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原谅你的人不该是我，但是……]

他仿佛听到书音略带沙哑的声音，这个声音令他期待后面的话语。

[将来若是有机会的话，我想跟你在一起。]

他这么说道。

一秒。

两秒。

[书音……]

疲惫的妖怪呼唤着恋人的名字。然而，恋人闭着眼睛，仿佛没听见着温柔多情的呼唤。明媚的阳光落到她脸上，就在落在一块美丽的白玉上散发着一股温润的味道。

那块白玉温润入心，但对于妖怪来说，那点微弱的热度只不过是幻觉。

好在，她比较幸运。

她又是不幸的，她知道离陈带着下属逃了出去，也知道他绝对会回来找自己，可她放弃了抵抗，每天就看着没有人的沙发，等他打上门。她没想到的是，离陈一开始就想着用另一张皮来欺骗她，可惜她闻出这只妖怪身上的味道，也不相信他所说的“爱情誓言”。

她准备和他一起死。

[离陈。]

三秒。

……

他屏息等待了很久，却始终没等到书音的回答。支撑他等到现在的妖力已经消耗殆尽，他已经没有任何力量等待她的回应，在意识陷入黑暗之前他仍在遗憾，若是他们从一开始就在一起那该多好，那个时候，他一定……

离陈知道书音没有死，她不过是懒得理他，就像当年她在梦境世界碰到他那样，清楚他是怎样的人，却绝对不会对他产生太多的温情，她的温柔是属于和她一样的人类的，从来不属于他。

[书音……]妖怪上前几步，他走到摇椅旁，两只小松鼠被他身上特有的戾气吓跑，但他恍若无觉，伸手扣住书音的五指，诚恳地说：[书音，我完成你的要求了……]

[你愿意原谅我吗……？]

这是他们的交换，书音和离陈就后者以命抵命，以命换爱的约定。离陈愿意在偿还了那些被他吃掉了的人类之后，以死谢罪。不过，他希望书音能够作为一名和他一样的“妖怪”，为他的行为赎罪，成为他的半身，和他一起奔赴死亡。

他们是塔中的两条蛇，相互纠缠着、吞噬着，到最后，没有一个是活到最后的。

离陈杀了那么多人，等他偿还掉所有的孽债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年零三个月。他法力耗尽，好不容易回到他们在高山上新寻到的住处，就看到书音就坐在那把用梧桐木做成的摇椅上，她脚边有两只红色的松鼠吃着新鲜的松子，松子壳掉了一地，而她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生命的终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