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完这几天闭门造物的成果,白星反问道:“刚才见你兴冲冲跑进来,发生了什么事吗?”
段红裳这才想起日间的,忽而她到变得神秘兮兮又带着那么点难掩的兴奋,小声道:“我听说,这几天,洱海边上的邀月楼闹鬼了......听说还是个水鬼,那模样,附近撞见的渔民都说恐怖极了......简直让人怕到不行......”
沈浪和白星四目相对,这位公主突然变得这么兴奋,肚子里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邀月楼闹不闹鬼的其实根本不重要,她自己想去来一番探险恐怕才是真的。
“不仅如此,红丸最厉害的还是滞空时间,里面的药量,弹射的角度,类似雾化的浓度......这一切都计算得恰到好处,无风状态下药量至少会在这五米范围之内停留二十几秒,即便微风情况下使用也能保持在十几秒的滞空时间......”
十几秒......段红裳也是见多识广的人,深深知道这十几秒的滞空时间和五米范围意味着什么,十几秒,如果快速的话已经足够争取到脱身的时机,不,如果足够快的话已经能够扭转胜负的局势!辣椒这种东西就在于你永远不能用鼻子或是眼睛直接去触碰它,所以一旦中招,带来的那种难以忍受或抑制的刺痛感所持续的时间将会更长!试想红丸炸裂的瞬间,一团五米范围且持续十多二十秒的滞空红雾瞬间充斥弥漫在眼前,只要稍微入眼一点,便意味着敌人很可能在瞬间就会丧失战斗力!
这确实是一件颠覆传统的暗器,不以快、以狠、以致命的剧毒取胜,另辟蹊径找到了制服敌人的要领,为逃脱或是反击争取到最宝贵的时间!
沈浪笑了笑,伸手一指那幢矗立在滩头的邀月楼,道:“很简单啊,进去看看有没什么异常的、值得怀疑的地方。”
哑毛轻声啐道:“去你的......别把事情说那么轻巧,可先告诉你了啊——和人打架我在行,但是眼前这种驱鬼抓妖的事情我可无能为力!”
不先过了眼前婴灵这一关,哪有那么容易便能进到邀月楼内,更何谈探查消息寻找证据。
白星却道:“暂且把这东西叫做红丸吧,外面覆盖的金属一共分为三层,每层九瓣,中间的强力机簧一旦触动便会让球体整个弹炸裂开来!”
段红裳手里拿着红丸,心里更加惊异,武侯世家历代精研奇门遁甲之术,其中虽也涉及机关一类,但却从来不以暗器见长,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做这么个东西,不由问道:“我看这每瓣金属叶片组装方式虽然精密,但似乎也看不出什么特别强大的杀伤力,难道中间还装了毒砂一类东西?”
白星摇头道:“红丸是暗器,但却不是为了伤人,当然,如果距离和条件合适的话它也可以做到。我们做这件东西的目的只求危急时刻留有一线自保的机会,所以每层叶片中间装填的并不是毒砂,而是辣椒面,研磨配比得恰到好处的辣椒面可以算是暗器,不过里面装的既不是飞针也不是毒砂,而是研磨得恰到好处的辣椒面。”
段红裳凝望着白星,突然关心道:“我信你的话,哪怕没有任何证据,哪怕只是一个猜想,也会尽力去完成这项任务,至少我能说服的第一个人就是我爹!我走之后,你们呢?你们打算怎么办?”
白星冷静道:“我们留下来收集必要的证据,如果这场大会真的是一个巨大的圈套,我们就一定会在邀月楼找到必要的线索。”
沈浪抬头看着天空,道:“一天之后,是与不是,一切答案都会揭晓......地点就在这里......还麻烦你带着人马赶来接应我们,你是我们最后的底牌,唯一的退路!”
得尽快将这里的事情告诉其余所有人,如果等到大会开始的那一天,恐怕一切就都晚了!沈浪和白星几乎在同时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郑重对段红裳道:“现在需要你回去!
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只有你能完成!”
段红裳也似乎感知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虽然她获知的信息更少一些,认真道:“不论什么任务,我都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完成!”
哪知哑毛却突然开口道:“或许这些人本来就是一起的,杨慎、婴灵,两者都曾隶属于那些疯狂的求仙者......”
