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挎包中的培养皿拿出来,轻轻晃动几下:“别怕,我在呢。”
怀里的BB情绪慢慢安定下来。
它睁开眼,与我对视。
【发生了什么事?】
【能量失控了,我们必须立刻处理掉,继续放任储藏的话整个基地都会炸的!】
【要怎么做?】
随着“那东西”的存在感越发真切,耳畔的声音也越发明晰。
当我登上三楼时,出现的交谈就不止是“费尔南多”的声线了。
现实中,我的教父带着我来到了昔日储存“那东西”能量的房间。厚重的铁门像是被什么冲撞过一样扭曲变形,费尔南多抬脚一踹,就将其轻易踹开。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依旧用温柔关切的眼神看着我。
“费尔南多。”
我竭力维持平静的声线:“你就是项目书里提到的,那名背叛的旧神,是吗?”
他的人民,他的文明,他的城市,在欧洲殖民者手持的枪炮之中付之一炬。
西班牙人放了一把大火,数不尽的珍惜宝藏与艺术作品,千百年文化积蓄的成果,在殖民者的欢呼之下融成一个巨大的金球,上贡给居住在万里之外的皇室贵族。
政治,经济,文化,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听到了……可能是‘那东西’的声音。”
我对费尔南多说:“现在我能听得懂了。”
费尔南多:“那你听到了什么?”
我会在听闻新神展开拉撒路计划后,想办法加入他们,然后在研究出关键的前一刻,毁掉计划。
怀中的BB“呜呜啊啊”喊出声,把我唤回现实。
我转过身,看向费尔南多。
那个声音我从未听过,我只能从那名旧神的语气里听到无尽的痛苦和愤怒。
他说他被人类背叛了,他迟早会走到消失的尽头。
因此,那名旧神选择接受“那东西”提供的条件。
“妮可?”
费尔南多温柔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闭上眼。
【原来是你——】
【怎么可能——】
【锛屼綘鏄彌寰——】
下一刻,刚刚消失的那道黑影凭空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大步跨过来,距离我不过半尺之远。这让我吓了一跳,接连退后好几步,但黑影的目标并不是我。
空****的封闭室内,出现了许多在仪器前忙碌的影子。
“那边。”
尽管一闪而过的人影吓了我一跳,可我仍然坚持着指向“他”走过来的方向。
“那边原来是做什么的?”我问。
刹那之间,我好像能明白BB为何如此不安。
周围“那东西”的能量太强了,纵然爆炸十几年后依然能与我之前碰到的能量相提并论。
我屏住呼吸。
【把能量转移的原型机拿过来,你记得密码吧?】
【我记得。】
【那就——你干什么?!】
封闭的室内没有光源,也没有窗户,四周的墙壁都是用合金加固过。
当中有个近乎于铁缸形状的容器,如同炸裂过般,开了个巨大的口子。
被我放在挎包中的BB止不住地哭出声来。
我缓缓摇了摇头:“去三楼看看吧。”
费尔南多没再开口。
他带着我继续向上。
特斯卡特利波卡变成了费尔南多。
高大、结实,有着白人与印第安人混血的面孔,粗犷的脸上写满了风霜与故事,仅仅是站在废墟上就已经显得那么冷锐且具有威胁性。
费尔南多在墨西哥当过卧底,他知道怎么杀人。
费尔南多并不是我教父的名字。
他的名字是特斯卡特利波卡,阿兹特克神话中无上的天父与夜之主。
十六世纪,西班牙人入侵阿兹特克帝国。
提供了什么条件?我不清楚。
但就我对“那东西”的了解而言,他一定是希望旧神能帮助他融入现实世界。
如果我是这名旧神,会怎么做?
“那东西”的存在,会记录一些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记忆。
我在祂的体内听到过其他人,甚至是其他神的声音,其中有一段分外明晰。
在洛杉矶,我听到了“那东西”与旧神达成交易时的话语。
后面的话,我逐渐开始听不懂。
但我在所有影子震惊的姿态下,看到那个黑影站在巨大的操作台前,按下了某个按钮。
紧接着所有的影子都如同被风吹散一般消失不见。
大步走进的黑影直奔最近的影子身后,“他”伸出手,以极其利落的方式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而后背对着黑影的影子消失不见。
其他影子纷纷转过头来,好似呆愣,好似惊恐,还有的欲图逃离。
费尔南多神情复杂地瞥了一眼我的指向:“是档案室,不过所有的文件都已经转移了。”
我咬紧牙关。
也就是说,当年的“费尔南多”,从档案室离开后,他说去喊研究人员,可实际上是直接上了三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