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了指那个被冰块吊在半空中的铜板,年泡泡眨眨眼。
“大野人,这是不是代表我……赌赢了?”
“……”想他吐血是不是啊?
=口= 这都行?!
“你,你你你……”
颤抖地指着窗外一头银发冷颜不语的娃娃脸师父,倪大野气急攻心。
“在下倪大野,见过……”
“你大爷!”
“……”喂喂,存心找他抬杠是吧?
简而言之,就是赌这铜板抛上天会不会掉下来呗?!这……也能赌嘛?还天意?天意个屁呀!猪头也知道,那是一定会掉下来的嘛!?那她不是输定了嘛?!
“就这么定了,我可扔了啊!”
“哎,别,你等等!”
这该死的臭丫头!跟他各走东西也答应得这么爽快,哼!
咬牙切齿,他捏紧了手里的铜板,“不过,你弄错了一件事,我要跟你赌的可不是正反面。”
“不是正反面?那是什么?”
“天意?”嗯,听来有趣哦,“天意要怎么赌呢?”
“看好了。我把这铜板往天上一抛……”
“哦,我知道,赌正反面,赢了有什么好处?”
“我有兴趣的人是……”抬眼,他的视线撞进她呆萌的瞳里,那双看着他的大眼里,既没闪躲也没羞涩……
算了。还说什么对他有邪念呢。别说邪念了,这臭丫头心心念念想的都是替他找到没过门的媳妇报恩,开口表白也只是徒增无趣,自作多情罢了。
起身,心口绞痛,他叹息自己何时变得如此儿女情长娇柔做作了,转身欲走,又终是不甘心地折返回来。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们俩之间根本没有什么默契可言!
“唔?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家见爹娘?我又不认识他们。”
“……”
“……你也,有?”对他的邪念嘛?!好个重口味的小萝莉。
“嗯啊!那我们一起开口说。”
“好!”
“相思如愁,情如病。情来如山倒,情去如抽丝。你又不是大夫,也不会看病,就别多管闲事了。”
如此高深莫测的话:,“你从哪听来这些的?”一副情场老手的模样。
“师父告诉我的啊。”
——“喂!我这辈子最讨厌两种男人,一是躲在女人背后吃软饭的,二是吃了女人不认账的,!要是那家伙是这其中之一,你就说啊,再上山庄揍他一顿就是了,手无缚鸡之力,就知道提溜着鸟笼调戏良家妇女的臭纨绔一个。”
媚小娘一句话也没说,默默地抬手,将倪大野拍上墙壁,回瞪了他一眼:“老娘这辈子只讨厌一种男人,心有邪念不敢行动的孬货。”
“……”
萝莉,正太,加女扮男装混进山庄的小流氓,一行“烧杀抢掠”的恶徒终于离开苏眉山庄。
烧了人家的塔,毁了人家的婚,把庄主人毒打一顿,还落下病根,结果,仁义好德的苏当家非但没有报仇雪恨,反而以德报怨由衷好评赞赏这群暴力土匪并将其热情送出山庄大门。
全庄人也只好跟随家主人蛋疼地敲锣打鼓,欢送恶霸三人组滚出苏眉山庄。
“唔……你对我又没有恩情,是死是活,我不用管的,对吧?”
“年姑娘,我手里还有白姑娘的下落,你最好保证我能开口说话。”他已经感觉到夏师傅正操着扇子向他杀过来了。
“没关系,等师父回来,我会告诉他,哈哈,徒儿同你开玩笑的啦,男人怎么可以娶男人成亲咩,要怎么洞房徒儿不知道哦。啵——不就没事了。”^__^ 纯良一笑。
品茗的小手一顿,黑幽的眸颇有深意地睨向他。
倪大野弯着腰,心里却是憋着笑,哼……权当是给他家傻丫头一个面子。怎样,是不是觉得他特识大体,特有男子气度?这下放心傻丫头跟着他了吧?
“……谁准你也叫师父的?”
“唔,怎么了?”
