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甚于此,他有一瞬的衝动,想要把她拥入怀里,好为她抵挡所有残忍的现实。后来,他压下那股油然而生的不捨,只在桌下悄然握紧了拳头。
「对不起,上次我??忽然对你说那些。」她揉了揉眼角,扯出一抹浅笑,「你一定觉得莫名其妙??」
「别这么想。」他的眼底闪烁着柔光,「谢谢你的信任。不过??我们先从朋友做起,好吗?」
「前些日子,她与重要的人重逢,而我也再次明白,自己应该放下她,给予祝福。」
何娫能听出,他在向她坦白,同时也留给她喘息的空档。她的指尖攥紧长裙的褶皱,又缓缓松开。
「我??」
沉默良久,她艰难地从喉间挤出字句:「我今年二十九岁,有叁、四年没工作了,主要收入来源是收租。小学的时候,爸妈意外离世,我被叔叔收养??」
话音一落,她的眼角就红了。尤其涉及「叔叔」,那侵犯了她无数次的男人,像阴霾盘踞在记忆里。光是想起,就让她窒息,彷彿被谁掐住了脖子。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声音,接续下去:「我也毕业于n大学,不过是外文系的。我的兴趣是烹飪,还有照顾植栽。」
二
何娫的唇瓣动了动,却迟迟吐不出半点声音。
一旦交谈内容触及自身,她就会不受控制地颤抖,那是过往的疮痍造成的无地自容。
她微张双唇,透过描述,从回忆中剥离出难以啟齿的秘密。
每说一字,如同把疤痕沿着边缘撕开,裸露出内里溃烂的血肉,痛得她的眼中泛起湿润的泪光。
梁晅一言未发地倾听,眉间却皱起好几道深痕,隐忍而分明。他先前就隐约察觉,她或许藏着不为人知的苍凉,却未曾想,她竟还那般孤立无援,简直像被世界所拋下。
更残酷的真相,她怎么也没能顺利说出口。要告诉他吗?关于叔叔、关于孟知誄的那些。她的胸口似被纠结攫住,扯得她阵阵生疼。
梁晅注意到她神情有异,顺势先转换了话题:「原来你是学姊。」他接着又道:「我讲点??自己的情感状况。」
「你应该认识隔壁二〇四的租客,她叫官旂。我和她是青梅竹马。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一直是我的憧憬。不过我们从没在一起,是我单方面喜欢她,她心里始终有别的人。」
她深信,梁晅不会如孟知誄一般,对于她的遭遇嗤之以鼻。可是人一旦受过伤,哪怕患处结了痂,仍对刺激格外敏感。她怕从他眼里见到嫌恶,那会打碎她所剩无几的自尊。
不过,倘若选择隐瞒,她将失去与他交心的可能,彼此永远无法真正靠近。
不管他听完会作何反应,她似乎都不该再退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