白星顿时一惊:“如果那墨家新任的钜子也是一个疯狂的求仙者......”
沈浪的脸色也变了:“那这场所谓的英雄大会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圈套,隐藏着那些人一个巨大的阴谋......”只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才需要调动江湖上几乎所有现存门派的人马,不惜千里迢迢赶来赴会,一定有什么理由,非得将这些人全部聚到一起!
始终想不明白,那婴灵和还没有现身的鬼母是怎么从熊熊燃烧坍塌的捆龙阵里逃出来的。
三人低声计议了一番,始终得不出结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捆龙阵那帮人背后一定还有别的势力存在,更庞大更可怕的一股势力。
沈浪眉眼低垂,沉默不语。
沈浪神色难看,手指着岩石背后的水面皱眉道:“南洋邪术炼化婴孩尸骨,再制成人偶供奉,以此利用婴灵推动捆龙阵阵法运转,榨干地脉中的精气,而那时候婴灵当中带头的那个小鬼......就在那里......”
沈浪说得这般笃定,回想起捆龙阵里种种惨状,白星不由得浑身一阵激灵。
段红裳疑惑道:“相隔那么远,你怎么确定是它?”这问题确实是她心里的疑惑,这次文化的态度也很坦诚。
哑毛白了她一眼,安安静静在沈浪旁边找地坐了下来,丝毫不去理会这位大小姐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
“还有你!你也总是向着他......”这两句虽是气话,但总算也没有错,段红裳和沈浪相处了多长时间?又了解沈浪多少?而沈浪、哑毛和白星都曾共患难,那是过命的交情,彼此之间的信任和默契是任何其他条件永远也换不来的。
况且提出要来的也是她,现在率先按耐不住的也是她......
去看沈浪时,他却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盘腿坐在了岩石后面的沙滩上,简直看都没有再去看水里那东西一眼,但又仿佛那东西一举一动他都能很清楚的完全观察到。
段红裳心里越发不服气,问沈浪道:“你是怎么发现的?奇了怪了......到是说来听听!”
她问这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不相信对方说词的准备,所以沈浪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之后却不回答。
白星也蹑手蹑脚靠了过来与众人汇合,轻声问道:“怎么样?”
哑毛摇了摇头:“我只能隐约见到很小的一个黑点在水面上飘动,其余情况便看不清了,离得太远,或许连那黑点是不是所谓的水鬼我都不敢肯定。”
他还能看见一个黑点,段红裳简直什么也没看见!
段红裳回头怪道:“白星......连你也要说我......”
“嘘......”沈浪无声无息掩到他们身后,脸上神色已变得绷紧,压低声音示警道:“都别说话......来了......”
来了?什么来了?难道那水鬼真的现身了吗?功夫不负有心人!段红裳马上变得兴奋起来,使劲挤开哑毛,努力往观察口探头出去查看。用尽了目力,只见眼前黑沉沉一片湖水,却哪里有什么异样的地方?难道是沈浪为了不让她继续说话而故意哄骗的吗?
段红裳原以为此行一定会很刺激,没想到却在石头后面苦苦蹲守了几个钟头,忍不住拉了拉哑毛的衣角,小声问道:“看到什么了吗?”她心里多么盼望能有什么发现,至少不再像现在这么无聊。
哑毛没有回话,摇了摇头。
段红裳怨道:“简直烦死了,干等了几个钟头!连个鬼影也没见到!看我回去一定撕了那家伙的嘴......”他在抱怨段家的探子给的消息一点都不准确。
之前段承恩曾再三叮嘱过,不许她单独行动,但也终于还是偷偷这样做了......
距大会召开的日子还剩2天。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段红裳带着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赶了回来。
众人既然去向已定,匆匆换了装备,只带了一些简单的应用物品在身上,出门邀了辆马车,一路往那邀月楼而去......
秋日,一钩新月挂在天空,月光映在水面,天上一方,水中一方,此境便是洱海之月。
碧波之上清风拂来,此情此景,到也十分怡人。
段红裳嬉笑着凑过来:“当然好玩!这种事情最好玩了,简直刺激得很......”
沈浪看不下去了,重重搭过哑毛的肩头求道:“兄弟,走吧,赶紧的......谁让我们吃人家喝人家住人家的,还说不过人家,别继续拌嘴找罪受了......”