“你跟夏师傅究竟说了什么?”这也太干脆了吧?他无论如何恳求,夏师傅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这转眼间……
年泡泡挠挠头:,“哦,没什么。我跟师父说。你想娶他,请柬都发出去了,然后要在那座塔楼前拜堂成亲哦……啵。”
“……”
“那徒儿过来咯。”颠颠儿走到师父身边,俯身,在师父耳边轻声耳语。
苏随柳不解地看着年泡泡在自家师父耳边倒逼倒,半晌后,只见夏师傅脸色一变,娃娃脸上泛起一层霜冻,眸色染过一抹杀气,用极度厌恶的眼神瞪视他,一个疾步轻盈跃起,雪袖下红莲扇从手腕翻入手心,唰啦一展,背着那塔楼回身就是一记猛烈的扇风,莲火喷发而出,直冲向那高高的塔楼,只听轰隆一声……
“那成交吗?”
“成交——啵!”
至于怎样让师父拔扇相助,那就看她的吧。
“呵呵,苏某可不这么看。一涉及年姑娘的性命,夏师傅可是毫不犹豫地丢扇救佳人啊。所以,若是年姑娘相求,夏师傅一定肯借扇相助。”
年泡泡眨眼,“咦?你要我帮你求师父烧掉那座塔?唔……可我为什么要帮你哩?”
“……”这小丫头,看起来呆呆憨憨的,竟然并不好打交道,还知道同他这个商家讨教还价,呵呵,不愧是奉行“有恩必报,无事勿扰”宗旨的家伙,既然如此,“若我说,我知道你们要找的白姑娘在何处,你可愿帮我?”
苏随柳也不避嫌,断然点头应道:,“气她的。”
“……你们好邪恶啊,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利用我师父。!我还以为你贪恋我师父的美色……”
“夏师傅的美色的确让人垂涎,”苏随柳笑道,“我倒是着实想过,夏师傅天人之姿,娶来镇宅也着实不错,只要能留下他,怎样都好。不过,你师父太过铁石心肠,不通人情,跟他多日同居,也未曾培养出什么感情,羞愧羞愧啊。”
她自是不晓得他故意拖延时间见她的种种试探,于是,每次都只换来她兄弟式地拍肩:,“少来这套,又想要我请你喝酒呗?你说你堂堂一个当家,怎么就偏偏对奴家这么小气呢?”
她压根就不把他当男人吧?
这样的相处模式,还要多久。他越来越不喜欢这种相处方式,于是,他不再去找她,他让她帮忙张罗女人,他在提醒她,再怎么做朋友,他也不是她的姐妹淘,他是男人,一个彻头彻尾的男人。
她是个好伙伴,经得住各种考验,一边敬业地担任他的床伴,一边丝毫不改与他相处的态度,够朋友讲义气,不别扭够洒脱,而经不起这种考验的竟是出这烂考题的自己——
她就一点点也没想过要和他有什么吗?他就没有一点点让她心动的地方吗?他在她面前就如此没有影响力吗?她不会跟他一样,算着账目偶尔想起她说的话就笑出声吗?她不会跟他一样,硬压着情绪特意不主动找她,自己跟自己纠结打仗吗?不论他每天去找她,亦或隔上好一阵子去找她,甚至他被族中长辈逼去相亲,她的态度竟没有丝毫变化。
——“哟,来了?今天喝一杯?”三天不见她,她如是打招呼。
“呵呵……咳咳,自作自受。”
从没料到有一天,他竟会被自己的话将回来。
因为只是朋友,所以才什么话都百无禁忌地对她说,因为从来没想过要和她进一步,所以才觉得对着她最放松最自由。
怪只怪他们从最开始就没把对方当男女之情的对象,敞开太多次心肺,还一起闲聊过对方的感情经历,一起嘲笑不堪一击的山盟海誓。他说,他这辈子只打算随便娶几个安分守己的妻房传宗接代,心情好的话,陪她们玩玩天长地久的游戏也不是不可以。她说,她这辈子反正跟闺秀和好男人也扯不上什么关系了,男人尝过了那么多,也没觉得有什么差别,感情的事情她完全没在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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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们都没在期待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压根看不起那轻飘无谓的男女之情,那为什么不干脆凑合凑合送做堆?反正他家世所迫一定要娶几房老婆开枝散叶的。既然总要娶一个,那为什么不娶一个自己称心如意,跟自己聊得来,还不妨碍他的?
