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快她就心下嘲讽了自己一句:顾盼,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萧佳怀疑过这是陷阱,于是这批草种就一直被搁置在仓库。而且这种不明不白的馈赠,顾盼也实属不敢收。
当天晚上,顾盼下班后走向停车场,眼角余光瞥见了对面咖啡厅里一个绝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那是顾谦予的助理,程韫。
她不知道该说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几天前,顾盼就在球场门口,看到一辆正在卸货的大货车,十几个密封纸箱躲堆在一旁。
最上面的纸箱上,夹着一封打印着她名字的信。
顾盼闭了闭眼,压下喉间的涩意,转身朝室内走去。
“佳佳,前几天匿名送来的那批草种,来源还是没查到?”
“没有,但总不能是同行好意赠送吧,这种节骨眼上,难不成真黄鼠狼给鸡拜年?”萧佳摘下帽子扇了扇风,又道,“不过,死马当活马医,我们现在或许只能试试它了。”
伦敦这几年的夏天,温度出奇的高。
尤其是今年,七月的烈日炙烤着球场上的每一寸草皮。
顾盼站在第十六洞的果岭旁,墨镜后的双眸紧盯着脚下干枯发黄的草叶。她那些曾经引以为傲的翠绿草坪,如今大片地枯黄,斑秃,露出底下干裂的土色。
顾盼下意识地跟了过去,却在进门前一秒犹豫住了。
程韫在,那顾谦予是不是也在?
一种近乡情怯的慌乱感涌上心头。上次不欢而散后,彼此心照不宣地断联,还有她心底那些未说出口的歉意,在此刻变得沉重无比。
顾盼一打开,里面只有一张a4纸,同样是打印的,毫无温度的宋体字:
“顾小姐,这些是特育耐旱草种,细羊茅与褐顶草的杂交变种,适配伦敦当前的气候,需水量减半。”
没有落款,没有联系方式,倒像是一道冰冷的数学题答案。
回到办公室,顾盼向助理下达指令:“把仓库里的草种,先用在西边最严重的果岭上。”
萧佳看到助理离开后,突然拍了下大腿,像是灵光一现:“小面包,你说那草种…会不会是顾谦予送来的?说不定他对你还念念不忘,才选择这种默默守护的戏码!”
顾盼心头一跳,刚想反驳,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闪回几天前的画面。
顾盼嘴角的肌肉抽了抽,她强装着镇定,看向一旁的草坪总监:“又一片没救了,真没别的办法了?”
男人无奈地摇头:“顾小姐,政府的限水令又加强了,再加上今年罕见的高温,我们每晚灌溉,也抵不过白天的蒸发。”
萧佳从身后走来,高跟鞋陷入干硬的土地,她脸色跟着不太好:“刚又有两个会员抱怨,说打个球尘土飞扬,体验感太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