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江并没有直说明日有道士来驱邪，但却说了，明日里盟主府府众人不可离府，都得在府里呆着。

闭着眼睛时天心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无非是瓮中捉鳖，所有的人都到齐了，才方便那位冲虚道长来指认谁是“邪祟精魅”。

不过时天心这回也对时天元刮目相看，知道平白无故的，找个道士来府里驱邪说不大过去，便以丽娘的名义。这样一来，于公，漓源长老的命令，盟主府必须遵守。于私，丽娘多年前本就被人以同样手段谋害过，丽娘有这样的思量，也是情理之中。

武林盟中，太医来看过丽娘，给丽娘开了几副调养的方子。红珠带人煎药去了，漓源长老留在偏殿，坐在丽娘塌边。

“长老怜惜臣妾，下召令冲虚道长来为臣妾诊看，再次救了臣妾一命，臣妾感激不尽。”丽娘道。

因着憔悴，她并无上妆，却有种洗尽铅华的素净平淡之感，漓源长老安慰她道：“你是我的女人，我当然不能让你有事。”

“可她没有儿子。”李媚儿的一句话，让时天元也沉默下来。

没有儿子，在如今这个时候，寻常宅院里，对女人来说都是致命的缺陷，更勿用提武林盟这样的地方。没有儿子，就少一分筹码，对于自己来说，就多一分危险。

“父亲已经在物色其他的李家远房亲戚家的适龄女儿了。”李媚儿道：“倘若大姐再生不出儿子，这样的恩宠父亲怕不长远，还得送几个女儿进盟。”

待出了宫，陈时天元坐在马车里，时天元见这里再也没有外人，一扫方才的惶惑，接过丫鬟递上的茶，饮了一口，才道：“成了。”

“你和大姐做事，事先也不与我商量一声。”李媚儿埋怨道：“好在我猜到了，才能陪着你们唱好这出。”

“事发突然，我如何来得及与你说？”时天元摇头：“我这也是被时天心给逼得急了。总觉得再不快些除掉她，怕是要出什么大事。她做初一我做十五，也别怪我心狠。”

丽娘将头靠在漓源长老的肩膀上，轻声道：“臣妾知晓，如今全国上下都不能大肆贪图神鬼一事。长老为了臣妾，不惜可能为人落下话柄……臣妾这一生，已经满足了。纵然此刻死去，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说什么胡话。”漓源长老笑骂，语气满含着宠溺，丽娘靠着他，听得到他温柔的话语，却瞧不见他带着冷意的眼睛。

时天心得了夏江的消息时，已经是傍晚了。

时天元皱了皱眉：“大姐付出了这么多，这些李家女子就这般光明正大的瓜分她的成果，大姐会甘心吗？”

“不甘心又如何？”李媚儿叹了口气：“只要她是李家的女儿，就得为大局着想。你我也是一样。”

时天元不再说话了。

“这回应当不会留下什么把柄，”李媚儿也道：“大姐做事，向来是妥帖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李媚儿又道：“我今日瞧着，长老对大姐也还是颇为上心的。”

“不错，”时天元道：“以她的手段心机，要巩固地位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