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波本是就事论事,却又在话里藏出这么一大串的暗示,楼凤炽不由微微沉下脸色。
顾凌波却低头继续“赏”茶:“一知半解,妄自谈论,凤炽兄见笑了。”
楼凤炽摇头道:“二小姐高见,是凤炽愚昧,未能早日顿悟。不如今日二小姐就在我府上暂住,给凤炽一个款待贵客的机会。”
楼凤炽微讶,抬头看向顾凌波,却见对方只是一心凝视茶水。
“这碧螺春味美醇香,是上好的质地。”顾凌波说着,抬起头来,“我却喝过比这更好的。”
“二小姐自然是见多识广。”
楼凤炽一怔,随即笑了笑:“二小姐定是听了江湖传言了吧。”
顾凌波亦笑:“传言固然夸大事实,但所谓无风不起浪……看,凌波多嘴了,凤炽兄还是不要见怪啊。”
“不见怪,我怎么会见怪呢?这是事实嘛。”楼凤炽竟并不掩饰,“楼某若怕人背后说讲,便不会做了。呵呵,不怕二小姐笑话,家父因此事气得不轻啊。”
顾凌波淡笑道:“哪里好意思这样麻烦凤炽兄。”
“二小姐这是见外。”
顾凌波想了想,索性点头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顾凌波摇头:“那茶叶并非什么绝品,茶水也并非什么天仙玉露,然而精贵的,却是那份茶道之心——以茶为诗,以茶为礼,故味有尽,而意未绝。能通此道者,必是心地纯净之人,纯净之人当以纯净之心待之,凤炽兄痴情如斯,是质朴之处,我以为正是天作之合。”
顾凌波这番话看似突兀,实际上当然是话里有话。
她这是暗示楼凤炽:其一,她受了七姑娘的茶,自然就不会为难七姑娘;其二,待人之道一如择木,良禽择良木而栖,她等三顾楼府已经表明了诚意,楼凤炽若真有心,也该回以诚心;第三,以诚相待,方是“天作之合”。
“凤炽兄果然是性情中人。”
“哎,反正江湖人已皆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顾凌波用杯盖轻轻抚了抚表层的茶叶,淡笑道:“我看未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