“……”
“听不懂?”
“……嗯。你和媚小娘的话,我都听不太懂——啵。”就好像她不懂,媚小娘明明在他的床前守了这么久,可一见他转醒,她便逃跑似地下山去了,好似怕死了和他碰面,她是他的恩人不是吗嘛?是他欠她的,怎么会有债主躲着还债人的?如果喜欢他,那不是刚好了,这次她有恩于他,就让他以身相报吧。
师父嘛——只是刚好跟她相反而已。
“……你确定你师父不是练了啥邪功,走火入魔才变成这样的?”倪大野怀疑的眼神在小正太身上扫来扫去,知道不是自己的种后,那眼光立马换上严肃的挑剔和批判。
“说什么呢。我师父可是半仙之体好啵。”
她好心的提醒惹来他侧目打量,轻笑道:,“多谢年姑娘提醒。也……顺带谢姑娘不计较苏某之前的无礼举动,肯向夏师傅求情。”
“嗯。可我没有想要救你。”她大方承下谢意,却也直言不讳,“我不认识你,你也没对我有恩,我没有想救你。想救你的是媚小娘,你去谢谢她吧。”
简单直接地将恩情关系划分清楚,她是妖类,从不拖泥带水,也没有人类百转千回的感情。
情蛊本不叫狗血情蛊,但用的人多了,也就变成狗血情蛊了。
一般西域药店均有销售,买二送一,打八折哦亲。
刚走出厢房不远,年泡泡便在柳亭池径边碰上了苏眉山庄的当家苏随柳。
“这我哪里控制得住。”他只不过想起度真气的过程,脸上自然泛起生理反应。那两片软嫩的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尝一次,不过有这死小鬼在,应该没那么容易了吧。“话说,你们都说我中了毒,可我咋一点反应也没有?我之所以会莫名吐血,不是被你那一脚给踹出来的么?我到底中了什么毒?”
“……动了凡心就会死的毒。”
简而易之——江湖上,姑娘专门对付移情别恋、情债累累的负心汉的最佳冷兵器。
“……”我那个去,原来他问东问西问他家底,不是为了自己未来徒儿的终生幸福考虑,而是要下毒手啊?!
“手。”
“嗯?什么东西?”还没缓过神来,只见师父的小手朝他伸来,二话不说抠上他的脉门,闭起童稚的眼眸,娃娃脸摆出一副心无旁骛的淡定模样,凝重地替他把着脉。
看他全身散架的骨头刚被傻丫头接回来也知晓,他这个做师父的有多不喜欢他这野男人了。
“不过,年儿说你于她有恩。须得报了,不想拖欠。”
“……”那不如以身相许……
“渝州东南,剑权山庄……”江湖各派中剑派的第一山庄有没有,剑权七少享誉江湖各家悦来客栈有没有,多少姑娘排着队像被他们家几兄弟多看一眼而全身发抖有没有……可不待他把广告词说完,那厢对此完全没兴趣的小师父率先截断他的废话。
“健全”山庄……这是在炫耀他们家的人都身不残志坚吗?
“家里几口人?”
年年有条小鲤鱼
星野樱
单独聊聊。
“不,我有些话想单独同这个人类聊聊。”
“……”和方才一样,用飞踢猛踹同他聊么,傻丫头,你不会那么残忍留他独自面对的,对吧对吧对吧?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大野人。”起身,年泡泡安抚道。
“师父,大野人这个人没什么不好,就是嘴巴坏点,傻丫头什么的,我没关系呀,我都被骂习惯了。”
“噗!”你们师徒俩是要气死我啊!我那是骂你啊?我那是在骂你啊?我那是对你……溺爱好不好!?你师父混账就算了,你还跟着他没心没肺!
