一把油纸伞下,她喃拟经文,为他说经讲道,那般认真,一张小脸不漂亮,却认真的惹人怜爱,可这么多年,即使每月都见,他却从未强求过她一次,他只想有一日,她肯还俗,而他依旧带一把油纸伞,在个雨后就像初见那样,带她下山。而他们既然连江山都能谋划,谋划自己的后路便更加不在话下了。而今他们过得很好,好到与江山盛世同在,只是却不知多年之后他们的故事又会被人写成如何,说成如何。
而所谓的苏家人是否出现过,若是出现过如今又去了哪里终究没人明白,没人知道。
“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此心何哉,此心何哉。”
金陵城外的书堂,亦为人妻的听梅在樱花树下打着哈欠,许久之后书堂的钟声才想起,听梅这才起身进屋去搀扶雪尽,而今的雪尽已有六个月的身孕,那是又一代的传承,出了书堂,孩子们匆匆跑远,而那樱花树下是个蓝色的身影,只是不同往昔。自被安靖带走,昏迷之后她再醒过来就已经回到柳家,那之后南泽惨死,她嫁给景轩,而这其中的很多事情她都不知道,如今也不想知道了,因为这已经是他们难求的安逸。
正则三十年,元昭帝外出狩猎身染重病,新太子为病中的元昭帝献上一株西域奇花。朝中小人与城帝言:“圣上,一株同易主。太子之意莫不成是江山易主。”
本是一番孝心却因小人之语成了忤逆。元昭帝病中下旨,新太子不孝,有谋朝之嫌,念其有功于太和,罢其爵位,贬为庶民。
元昭帝末年,江山之势渐渐弱,元昭帝亲信小人,炼丹求长生不老,致使朝中一片换乱,百姓怨声载道。
乱红先生微微一愣才笑:“故事叫什么?”
小胖子点了点头:“先生告诉长卿故事叫什么,长卿才能讲给别人。”
看着那孩子身后的清幽竹林,乱红先生顿了顿道:“就叫龙吟九州吧。”
正月初一那日,流熏离开京都,在云渊楼打烧刀子的时候,硕大的酒楼只有一个人,是个女子,那女子一身锦绣小褂,狐狸毛衬的那张脸精致细腻,鬓上却平白生了白发,她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怀里捧着一盆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像是在等人,而亦像是已经等了很久。
而云渊楼的那壶烧刀子最终都没有到流熏的嘴里,许多把剑就已经****了他的身体,他似乎记起年少时候,见冷勋没用他不顾一切的去骂他时候,冷勋略微浅淡的侧脸,眸中还挂着温柔,只是如今他是帝王了,帝王就不能允许影响他江山的人的存在,那怕,那人是一只陪着他,守着他,做着他的影子的流熏。
酒壶落在地上,酒撒了一地,像是在祭奠他们虚无缥缈的青春。
下课的钟声响起,听得兴起的孩子们仍不愿走。赖着要先生吧故事讲完。先生说:“这故事本没有结局,江山总是在发生着许多故事,所以每天都有新的故事。”
看着窗外,看着孩子们离开的背影,小小的一片,带着纯真与自然,他们长大之后是否也会成为谋划江山之臣。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不想了,不想了。”如果不是当年自己贪心,要做什么苏家人,他太相信自己,终究还是自作孽不可活的。
拿起一张上好的宣纸,他沾了浓墨,才要下笔。刚刚下课离开的小胖子又跑了回来,趴在门槛气喘吁吁的看着他:“先生,先生,你还没有说那故事叫什么?”
“先生先生,那到底是谁杀了炽焰一家?”此时已是多年以后,而此地乃是姑苏城外的学堂,先生没有名字,认得他的人都叫他乱红先生。
天命之年的男子一笑,目中还带着浅淡:“是权势吧。”
孩子仍旧不懂:“那皇帝后来如何了?死了吗,那江山后来又如何了,败了吗?”
看着那身影,雪尽说:“他呢?”
“真不知道为什么,你要嫁给他?”看着雪尽薛言之俊俏的脸上带着一抹鄙夷。
还未等雪尽说话,那声音便从书堂外传了进来:“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正则三十五年,元昭帝死于朝阳宫,新太子被废,太子之位悬空,众位皇子皆不愿成为太子,总怕那一日元昭帝不悦,会同那些前几位皇子一样,死的不明不白,最终元昭帝留下圣旨,圣旨云,朕当年亦于众皇子之幼,却得如此江山盛世,如今朕年老体衰,为国为百姓,朕思而熟虑,特传位于八皇子正熹。
后史书言,元昭帝对天下事事事躬亲。爱民如子,却对兄弟子嗣却毫不留情,晚年疑心病极重,怕子嗣兄弟造反,派万人寻安靖一家,并杀太子,圈禁二王,晚年病重按照自己一生的走势把皇位留给最小的儿子正熹,而正熹与那年的冷勋一样,胆小怕事,懦弱无能,元昭帝得天下有苏家之谋略,而正熹这样的的皇帝登基,天下注定是要亡的。
时间的流逝中,这个从不被看好的皇子所坐拥的江山,是盛世还是乱世,已然不是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江山之事,已是定局,成败再不能改。
叫做长卿的孩子听了名字高兴的离开了,而乱红的宣纸上也写下了四个大字:“龙吟九州。”
那是一个带着苏家,带着帝王,带着众多爱恨情仇,与分分合合的故事,而这样的故事注定是一个传奇。而那样的家族注定举世无双。<!--PAGE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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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所谓:风华演绎几寒秋,少年壮志不言愁。白马西风扬古道,一阕清词忆旧游。
正则十年,元昭帝封长子,正林为太子。也正是从那时开始,元昭帝迎来了一个属于他的江山之乱。
正则二十六年,太子正林被元昭帝以忤逆刺死,同年,元昭帝以正然,正锦二子图谋造反囚禁二王于府邸,终生不得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