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焱没再多问，抬手把他吃完的包装纸拿走丢进垃圾桶。 目光随着许焱的游移，看着他熟练地处理。“叶月。”许焱察觉到视线偏头看着：“别光看，喝葡萄糖，恢复快点。”

叶月闻声乖巧地拿起葡萄糖，轻轻地喝了一口，感觉自己稍微恢复了些许力气。可是，身体的虚弱还是让他觉得不踏实，空荡荡的胃让他有些恍惚。不一会，许焱从厨房里端着热气腾腾的牛肉走了出来，手腕轻轻一晃，盘子里的肉切得整整齐齐，就像是特意为叶月准备的。热气上升，飘散着诱人的香气，几乎让叶月的胃又开始不自觉地叫唤。

拿起一小块牛肉，放到叶月的唇边。没等许焱的话说完，嘴唇就不自觉地向那小块肉咬住了。久违的饱腹感让他稍微恢复了些力气，眼神变得更加明亮，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叶月看着许焱，眼里带着些许的感激，又带着些许的依赖：“好吃。”许焱看着他，心中一软，手里拿着另一块肉又递了过去。

厨房

叶月的腿自然地垂下来，脚尖轻轻晃荡着，双手撑在身侧，抬头看着许焱忙碌的身影。 “想吃什么肉？”许焱随口问打开冰箱，扫视了一圈食材。 叶月舔了舔唇，眼神有些飘忽，像是认真在思考，又像是懒得思考：“软的，有巧克力吗？”

许焱侧头看他：“有” 叶月眨了眨眼：“给我吧”

手掌轻轻按住后背，头顶传来温柔点嗓音：“怎么了草莓不想吃，想吃我？”叶月含着许焱的皮肤，没用力也没松口，就这么轻轻地咬着，呼吸喷洒在许焱的颈窝里，带着哭过后的微微发热，灼烧得心头一软。

没有催促叶月松口也没有开口打破这份微妙的亲近，而是稳稳地抱着。等叶月慢吞吞松开嘴，半垂着眼，许焱抱着让他靠得更舒服：“不喜欢草莓吗？” “没胃口。” 叶月带着哭过后的哑意，尾音轻颤。许焱听了眼底划过一丝心疼，随即揉了揉他的发顶：“那想吃什么？嗯？” 过了很久，才低低地说了句：“想吃甜的。”

许焱低头在他发间轻蹭安慰着：“行，甜的。” 手伸向桌上的蜂蜜罐，拧开盖子后，舀了一勺金黄色的蜂蜜，凑到叶月的唇边：“尝一口？”

许焱耐心地扶着杯子，一口一口地喂着指腹不时轻轻擦过唇角的水渍。叶月偶尔看他一眼，又慢吞吞地移开视线。整杯蜂蜜水都喝完，意识也稍微恢复了些。带着刚哭过后的软糯：“甜的。”

许焱抬手摸了摸叶月的发顶，：“这是森野带来的蜂蜜。” 叶月感到有些恍惚地消化着这个信息：“谢谢。” “空运来的草莓，要不要吃？”许焱低声哄着，生怕惊扰了叶月的情绪。拿起一颗足足有叁指宽的白色草莓，饱满的果肉泛着淡淡的光泽。

叶月轻轻摇了摇头，窝在许焱怀里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过了好几秒才含糊地吐出一个字：“水” 声音依旧有些哑，却比刚才多了几分力气。许焱听见这句话，先是一愣，揉了揉他的后脑。

话音刚落，从身后紧紧抱住了许焱。冰冷的湿发贴在许焱的后背，水珠顺着叶月的发梢滚落，浸湿了许焱的衣服。寒意渗透到皮肤，而许焱的体温却带着灼热的燥意，两种极端的温度交融在一起，形成了某种奇异的平衡。手僵持在半空门把也没有继续转动。叶月的气息贴近柔软的身体像是失去了依靠，紧紧地依附在自己身上。心里那点隐忍的情绪，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搅得波动不已，眼底的暗色涌动，逐渐深沉。

“是因为我没听你的话吗？” 抓住许焱的衣摆，等待审判。叶月不确定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心里有个声音在反复质问：是不是因为自己不乖，所以许焱不愿意了？是不是因为自己总是不听话，所以许焱开始放手了？细微的战栗从脊椎蔓延到四肢，他拼命地抱紧许焱，试图找回一点安全感，哪怕是错觉。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你不配！像是雷劈开了他的思绪，抱着许焱的手指缓缓松开眼神黯淡了下来。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么依赖许焱？许焱已经对自己够好了，凭什么还想要更多？凭什么觉得自己有资格让许焱陪着自己，像以前那样纵容自己的一切？ 心脏被狠狠攥紧，指尖开始发凉，呼吸也有些急促。推开了许焱，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许焱察觉到叶月的变化，猛地回头，伸手想要靠近他。可叶月的第一反应却是脚步凌乱惊慌地退后，嘴唇微微颤抖，低声呢喃：“对不起，我错了…呜…”眼神沉了下来，看到眼底的惊慌，看到他不知所措的神情，看到他近乎本能的抗拒，却又压抑着自己不逃跑的模样。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叶月的场景，