“出言不逊岂可为伴,往后,唤你年姑娘才准应声。”
“叫她年姑娘。”师父坚持。
“……年,年……年……”混蛋……傻丫头明明是个多好多可爱的称呼啊,此称呼一出,路边哪个傻货不知道这姑娘就是他的了,干吗要他舍近求远,他才不……
“年儿,此人称呼轻佻,为师觉得不妥,我们走。”
那个小矮子,三寸丁,没心没肺的银发小崽子……不是继承他们小两口,延续他倪家香烟的优良产品,而是她那个混账老不休师父?!
这是什么品种的妖怪啊?!
年泡泡的师父,并非妖怪,亦非正仙,说到他的身份,年泡泡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只知道自有记忆起,就是跟着师父修炼的。
“嗯嗯!好多好吃的——啵。”
年泡泡兴奋地点头回应,却被师父冷冷地瞪回一眼,顿时音量缩小,对着手指儿就蜷在一边不做声了,而师父继续用下冰雹的眼神审视着大野人:,“你叫她什么?”
“……傻……丫头……呃,好像,的确不太庄重,太,太亲昵了是吧?哈哈,有点不正经什么的,那您觉得我该叫她……呃,什么好。”
“哦……始乱终弃?”
“……”= =|||我那个去,还不如说他来找老婆的呢……
“哼。不用担心。你的家事,我并不关心。只是,既然年儿说要与你结伴同行,我得看看——你够不够格。”
“哼,算了。”仿佛大人不计小人过,师父轻轻一哼,继续道,“听年儿说,你是逃婚出来的?”
“逃婚?傻丫头,你怎么说话呢?谁是逃婚出来的?”这不是害他在师父面前印象大打折扣嘛?
“咦?我说错了喵?哦,师父,他不是逃婚出来的!”
= =|||好你个没心没肺的丫头,你以为我是为谁在紧张啊!
倪大野第一次尝到如坐针毡的感觉,而年泡泡完全不在状况里,拿着茶杯坐在师父身边,事不关己地吧嗒吧嗒喝茶水,任由一大一小两只男人刀光剑影地聊着天……
“听年儿说,你们是半路遇到结伴同行的?”
咦?是……要他坐下来,大家友好地谈谈嘛?看来……他不是太讨人厌嘛,既然大家都是可以坐下来聊天的关系了,那就算他说想拐他家徒儿回去,生个正常的,呃,至少不像他这样可怕的小孩,应该也是可以商榷的呗?
“……你絮絮叨叨些什么?”精锐的听力让他黑瞳一眯,“平时,很喜欢自言自语?”
“没!没有没有!我脑子绝对正常,绝对没有什么幻想综合症,脑残精神问题什么的,身体也没有任何隐疾,你知道,我们家族习武世家嘛,哈哈!身体倍儿棒,呃,我是说……呃不用担心小孩会遗传到什么不良……呃,习惯……”为毛在他凉凉的注视下,他的声音会越来越小……只不过是一个小屁孩而已,他上哪里修炼出如此犀利的眼神的啊,盯得他无所遁形,浑身发麻……
世福?实富?还是弑父?!
= =傻丫头,你该不会是盼着我早点挂,当真给他取了“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带感名字吧?
“师父啊。大野人,这位——就是我年泡泡的风华绝代、艳压群芳的师父大人!很厉害的仙人哦!”
转眸,他几乎懒得多看他一眼,兀自转向自家徒儿,漫不经心地开口:,“这便是你说的救命恩人?”
“师父,别这样。友好一点——啵。”看在我的面子上呗。
深叹一息,师父收敛了一点冰霜,耐着性子轻轻抬了抬雪袖,指着身边的椅子淡道:,“坐。”
看来,只要有师父在,年泡泡就算逆天也没问题!
