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教你就是啦,你这么聪明,马上就会学会的!”赤避重就轻,甚至开始转移话题,“话说那之后你好像就没有被‘不自觉唱歌’这件事困扰了呢,是来到艳王域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然而熊却率先笑了起来:“啊,我知道哒,这招叫做‘顾左右而言他’,赤肯定是心虚了,想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呢!我说得对不对呀?”
说完,它竟然满脸期待表扬的样子盯着赤!
赤一愣。
熊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似的,难得地附和龘的话:“真的呢!以前我还以为是我太懵懂,所以赤说什么,我都理所当然地当成常识,现在一看,不是我懂得少,而是赤总是知道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嘛!”
众人侧目:不不不,是你真的懂得很少吧?
“有这个可能,毕竟我的骨甲第一次生长时就是受到了空间力量的影响,”赤微微点头,“不过……”
“什么?”龘追问。
“时间裂缝比空间裂缝难开启得多,不管怎么说,肯定需要大量的能量,可是以当时和黑龙……战斗的情况,开启空间裂缝都很勉强,同时开启时间裂缝有点太天方夜谭了。”
“你……”龘大汗,正要数落,却见阿依慕偷偷朝它使眼色,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好吧好吧,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赤虽然看似放纵不羁,但她的行为变化一向都是有原因的。”
熊关切地询问:“诶——是什么?”
“对此我也只是有一点猜测而已,可是要想进一步确定缘由,无论如何都绕不开赤的过去,”龘唉声叹气,“而从一开始,艳王域的大家就没有过问同伴过去的习惯,所以我们其实不太清楚彼此的出身和故事,赤的过去我们当然也无从知晓。说起来,虽说英雄不问出处,可这事要是放在其它势力上,岂是一个‘心大’能形容的?”
“不觉得!”熊当即否认。
龘无可奈何地望向阿依慕。
“熊稍微想想呢?”阿依慕只得再次拍拍熊的爪背。
“诶?”众小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说我消失了百年,可是在北大陆,我有记忆的时间,仅有五十年!”赤仰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微苦的滋味在嘴里化开。
众小皆愣。
人参精何等精明,被熊一威胁立刻噤声,它清楚得很,熊对赤的信赖坚若磐石,若是触动了它的底线自己必然小命不保,它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只一心只知道维护赤的笨熊爪下。
“喂喂,冷静一点,”龘赶紧制止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其实,我也觉得赤这次回来后有点奇怪……”
“不许你说赤的坏话!”熊立刻转移目标凶巴巴地对龘嚷嚷。
“那个……她怎么了?”良久,一个弱弱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树洞中的宁静。
好像被卡住咽喉的手松开了一样,众小浑身一松,抬眼小心地互相瞄着,俱从同伴的目光中看到了尴尬和不解。
“你们不是一直说她是个开朗大度得很的家伙吗?”见气氛缓和,人参精忙爬上桌子,耀武扬威地指着空空如也的树洞口,“结果今天一看就是个小心眼的人!大家又没把她怎么样,作脸作色的干什么?这种人怎么能引领大家的未来呢?你们说对不对?”
492 禁忌
犹如触碰了禁忌,艳王域曾经的欢乐气氛完全消失,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亦或是想要说话,却被森然的气氛所困,根本发不出声来。
嗒。
“……”赤抬起眼睑,木然地扫了一眼围坐在旁边的伙伴们,却依旧没有出声。
完全没想到一向直率的赤竟然会陷入沉默,众小终于意识到不对,它们面面相觑,也不知所措起来。
还以为会像过去一样,大家打打闹闹,嬉笑着,互损着得到答案,玩闹够了接下来便能一起向前,然而赤的反应大大出乎了它们的意料,毫无准备的它们都傻眼了,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见赤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龘像个老者一样环抱双爪摇头哀叹:“你可是王啊,我们还没把你怎么样呢,怎么可以慌成这样?你倒是说点什么啊!”
“……唔,”在龘的催促和众小的瞩目下,赤终于挤出一个比苦还难看的笑容,“哈哈哈,大家、大家都变强了呢!”
“这种事还要你说啊!”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连熊都知道你在转移话题了,你就不能拿出王该有的气势,要说就说,不想说就拒绝,扭扭捏捏的,我都看不下去啦!”
茶的香气在树洞中弥散,面对伙伴们责备的眼神,赤双手啪地合十,郑重地弯腰一拜:“对不起,大家!”
熊用毛茸茸的爪子拍拍赤的脑袋,怜惜道:“啊!赤果然变笨了耶!我们才不要你道歉呢!”
“是啊,这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赤到底是怎么去北大陆的?我们都想知道。”阿依慕也点点头。
赤哪里还顾得上去给它亲亲抱抱举高高,她脑中一片混乱,想要思考,能想到的却是让人啼笑皆非的东西:百年不见,大家果然都成长了呢,单纯如熊都深知人类的谈话伎俩了,真是太好了!
似乎是“探秘”气氛使然,镰却懒洋洋地昂起脖子,犀利地给与赤最后一击:“虽然很麻烦,但既然大家都说了,那我也……赤为什么知道‘煞属性’和‘罡属性’的事情啊?不是倚老卖老,只是我好歹也是万年前为祸修真界的顶级怪物,可对这种事却闻所未闻,你是不是知道得太多了点?”