哑毛一肚子闷气,重重点了点头,又回身进屋,掂了一根四五十厘米的短棍插在腰间,道:“那就走吧。”一贯赤手空拳的他竟然会想着要带件武器在身上,真的是奇了!
沈浪讷讷应道:“这......他......好吧......叫上哑毛一起去看看......”
这边段红裳已经在使劲地拍着哑毛的房门,放声喊道:“起床了!快点起来啦......姐姐带你去玩好玩的!”
白星听了不禁捂嘴偷笑,几天时间,没想到段红裳和哑毛的感情已经变得这么要好了,还没见人就已经开上玩笑了。
“或许他们这会儿就潜伏在英雄大会会场附近忙着继续打探也说不定......”
“对对,也可能查探完会场就去了宴请众人的地方再看看环境......”
“铁定如此,要不咱们顺带去邀月楼附近看看,或许能帮上些忙......”
段红裳觉得难以置信,眨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二人,又强调道:“邀月楼,是邀月楼闹鬼啊!可不是别处!这你们都真的不想去看看吗?”
白星二人更加不明所以,邀月楼怎么了?闹鬼又怎么了?那有什么特别?段红裳这样着重强调又是什么道理?
段红裳已有些生气,道:“后天墨家英雄大会结束后宴请各门各派的饭局就设在邀月楼,请柬上写明了的,现在听说那里闹鬼你们都真的不想去看看吗?!”
从一钱酒肆回来之后哑毛便一声不吭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说是什么要闭关,谁叫门也不应。
这变化到也能够理解,十全先生点透的这层窗户纸太过震撼,任谁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消化的。
沈浪和白星私下里窃窃私语,别人也插不上话,列了一份清单委托段红裳采买,到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物,都是些常见的五金弹簧、干燥剂、粘合剂等等,还有就是一些辛辣的调料例如辣椒、胡椒之类,难道他们打算关起门来煮火锅吗?从做锅开始?
白星咳嗽了两声,沉着脸道:“红裳,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想......咱们最好不要节外生枝......那些个道听途说的风言风语,未必是真的......”
段红裳却怪道:“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不信!但告诉我这事的人却绝对是信得过的,即便你们不信他,也总该相信我才对......”
白星和沈浪对视一眼,哪里是他们不信的事,如果真的不信那也是以前,后来经历了孤山顶上龙气飞升、妖精潭里山鬼等等事情,很难再由得他们说一句自己不信鬼神之类的话,这世上很多事情本来就不是那么单纯的,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用科学的角度解释得清楚的。只是大会在即,真的最好不要节外生枝的好,为了这种风闻跑一趟委实不值得。
只要辣椒够劲,持续时间够久,这红丸也许远比很多暗器都更加厉害,而且对发射的手法等要求难渡也降到了最低。不枉沈浪和白星关起门来计算设计并制作了那么长时间,这东西或许真的有用,甚至可以说很有用!
云南有句调侃的老话说:劫道不带棒棒,好歹也抓把辣椒面......
沈浪和白星竟然将这句话变成了实现。
“辣椒面?!”段红裳还第一次听说暗器里面不装毒药改装调料的......这么做在关键时刻能好使吗?辣椒面......吃米线放一些到还可以......她对此表示深深的疑惑。
沈浪却得意道:“辣椒面确实吃米线时放一些会挺好,但放在这红丸里面效果也非常不错!机簧一旦发动,红丸上的每个金属叶片都会以不同的特定角度产生一个非常恰到好处的弹射力......”
白星笑着接道:“将会把里面装的调料以最恰到好处的方式类似雾化一样布满一定的空间,范围约有五米范围......”
沈浪笑道:“其实用不着怎么出力,离开那捆龙阵,孤零零一只小鬼落了单,还有什么好怕的?跟上我就行了,白星带好那面千年青铜阳燧镜,咱们直接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又何妨!”
哑毛眉毛都快拧成一堆,满脸嫌弃看着沈浪:“说得轻巧,这样到底行不行......”
“放心吧,那青铜阳燧镜本来就是鬼谷门人传下来的宝贝,镜子能够驱鬼镇邪,更何况这是阳燧镜,更是至阳之物!而且还是千年的阳燧镜,日月精华早都熏陶潜藏在骨质里了,漫说区区一个婴灵,就是百年的老鬼见了它也得跪倒!”