“怎么?不是赌天意吗?”师父凉凉地冷哼,“这便是天意。”
这哪是天意!这根本是逆天吧?!他正要开口理论,哪知某个不在状况内的萝莉竟残忍地补他一枪。
“没想到,天意这么有玄机东西——啵。”
生怕她反悔,倪大野赶紧将铜板往空中一抛,然后双手抱胸站在一边,自信满满地等着那铜板“叮”的一声,顺应“天意”掉在地板上。
可是——
一阵冷意从他背脊袭来,电光火石一瞬间,只听一簇寒冰脆裂声从他鼻尖划过,一回头,只见那枚飞天的铜板此刻被一快尖冰刺穿钱洞挂在墙壁上摇摇晃晃,别说掉下地板,就连地面扬起的尘土都休想碰到它。
“赌这铜板抛上天……会不会被老天爷收走。”
“……咦?!”铜板抛上天,会不会被老天爷收走?!这是什么意思?
“若它被老天爷收走,那就是天意,老天爷都让你赢,那我还有什么话说,但若它掉下来,那便是老天爷说要我赢,你就得跟我回家。”
“赢了你就跟我走,我带你回剑权山庄吃香的喝辣的。输了的话……找到白梅仙子,我就当你报了恩,你我就互不拖欠,以后在路上碰见招呼也免了,各走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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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走东西。”年泡泡略略沉思片刻,头一点,“好!”
“傻丫头。我们来打个赌怎样?”
“唔?打赌?”她歪头不解,“赌什么——啵。”
倪大野眼眸一转,从腰包里摸出一枚铜板,“赌——天意。”
“不说那个了。嘿嘿,这次我总算把你的恩情给报了吧?这个消息是不是让你很高兴呐!你这么高兴嘛?开心得都蹲到地上去了呀?不过,我的确是花了很大力气才从花柳酥那儿搞到情报的哟,白眉毛仙子正在现下正在四处打听一本绝世秘籍——玄什么谱,唔……你看看,我让花柳酥帮我写在手心上了,”展开手心上的字迹,她邀功似地蹲到他跟前,将手掌递到他眼前,“看,就是这个东西……所以她现在人在……”
“够了!”倪大野不耐烦地挥开她的手,“我对她没兴趣。”
努力不被认可,年泡泡很失望,“那你对谁有兴趣?”
囧……这,这这这……这怪脾气的小鬼!
“那,那我该叫你什么?”直呼其名,不好吧?
“哼。你问我?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一、二、三……
“你跟我回家见爹娘——”
“我知道你家娘子的下落了——啵!”
啐——原来是那个小不正经的。
“既然媚小娘也没事了,那我们来说件正经事吧。”从墙壁上跳下来,倪大野拍拍满身尘土,举拳轻握搁在唇边。好吧,他承认他被媚小娘给激到了,他才不是孬种,他有邪念就敢做!
“嗯嗯。”年泡泡点头如捣蒜,“我也有正经事要告诉你。”
“大野人,你有邪念啊?要不得哦——啵。”站在墙边,想把自己恩人从墙壁上抠下来的年泡泡开口。
“……你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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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城镇里,食为天妓楼大门紧闭,听说媚小娘已有好几日没做生意,年泡泡识时务地没有多问话,可是俗话说得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喂!你到底和那姓苏的什么关系啊?”
——“喂!不说话不理我是什么意思啊?我的铁凤重剑为了救你们,被那个小不正经,呃……她师父给化成铁水了,你连句实话都不给我啊?”
“……”夏师傅,你也真心不容易啊。
年年有条小鲤鱼
星野樱
“……年姑娘,你其实并非天然呆,对吧?”
“咦?嘤嘤嘤,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啵。”
“……”分明就是个天然黑!她怎么不想想,万一夏师傅不烧塔,而是一回扇把他给烧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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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耸的塔楼被红莲火彻底净化,坍塌成一片灰烬,再蔓烧成尘埃点点……仿佛不曾存在过一样。
“年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师父师父,有一件事徒儿想要告诉你。”
“……何事?”
“呃,徒儿可以贴在您耳边悄悄说喵?”
“咦?你是说……你知道大野人的娘子白梅仙子的行踪?”
“正是。”苏随柳轻轻颔首,“这样就方便你对恩人报恩了,对吧?”
