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武睿棺椁，再迈一步，“临死之前，能让天下人见到武氏王族嘴脸！我也是为苍生造福，死而无憾！”

“杀了这逆贼！”武莫气得浑身发抖。

周遭巡查甲士已经围聚而来，可听到武莫命令，却无人上前。

队仗骤然一静。

无论是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亦或是道上万民，皆是无人出声。

武梦在周遭人们眼中， 看出愤怒，看出深思，甚至看出赞同！这般局势，应当如何是好？一个处理不当，那便是一败涂地。

他一介小民，虽与崔禄商有所交情，可崔禄商已死，更是背着奸臣之名而亡，何老那年不曾凭吊，今日为何哭嚎？

武梦有不好预感，无论这老翁要说什么，都不应该让他继续。

可惜她鞭长莫及。

他，如何能到此地，其背后引人深思。

不过此刻并未思索时候，若不将此人正法，王室颜面何存？

可还不等有人行动，那老翁便跪伏在地，嚎啕大哭。

武莫大惊失色，连连后退。

却见到董蛮武站在棺椁一侧，伸手按住武睿棺椁，说了第一句话。

“燕王太重，本帅，替大王扶棺。”

他便按住匕首，一步步走向武睿棺椁。

未发一言，可引幡人，卤簿仪仗，尽皆让出一条通道，直达棺椁辇下。

董蛮武步步行来，武莫挤出一丝笑容，“大将军，何时回来的？怎么不和孤通报一声？”

只因甲士之中，走出一人。

如墨浓眉，铁塔身姿。

董蛮武持弓越阵！

武梦只希望，今日凶礼能够快些过去。

然而，这世上总有意外。

御道之上，竟然出现了一位老翁。

老翁露出微笑，稍稍侧头。

却见到甲士之中，一支铁箭激射而出，将何老穿喉而过，血洒五步。

武莫面色大变。

“够了！”最先说话之人，是扶棺武莫，他已忍无可忍，“父王出殡之日，你这刁民还在这里妖言惑众！燕国兵甲何在！将这刁民五马分尸！”

武梦暗叹，已经难以挽回。

而何老听闻此言，面上并无半点惧色，反而上前一步，“我若是怕死，又岂会站在此地！我已被这昏君害得家破人亡！死于我，又有何惧？”

“燕王武睿？”何老径直站起身来，指着武睿棺椁，吐出一口浓痰，“我呸！”

他扬起头颅，面朝苍天，“老崔！你在天之灵，他睁眼看看！睁眼看看你用性命相保之人，究竟做了何等事情？你看看这大燕成了什么模样？”

“武睿小儿！你穷兵黩武，荒**无度，致使大燕一弱再弱，百姓流离失所！你这昏君！”何老须发开张，目眦欲裂，“你当不起御道送葬，当不起万民旗伞，当不起百官朝拜，更当不起天子之名！”

他并非呼喊燕王名号，而是叫着另一人，一个早死之人。

“崔禄商！你死的好惨啊！”

若是崔禄商在世，他一定会认出此时道上之人，这人不是其他，正是崔禄商最爱那家“何氏羊肉馆”，人称何一刀的何老。

人熊未有答话，立在棺椁乘辇之下。

武莫头冒虚汗，又唤一声，“大将军？”

人熊捏紧匕首，径直跨辇而上。

他未说话，武莫却于那棺椁辇上倒退半步。

旷野之中，鸦雀无声。

董蛮武随手抛了长弓，身后黑甲稳稳接住。

所有人皆是大吃一惊，要知道御道悠长，前后皆有兵甲巡视，绝不会让平民混杂其中，更不会让一人，立在王室道上。

更不用说，阻拦灵驾，罪当株连十族。

他，为何会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