段红裳重重点了点头,严肃道:“交给我!”
眼神坚定,一转身,将身型隐在黑暗之中,带着她的任务,悄无声息退了出去,再轻轻一跃,身形很快消失在黑沉的夜色里。
看着段红裳离去的身影,哑毛长长伸了个懒腰,将放松的身子尽量舒服地靠在岩石上,懒洋洋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四人之中,只有她段红裳说出口的话在江湖人心中分量最重,这件事情必须交由她来完成。不止关乎所有参会人员可能会面临巨大的危险,也关乎沈浪他们几人后续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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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星非常认真地看着段红裳,道:“你要尽快将我们刚才的猜想告诉段叔叔,集合一切可以集合的力量,让赶到这里的所有门派的人都警惕起来!这场大会很可能是一个巨大的圈套......而我们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去说服大家,有的只是这样一个猜想。所以我们之中只有你,才有可能说服大家......”
长生的**实在是巨大的......
那些疯狂的求仙者为了得到长生的机会,他们什么事干不出来?
一个巨大的阴谋,一个巨大的圈套!
白星轻声道:“你想到了什么?”
沈浪沉静了一会儿,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杨慎,本该已经死亡的人却突然出现在段家的八宝玲珑局内,更摇身一变成了五色教的新教主......捆龙阵婴灵,本该已经随着那场大火魂飞魄散的,现在却突然出现在这邀月楼附近......总觉得这背后隐藏这一个巨大的阴谋,事情可能远远没有我们所看到的这么简单......我现在还说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有何联系......但总觉得这整件事情哪里都不太对劲......”
白星接道:“不仅如此,墨家这次召开英雄大会的事也非常突然,还有那墨家的新任钜子,至今也未曾露面......”她心里也隐隐觉得这整件事情哪里不妥,但现在还无法准确的把问题说出来。
沈浪静静答道:“我在幼儿时期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体内沁入了一丝龙息,所以时常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不寻常的东西......这只婴灵的魂体很特殊,像它这样随时充满了强烈仇恨的灵魂其实并不多见,很容易辨认。”捆龙阵里领头的婴灵,那个巨大而又充满仇恨怨念的灵魂,它的本体原本寄宿在一个小小的朱红色人偶上,现在是夜里,彼此之间又离得远了些,更何况是出现在不断起伏的水面上,所以旁人看不到反而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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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灵既然在这里,想必那个用精力和血肉不断饲喂它的鬼母应该也不会太远,两者互相依存,若强行分离开,一段时间后彼此都会逐渐走向消亡。
恰逢沈浪和白星忙活了几天,终于打开房门来到院里,迎着即将落下的红日余晖伸长了懒腰,活动着筋骨。
见段红裳来了,白星忙把她叫住,神秘兮兮从兜里掏出一个乒乓球大小的金属圆球放在她手里:“你看这个!”
“这是什么?”两人头对头不停鼓捣了几天就弄出这么一个东西。
想到这里,段红裳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不再继续争辩下去。
沈浪看了看白星,又看了看哑毛,再看看平静下来的段红裳,沉声道:“你们还记得昆明近郊的捆龙阵吗?”
白星与哑毛闻言一怔,当然记得,那是一群疯狂的求仙者,为了达到长生不死的目的不惜花费重金盖了一栋空心的大楼,实则暗中设下捆龙阵,试图将紫微真龙潜入地下的龙脉榨干的那帮人。但捆龙阵已破,更在一场大火中付之一炬,早该全部覆灭了才是,怎么突然又提起这帮人来?
“你!”段红裳真的有些生气了,叉腰站起身来,嗓门也不自禁大了起来。
白星一把扯住段红裳的衣袖急忙将她拉低,沉声道:“别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先听听沈浪的看法......”
段红裳气道:“你总向着他!”
再说了,水里漂浮着一个黑点就是水鬼了?这样的结论也未免太草率了!水里能漂浮的东西多了,空瓶、水草、甚至是死鱼......难道看见所有这些东西都值得一惊一乍?!
更奇怪的是沈浪他是怎么发现的,而且那么肯定,更而且——几乎在他说出的一瞬间,哑毛和白星就无条件的、百分百的马上相信了他的话!这不合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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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要出声,突然发现哑毛也变得绷紧起来,双眼直勾勾盯着一道道浪花起伏的水面,低沉道:“是那点圆圆的黑影吗?”