“唔……”恩情就像高利贷,不能拖欠,利滚利息滚息,万一不小心他嗝屁了,拖到下辈子搞不好就要当牛做马结草衔环当宠物什么的了,嘤嘤嘤,她才不要哩。赶紧凑合凑合报完拉倒了,她还得修炼成精跳龙门呢。
“……喂喂,你不是真的对我师父有什么非分之想吧。”还多日同居什么的,想对她师父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呀。
“其实不瞒年姑娘,苏某想留下夏师傅,主要还是想借焚天扇一用。那塔楼想必年姑娘也看过了,里面藏满毒物,实在是族中事物逼得苏某不得不如此行事,只要能烧掉那座塔楼,苏某并无霸占焚天扇的意思,无奈夏师傅如何不肯借扇,所以……”
“那是当然的,师父的那把扇子可是宝物呢,哪能那么轻易出借。”
“……”还半仙哩……不过,算了,如果一直保持这副小矮子德行,他倒也不用吃那门子飞醋了,小孩子嘛,度过真气,洗个小澡什么的……
虽然还是很不爽,但是……忍了!
不过,既是傻丫头的师父,那便是长辈,英雄不问出身,师父不论个头嘛。之前那几脚他便当是长辈给他的试炼,他家好歹也是有礼教的名门正派,拱拳一摆,倪大野大方地朝面前的小粉娃作揖道:,“见过师父。”
可他的阴招不知为何,在族中长辈中都很受用,偏偏在她身上彻底失灵。她顺手推舟,好像解决了他这个大麻烦,再也不来找他,只变成提供他女人的中间人。而他也只能从她送来的女人那里听到她的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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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要娶我师父的请柬是……”年泡泡好像懂了些许,小心地猜测。
——“几天不见,又在账房里练算盘功呢?”半月不见她,她如是打招呼。
——“好阵子不见,奴家想死你了,听说又被逼去相亲了?可怜哦。”两月不见她,她如是打招呼。
“嗯,想你,我就来了。”但每次他都这样答她。
太小看她对他的影响力,又太高看自己的心境,连他都摸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别扭心理,竟糊里糊涂地跟她滚到**去。他就是想证明,他们的关系,比那种随风一吹就散的男女关系牢靠的多,所以,即便是上床也改变不了什么。
事实证明,他对了。
他们的“朋友”关系固若金汤,顽固到夜夜留宿她的床榻都改变不了。
于是——
“我问过她,要不要跟我在一起。”他笑咪咪地捻起一支柳条,“她答我,她没功夫跟我玩什么天长地久的游戏。”
“……”
可是她偏偏不要。
为什么哩?
“因为,她只想跟我做朋友而已。”不介意她的疑惑,苏随柳大方地答道。
她的大方让苏随柳摇摇头,不语,转而继续低眸沉思,拉了拉肩上的衣服,咳嗽还在继续。
“喂,你没听到我的话吗嘛?人家救了你,你就该去报恩吧。”这么简单的道理,连她这个妖类都明白。比起它们没伦常没礼数的妖类……人类不是最讲究礼仪仁德因果报应的喵?
“年姑娘,人和人之间……不是只有恩而已。她不会稀罕我报恩,而我,亦不打算对她报恩。”
一件黑底白绣牡丹的长衣随兴地披在肩头,长发散落披下,他站在一颗垂柳边安静地思虑出神,那背影单薄欣长透着浓浓的文雅气质,完全不像做生意的铜臭生意人,也不像坐拥家妓成群的浪**子。
一阵凉风吹过,他握拳轻轻咳嗽出声。病态倦容柔弱的模样,显然不似有武功底子的大野人身体结实,刚从热毒中缓过来就能活蹦乱跳。
“师父的红莲扇热毒是很厉害的哦,普通人最好不要才解毒就下地吹寒风,会落下病根的。”
狗血情蛊。
这毒性埋得还不轻,并非近日所下,而是长年累月藏在他身体里。看样子……这家伙并非白纸一张,而是情场老手,前科劣迹斑斑。
“呃,插嘴一句……为什么叫‘狗血’情蛊。”倪大野迷茫不明。
“你的毒……谁替你压制下去了?”