许焱抱着叶月坐在沙发一侧，随手拿起遥控器，轻轻按下开关，电视机的屏幕亮起，外面的世界仿佛也跟着进入了这个空间。许焱并不特别关心屏幕上的内容，只是想用那些柔和的画面和不急不缓的声音，将叶月从那片过于沉重的思绪中拉回一些。电视机里播放的轻松节目响起，偶尔的笑声和对话打破了屋内的寂静。双手依旧环绕着叶月的腰，手指有节奏地在叶月背部轻轻滑动。

许焱看着叶月那略显迷茫的眼神，心头一软，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叶月的发梢，低声说道：“我给你请了长假，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别再想着工作上的事情。” 叶月仰头蹭了蹭许焱的下巴，轻微的动作像是无意识的亲昵。许焱低下头，微微一笑，低头轻轻在叶月的唇上吻了吻：“我们一起去旅游吧，想去哪里？”

叶月眼神一时有些迷茫，似乎还在思考许焱的话。无意识地开始抓住许焱衣袖的边缘，指尖轻轻捻动着衣服的布料，动作有些焦躁：“不知道，我没怎么出门。”许焱拍着背安抚：“没关系，可以慢慢决定，想去哪，看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叶月的目光紧盯着窗外的雨幕：“想去淋雨。”许焱听到叶月的话，仔细看着叶月那几乎没有情绪波动的表情，轻轻地捏了捏肩膀：“你现在身体不舒服，确定吗。”

哭太久叶月整个人虚软地贴着，手臂紧紧地圈住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脸侧蹭着宽厚的肩，温热的呼吸洒在锁骨带着点哭后的湿气，偶尔还在啜泣哼唧。真的累了，哭得太狠有些虚脱，还是不愿意离开。

许焱轻轻拍着背：“去给你拿水。” 叶月窝着安静了两秒又往许焱怀里缩了缩，像是完全没听见似的。

许焱没想到叶月竟然会这么粘人。以前的叶月习惯了独自消化一切，偶尔任性，却不会这么直接地赖在他怀里不肯动。而现在的他，像是终于卸下了那层紧绷的防备，不再试图掩盖自己的脆弱，反而像一只失去了力气的猫，赖在身上了。 心头一软重新抱稳叶月，由着他挂在身上抬手顺着发丝轻轻揉了揉：“你这样，我怎么拿水？”

叶月伸手接过，轻轻咀嚼着，一口口吃着，眼神不自觉地盯着许焱，像是想通过这个行为告诉他，自己在慢慢恢复，在一点点好起来。眼见一大盘肉被叶月消灭光了，摸着饱涨的肚子，嘴角带着几分满足地笑了出来。许焱看着叶月的笑容：“多吃点太瘦了。”

想起了某些阴暗的过往低喃：“胖了不好看，不能胖的。” 许焱看着叶月的眼神逐渐迷离，轻轻放下手中的盘子，轻轻挑起他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看着我，在想什么？”叶月微微一愣，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他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深藏在心底的过往又像一根刺，轻轻触碰了他的神经。

见叶月的眼神闪躲，身体开始颤抖，心中不禁一紧。毫不犹豫地紧紧圈入怀里。试图安抚惊慌而僵硬的身体：“没事的，都过去了。” 叶月依然呆愣在许焱的怀里，眼睛微微泛红，心头的混乱感还未完全消散，指尖不自觉地紧扣着许焱的衣服，叶月的情绪一时间如同起伏的潮水，许焱轻轻摇晃着：“我在这里。”叶月眼睛低垂自语：“对不起…”许焱轻轻吻上叶月的额头，柔声回应：“你不需要道歉，叶月，你没有做错什么。” 不停地用自己的身体语言告诉他，生怕再次陷入情绪的深渊。

许焱注意到叶月嘴唇微微发抖：“低血糖了？”叶月的反应比许焱预想的要慢一些，目光稍微游离，低头咬了一口巧克力。

许焱抿紧了嘴唇，转身回到冰箱边，拿出一瓶葡萄糖，随手打开，摆在叶月身旁：“还好吗？”双手撑在叶月身侧俯身直视着叶月略显疲惫的眼睛：“抱你去沙发躺着？”叶月微微皱了下眉，眼神依旧迷茫，轻声拒绝：“不要。”咽下巧克力似乎又恢复了些许力气，喝了几口葡萄糖：“想看你做饭。”

确认着叶月状态才转身去处理食材：“行，你想看就看。” 叶月咀嚼着巧克力，让他稍微回神了一点。手还攥着包装纸，舔掉唇边残留的巧克力，眼神微微放空，像是在放松，又像是还没完全缓过来。

