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有事?”
微笑,要微笑,烦躁就着了他的道了。
这话是早上她劝快要崩溃的红椒椒时说的,现在凌波每次对自己也得提个十来遍。
要知道,这个性当年给姬老丞相气得吐了好几回血。
加上这人的卑鄙手段向来是无孔不入。想她小时候也没少吃亏。虽然十岁以后就是她和燕非冰整他的时候比较多了,不过那也都是“血的教训”磨砺出来的。总之——
姬梦回实在是一只很费人心神的老狐狸。
她还知道,他依然恨她。
那日之后,顾凌波再未在长乐门见到燕非冰。燕昭还是对她有着很深的敌意,也不知道燕非冰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
她比较关心的是燕非冰此次离京的目的,如果不错的话,定与这次风云堡的论剑大会脱不了干系,难道他竟说动了风云堡与朝廷再度连手?
长抒一口气,凌波试着用真气压制住钻心地疼痛。
“文碧,扶我回去。”
文碧静静地走出花影,扶住她颤抖的越显单薄的身体,皱眉,却终究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扶她离开。
一路上,竟无人敢拦阻。
“啊……我说……凌波?”姬梦回抬起手,终又放下,被轰炸一番后是苦笑不已。
算了,激她发泄本来也是非冰的目的,只没想到他成了学生的出气包。
比挖苦?奉陪!
姬梦回脸色微变,开始怀疑这丫头根本是故意的:这话用直说出来吗?
“我怎么说也是姬老丞相的义女,算起来还是你义妹呢,有你这么当兄长的吗?”
“这……”
“是,我是和朝廷这边儿闹掰了,难道老师你当年教我道理就是只是因为我是皇后的义妹而来巴结我吗?”
比诽谤?奉陪!
着道就着道,忍耐向来不是她顾凌波的美德。
深吸一口气,凌波正色道:“姬大少,您好歹当过我老师,大我十又零一个年头,我尊您是前辈。”忽地,她语调一转:“可这回,您是不是太过分了!”
姬梦回被她突如其来的严肃弄得一怔。
想他堂堂丞相,在家有老爹打压,上朝有皇上使唤,教书有两个小的欺负,入了江湖都不能遂了自己的心意,他容易吗!
虽然心里不是一般的窝囊,姬梦回面上还是讨好道:“小凌波再帮老师一回吧,老师出宫一趟不容易,要是不玩回来会抑郁成疾的!”
哈哈哈!
第十一章 犹记旧时年少(下)
望着燕非冰离去,顾凌波强撑的坚忍终于出现了裂缝,胸口钻心地疼痛让她忍不住弯下腰。
可恶!竟然在这个时候发作……
“你看今天这天色多好,不如我们顺路去登山如何?反正离论剑大会还有一阵子……”
“相爷,”凌波不得不打断这人最擅长的自说自话,“您就别和我装糊涂了,明知道那日我和崔堂主约好五日后在洛阳城门口回合的,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后天傍晚,咱们再到不了……不好交代。”
姬梦回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他是主你是客,不过耽误个几天,他还能真和你不乐意么?再说了,咱们师徒三年不见了,陪老师登个山,就这么费劲儿!”
无论燕非冰究竟想做什么,可以肯定的是,他需要姬梦回来拖住自己。而越是这样,她就越不能让他拖住。事情不完全在自己的掌握中,到底让人放不下心的。
“凌波!”
又来了!凌波被对着来人翻了个白眼才调整好表情转过身。
虽然带着种种怀疑,顾凌波面上依旧与姬梦回谈笑自若。
无论如何,她现在必须得拿出十成十的精力来对付眼前的大问题——姬梦回。
姬梦回其人最擅长的就是扰乱别人心神,只要能牵住你的思维,天南地北他都敢给你扯,十句话九句不是真的,留下一句是为了扰乱你判断。
凌波,你知道付薇姐姐临终前,多么想见你么?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顾凌波痛苦地闭上双眼。
“相爷,失陪了。”文碧上前一施礼,拉着被凌波吓到有些傻眼的红椒椒,跟着上了楼。
匆匆上了楼,文碧在殿小二的指引下,很快来到了顾凌波选定的房间。
“我……”
“胳膊肘尽往外拐!他当初才是皇子,现在是王爷了,正好!你就去教他一个人吧!就把我关这儿,我哪儿也去、不、了!”
咬牙切齿地吼完最后几个字,顾凌波扭头朝临近的一家客栈走去,要了间房便上楼了。
“当然不是!”姬梦回赶紧否认。
这罪名他可担当不起,就算当初真有那么点意思也绝对不承认!
“我看就是!好,不说师徒,反正你当初也没教我什么正经东西……”
见效果达到了,凌波继续道:“这一路上,你真当我不知道他请您拖着我吗?本来,我和他决裂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干扰我,这没什么。可是——”
“老师,他是您的学生我就不是了吗?噢!你就这么明着帮他坑我,你是不是也太偏心了!我不能和风云堡的人会合,对方是不能针对我什么,但他们针对的是笑傲山庄!事情我搞杂了,您要我回去怎么见我哥?我出来才混几年啊才博了点虚名我容易吗?老师连条退路都不给凌波留,未免太让人寒心了!”
比煽情是吗?奉陪!
固凌波真想仰天长笑。
要是真有一天姬大少“抑郁成疾”,首先要幸福得老泪纵横的自然是姬家老爷子,然后是就是她和非冰,然后是表姐……想来想去那都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啊!
凌波这回连掩饰都省下了,很慷慨地赏了“尊敬的老师”一记大白眼。
情是毒药,点滴穿心。
相见争如不见,她早说了,他偏不听。
她的确难过,可看他又好过到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