“……年姑娘。”
“……”眯眼,指尖用力捏进他的肉里,仿佛恨不得当场掐爆他的脉门,“念她的名字的时候不准脸红。”
“如果你脑袋里在想以身相许,以命抵债之类的点子,就省省吧。”
“……”被戳中。
“年儿心思单纯,不懂世事,是我座下唯一的徒儿,但她若出了一丁点事,你全庄上下小心戒备便是。”
而师父奇异的身体,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因为修炼不力,只有月圆和情绪波动的时候才会恢复原形,师父曾轻描淡写地跟她如斯提过。
平日坐于池央,他数日半步不移,只有月圆之夜才会起身走出洞天福地,身形也会骤然拉长,变成高高瘦瘦的成人形态。作为人类难免有些难以理解,可是作为一条小鲤精,她觉得这件事很正常,就好像她——到现在还不能自如地保持人形,被惊吓或净化妖力的法器扫过必定原形暴露。
“全庄上下一共……大概有好几百口吧,啊哈哈哈哈,家大业大,我养着她一点没问题!所以您一点不用让傻……呃,不,年姑娘会吃苦,她是吃不跨的。”已经开始打探他家庭状况了?八字是不是也该有一撇了?
一本正经,面无表情的小师父点点头,:“听好。人类,我不喜欢你。”
“……”= =你要喜欢我,事情才大条吧?
根本是想单独训他话吧?
倪大野捏捏自己汗津津的手,赔笑地咧着干巴巴的唇。
“你家住何方?”
倪大野放心地松了口气,但见她颠颠儿往门边跑,“傻……年姑娘……敢问你要去哪?”
“唔?我出去找瞎晃**呀。你不是嫌我多余喵?不用对我使眼色了,我这就走,让你跟师父一男对一男好好聊聊——啵。”
=口= 年姑娘!!我俩之间到底是多没默契啊?
“……哦,好啵——”同情地看了一眼大野人,年泡泡吐出一记叹息的水泡,傻丫头这个称呼,她其实不怎么讨厌来着。
“年儿,你出去。”
“咦?”怎么又叫她出去啊,“师父,你又要揍人么?”
“慢慢慢慢慢着!年姑娘好!就年姑娘了,她从今天起就是我的年姑娘,年大姑娘!”
“……不是你——的年姑娘,而是年——姑——娘。”
“年姑娘,幸会……”TT__TT要不要说第一次见面,请多多指教啊?!魂淡,不让他叫,大不了他趁他不备,偷偷叫!
“年姑娘。”
=口=年……年姑娘?!
我那个去……她哪点像年姑娘啊?看她那慢吞吞,傻乎乎,憨溜溜的模样,还年,年姑娘?这种好像大家萍水相逢,很不熟的称呼是怎么回事啊?他们俩好歹已经……度,度过真气了喂!
“……呃。那您目前看来,还够嘛?”
葱白的小手指在桌面轻点:,“你,家境如何?”
“家境?我乃剑权山庄二少爷,我家山庄脚下商铺遍地,我家就是一收租的,别的没有,就是有钱,啊哈哈哈——你看,这个银票银票还是银票!”一通乱掏,一叠厚厚的票子拍在桌上,“傻丫头跟着我,那肯定是吃香喝辣,绝对不能亏待了她,是吧,傻丫头!”
就是嘛!这才对!
“他是为了找老婆出来的,跟徒儿我目标一样!”
“噗!”傻丫头,你敢让我省点心嘛,“事情不是这样的,泡泡她师父,在下是因为家母年轻时随便许下了一门亲事,无奈长兄不愿就范,离家远走,恐被家母逼在下就范,所以……才来寻那姑娘退亲的!”
“嘿嘿,我是看这丫头一个人,怕她被坏人给骗了,我才,呃……一路照顾他。”
“……哼。把她照顾到差点被人掐住脖子?”
“……”
“年儿。看茶。”
“是,师父。”
一杯茶水递到倪大野面前,年泡泡挤出阳光灿烂地一笑:,“别紧张,师父是好人来的。”
=口= 她说,那是……什么玩意?!
“大野人?你嘴巴怎么了?长张好大。”
=口=|||看也知道在吃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