叶月迟疑舌尖轻轻地卷过许焱递来的蜂蜜，慢吞吞地咽下喉结随着吞咽轻微地起伏。喜欢吃甜的，但不喜欢能直接尝出甜味的东西——蜂蜜的甜腻，对他而言过于直接，可是他没拒绝，太需要了！身体失去了太多能量，血糖低得让他指尖都泛着一丝冰凉的麻意。再不吃点东西，又要晕倒了。唇微微抿着轻声开口：“……再来一点。” 许焱看着唇角扬起一丝浅淡的弧度。又舀了一勺蜂蜜，缓缓地递到叶月的唇边，而叶月这一次没有犹豫，几乎是顺从地张嘴接下。许焱的眼神柔和至极，手轻轻擦掉叶月唇角沾上的一点琥珀色蜜汁，掌心在苍白的脸颊上停留。

连着生吞了好几口直到甜腻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才稍微缓和了些。血糖的回升让他的身体不再那么虚浮，胸口的闷感也稍稍减轻了一些。舔了舔嘴角残留的蜂蜜，抬眸看向许焱，嗓音仍旧沙哑，却带着一丝迫切：“饿了，要吃肉。”

许焱被他这句话逗笑了，伸手擦了擦叶月嘴角未舔干净的蜂蜜，捏了捏他的脸：“行，给你做。” 叶月窝在许焱怀里，眼神带着些许倦意，嘴巴却嘟囔着不满：“快点。” “好，马上。”抱着叶月起身，朝厨房走去。

叶月没吭声，拽了拽许焱的衣襟。许焱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一只手托稳他的腰，另一只手撑着桌面站起身，顺势将人往怀里带了带，让叶月更舒服地窝在自己怀里：“好。”

瞥了一眼桌上的草莓，又看了看叶月还没来得及伸手，见叶月懒洋洋地把脑袋埋进肩窝里，许焱顿了顿，眸色微沉，伸手拿起草莓，轻轻地在唇边蹭了蹭，试图引起他的注意：“先尝尝这个？”

叶月眼皮都没抬一下，似乎对这颗草莓没有任何兴趣。避开许焱的手，毫无预兆地张嘴朝许焱的颈侧咬了一口，显然叶月没用力咬得很轻，甚至连牙齿的触感都若有若无。

那天躲在浴室叶月就像一只浑身湿哒哒的小猫，湿漉漉的头发贴着脸，衣服也湿透了，躲在角落里哭，眼神倔强又带着防备，像是随时准备逃跑，又因为没有退路，只能死死地撑着自己。 当时就觉得，这家伙可真难养。

可现在呢？

叶月微微偏过头，眼睛依旧没有离开窗外的雨：“雨天的时候，街上没什么人。我不会生病的，就一下下。”说完赤裸的脚丫轻轻踏在地板朝着阳台走去。许焱看着叶月的背影，心头微微一紧，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外面的风带着湿气扑面而来，雨点在空中打出一个个细碎的音符。叶月站在门口，双手扶着栏杆，眯起眼睛。雨水落在脸上，浑然不觉闭着眼深呼吸。许焱轻轻叹息，慢慢走近站在他的身旁：“现在雨太大了，别待太久。”

叶月听见许焱的声音摇了摇头：“有时候，世界的喧嚣太多，只有雨天能让人安静。”许焱看了看窗外的雨，拉着叶月的手想要从外面的寒冷中拉回。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带着雨水残存的凉意，叶月顺从地被许焱牵着进屋：“去洗澡。”换洗衣物放在浴室的架子上，转身准备离开。

叶月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许焱熟练的动作，以为许焱会和自己一起……像从前一样，可许焱却只是安排好一切后，就打算退出。看着许焱的背影，那只刚刚牵着自己的手正放在门把上，眼看着要拉开门。无法言喻的情绪瞬间翻涌上来，像是一片灰蒙蒙的海，将他整个人淹没。“为什么不再一起洗澡了？”叶月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点不安，一点犹豫，甚至有些自我怀疑。

叶月没说话闷闷地哼着当作回应了，许焱忍不住笑了，心想这小家伙还真是撒起娇来没度，竟然这么赖着自己。轻轻在叶月发顶落下一吻：“行吧，不下来就不下来，我抱着你拿。”

说完稳稳地托着叶月的腰，空闲的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喂到叶月唇边：“乖，张嘴。”

叶月慢吞吞地睁开眼，那双刚刚哭过的眼睛还泛着湿润的光，像是雾气未散的晨曦。带着一点无意识的乖顺，轻轻地含住杯沿，抿了一口水。 蜂蜜水顺着唇齿缓缓流入，温热裹住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慰藉。整个人还沉浸在一种虚软的状态里，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甚至连眨眼都变得缓慢而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