沈浪非常认真的点了点头,看似不像是在开玩笑。
真的有东西出现了?!段红裳又使劲往观察口去挤,目力所及之处,水面依旧还是黑沉沉的一片,哪里有半个鬼影!她真的怀疑这两人是在故意玩笑挤兑自己!她也真的开始有些生气了!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哑毛不耐烦道:“小声点好么?老是说个没完,真有什么也被你惊动得退回去了......”
段红裳嘟起嘴,嗔道:“我没有......你...你想找事么......”
“嘘......”不远处的灌木丛后,白星有些看不下去了,当时就让段红裳跟着自己,她偏觉得没意思,要呆在哑毛身边,现在又开始抱怨,他两人越说声音越大,再这样下去不等对方出现,自己行踪非先暴露了不可。
但沈浪他们所处的位置却不那么舒服,他们已经在临近岸边的草丛里蹲守了几个钟头了,不远处一幢古典样式的楼阁顺着一面延伸出来的滩涂拔地而建,三面邻水,中间仅有一条车道供人同行,那就是邀月楼了。或许是凑巧,从刚才沈浪就一直觉得那孤立在水边的邀月楼仿佛永远只能看到一个黑沉沉的孤影,透过浮云的月光也很难照射到它,更难看露出邀月楼的真面貌。
湖水在这里也似变得漆黑,水面暗沉得仿佛已不再能反射天光,耳朵里只有无尽的浪涌在一重一重不断涌向岸边,提醒众人时间并没有停止。
一块布满青苔的岩石后面,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冷静而又专注地细细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沈浪不解道:“兄弟,你是不是用着我那阴阳书觉得称手,要是的话,干脆!送你得了......”他看哑毛找的这根短棍虽然比阴阳书略长一些,但也始终只是一根普通的木棍,不管木质再如何坚硬也终究不是阴阳书那样的神兵,论杀伤力可能还不如一把水果刀来得强些。
哑毛一咧嘴,不耐烦道:“你懂什么......走走走,有的是机会让你知道小爷这根短棍究竟有多厉害!”
说得那么自信,难道这几天真的琢磨出来什么厉害的、与众不同的东西。
房间的门“啪”一下撞在一边,哑毛沉着一张脸站在门框当中瞪着段红裳,恶声道:“你是谁姐姐?”
段红裳反而嘻嘻笑起来,道:“当然是你的姐姐!走,准备出发,姐姐现在就带你去玩好玩的!”
哑毛没好气的白眼一翻,不悦道:“邀月楼玩妖精?你管这种事情叫做好玩的吗?!”他虽然关着门,但三人在楼下的对话却听到了。
“就算帮不上忙,彼此之间照个面,互报平安,心里也会舒服许多......这事是好的,要去一趟的......”
“当然当然......”
段红裳一摆手,没好气道:“行了,你们都别演了!是不是都忘了看请柬上宴请众人的地址?自己人面前,不知道也不算丢人,本来没什么好尴尬的,但你们要是再一唱一和的演下去,那才是真的别扭到家了!我去叫上哑毛,准备出发......”
白星和沈浪闻言同时一愣,顿时羞得满脸通红,这些天顾着别的事情,谁也没有留意请柬上还写着大会后宴请众人饭局的地点,或许他们本来的目的也不在吃饭这件事情上,所以从一开始就忽略了邀月楼这处地址。如果邀月楼真的闹鬼,而且这事和两天后墨家的英雄大会有牵连,那还真的不能放任下来不闻不问。
沈浪咳嗽了两声,尴尬道:“说起来吴行前辈和柳青衣前辈已经两天没有向我们传递过消息了是吧?”
白星马上附和道:“嗯嗯,准确的说是两天半了。”
两人也把自己关在屋里,叮叮咣咣不时响动不断,时而发出阵阵得意的窃笑,也不知究竟在鼓捣些什么。
三天下来,除了偶尔的委托采买和替三人送饭之外,再不见他们出门,段红裳却已经沦为了后勤部部长了。
看着别人忙碌却只有自己无所事事的日子并不好过,百无聊赖,往日里总被高高捧着的段红裳便决定独自一个人出去走走,这样至少显得不那么多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