“……”赤紧捏着茶杯,目光死死黏在**漾着微微波纹的茶水面上。
“嗯……”一向坐在一边装木头的洪冲此时也忍不住插嘴,“确实,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赤就猜出我是僵尸,但直至今日,其余知晓我存在人好像都没有发现这一点,就连四圣会也一样。我想在修真界的常识中,僵尸应该都是没有灵智的啃噬者吧?赤到底为什么会发觉我的种族呢?”
“喂喂,小葱你今天话特别多耶!”赤撅着嘴看向一边,目光闪烁,“那是他们太肤浅了,只知道看你脸蛋犯花痴,不会透过现象看本质!”
面对赤撇脚的狡辩,阿依慕单手撑着脸颊说道:“说起来我也有一些疑问。在心映湖的时候,赤曾经用一首童谣抵消了歌声的力量,我挺很好奇赤是从哪学来那首童谣的,而且赤说要教我那首童谣,这事也还没兑现呢。”
赤摸着下巴思索道,却发现周围寂静无声,一抬头,却发现艳王域的小伙伴们都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她。
“怎、怎么了?”被众小这么盯着,赤罕见地感到一丝羞涩,连话都说不顺畅了。
“果然还是很奇怪啊,明明赤不爱读书,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都不会主动打探外界的动向,可有的时候又觉得你懂的东西莫名其妙地多……”龘向前伸了伸脖子,古怪地看着赤。
龘思索片刻,问道:“难道说北大陆的计时方式和中央大陆不一样?”
“我也这么怀疑过,可仔细回想之后,发现是相同的,而且也没听说过两边计时有差异的传闻。”赤否认了这一猜测。
“嗯——”龘闭着眼睛沉吟道,“难道说你穿过了一个时空裂缝,致使时间和空间都和记忆对不上?”
“过去有什么好问的嘛,都发生过的事情又不能改变,而且反正也没什么要瞒着大家的,”熊无所谓地嚷嚷道,“我的话出生在……”
“停!”龘一声断喝,布满条纹的脸颊上凝聚出严厉的神色。
熊从未见过如此严肃的龘,被它一吼,话语戛然而止,好半天才紧张地吐出一句:“怎、怎么了?”
“嗯——”熊撇着嘴,烦躁地四下瞟着,好一会儿,才坐起身,失落地说,“倒也说不上奇怪吧,只是总觉得和赤之间没有以前那么亲热了,距离好像很遥远一样。呜呜,明明好不容易才再次见面的。”
“果然……”龘若有所悟。
熊见龘似乎想说什么,又赶紧抢先叫道:“喂!你可不要胡思乱想啊!只不过是太久不见了有点生疏,这可算不上什么古怪的地方哟!”
阿依慕拍拍熊背,宽慰道:“熊先别生气,大家一路走过来,并肩作战那么久,难道你还不了解它吗?龘绝不是想诋毁赤,先听听它想说什么吧?”
委屈地看了阿依慕一眼,熊总算是沮丧地趴了下来:“好吧,就先听它说,不过要是说赤的坏话的话,我还是要揍它的哦!”
“你这头暴力熊别老是想找理由打我啊!”龘苦恼地向单怀凛身边挪了挪,让自己离熊远一点,“你们真不觉得赤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吗?熊,特别是你,难道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单怀凛眉头微皱,抓住人参精一把将它扯下桌去:“闭嘴!”
“我说的都是事实啊?难道大家不这么想吗?”被摁在地面的人参精不服气地嚷嚷着,“你们又没问什么出格的事情,她就甩脸色走人,我看啊,她就是心虚了!”
“胡说!赤才不会心虚呢!”熊张开血盆大口,恶狠狠地说,“臭人参,再乱说就把你揍扁啦!”
被暗红骨甲覆盖的手指搭在桌面上,赤缓缓站起身,目光却没有落在任何同伴身上:“……时候不早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说完,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到树洞口,顺着树干轻巧地滑落下去。
眼看着赤消失而去,众小如鲠在喉,叫住她,却莫名地开不了口,静默地围坐在桌边,呆呆地盯着面前的茶杯。
过去,艳王域的大家总是一起疯一起闹,虽然觉得赤超乎常理,但却没有谁探究过其中的缘由,今天机缘巧合之下问出了口,却不想正中红心,众小也随之幡然醒悟——赤身上的谜团已经不只是有点多的问题了,根本就是多得很不正常!
在赤展现出不俗之处前,她让众小所知的过去唯有天奕门的两年,可天奕门虽然是个敌对势力,但到底是个正常地方,显然不会是让赤变得与众不同的缘由之地,那么赤之所以特别,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赤的身世,是谜团的唯一答案。
“什么叫‘连熊都知道’了?”熊呼啦一声弹起来,越过桌子将龘啪地按在地面,对它龇牙咧嘴,“明明是‘就连龘都知道了’!”
“嗷!”龘一声哀嚎,揉揉生疼的后脑勺,见熊那一口利牙在自己面前乱晃又一阵发虚,飞快地认怂,“是,是,连我都知道!满意了吧?所以你别帮赤转移话题啊!”
“哦!”熊恍然大悟,飞快地松开龘,凑到赤面前,笑嘻嘻地戳她,“赤,说嘛!我不会笑你的。”
赤坐直身体,苦笑着摇摇头:“这个……其实我也不清楚。”
“赤好迷糊哦!”熊憨笑道。
“其实最大的问题不在空间变化上,”赤挠着后脑勺,脸上露出迷惘的神情,“我的时间好像被‘偷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