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若有所思,良久,只道出两个字:“是吗?”
阿雪懒得搭理他,捏着剑继续去练。黑衣少年觉得无趣,跷着二郎腿不停打击她:“就你这模样,怕是练个一万年都练不好。”
阿雪一恨别人说她不美,二恨别人说她天赋差,偏偏今日这两样都叫这黑衣少年给凑齐了。她再没心思去练剑,只想扑上去将那黑衣少年的嘴撕烂。
黑衣少年听了她的话,非但不下来,反而朝她做了个鬼脸,扫了一眼阿雪手上的剑,又开始对阿雪进行打击:“哟……你这丑丫头竟也会练剑。”
阿雪自小就臭美,最容不得别人说她难看,更何况还是“丑”这样的字眼,当即便怒了,她狠狠瞪了黑衣少年一眼,道:“我才不丑!”她本想再说些话来反驳他,盯着他看了半晌都未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只得胡乱补充,“你整日穿着一身黑衣服瞎晃**才是最丑的!”
黑衣少年自小被宠坏了,向来只有他说人丑的份,哪有人敢指着他的鼻子说他丑,当即便咬牙切齿:“你竟敢说小爷丑!”
经历过一番生死浩劫的阿雪也不似从前那般吊儿郎当,而今是微醺亲自教她法术,不论如何都得上些心。
微醺不在的日子里,阿雪每日午后都会在那株参天梨树下练剑。
树下突然出现个穿黑衣服的人,正是当日救了阿雪,又将其恐吓一番的黑衣少年。
据野猪精说,琅琊山上并无此物,须得去千里之外的妖市才能买到这烙梅酥。
本觉此物没什么稀罕的阿雪顿时停止咀嚼,厚着脸皮将最后两块一同讨了去,只为能留给微醺尝尝。
微醺这一趟似乎走得格外久,虽只有四五天,可已经习惯了微醺在身边的阿雪只觉度日如年,恍惚间仿佛已过了四五个年头。
她要死不活地瘫在树干上喘气,黑衣少年站在十米外的地方笑得见牙不见眼:“丑丫头,小爷下次再找你玩,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否则小爷把你所有的白衣服都染成黑的!”
阿雪气得直跺脚:“你个坏蛋!我才不要和你玩!”
黑衣少年话音才落,人便已消失不见,也不知有没有将阿雪的话听进去。
“真的呀!”阿雪的眼睛一瞬间变得极亮,她抑制住自己雀跃的心情,仍有些不敢置信,“你说话可不能反悔,否则会变成乌龟的!”
阿雪一语落下,微醺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趴在她掌心的小玄龟懒懒散散地睁开眼睛,一脸鄙夷的神色,仿佛在对阿雪刚说出的话表示嫌弃。
阿雪一个箭步便冲上梨树,势要将那黑衣少年狠狠揍一顿。
黑衣少年可不是阿雪这种半吊子,即便是有意放水,阿雪一路追在他身后跑,也都险些跑断了气。
眼看天色已转黑,阿雪却是连黑衣少年的衣角都没能碰着。
输人不能输阵,阿雪亦不甘示弱,仰着头朝他甩了个白眼:“你本来还没那么丑,可谁让你穿黑色,世上最丑的颜色可就是黑色了,你不丑才怪!”
黑衣少年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哼,你整日穿着一身白,跟奔丧似的,也丑!”
“才不是。”阿雪一本正经地反驳着,“白可是世上最好看的颜色,梨花是白的,雪也是白的,我就觉得它最美。”
阿雪本来专心致志在练剑,眼角余光瞥到个不算陌生的身影,再转过头去,却见那黑衣少年在哼哧哼哧爬树。
这株梨树微醺可宝贵得紧,阿雪长这么大唯一一次挨骂还是因为折了这株梨树的树枝。
阿雪可不能看着那黑衣少年这般糟蹋微醺所重视的梨树,忙停止练剑,叉着腰朝那正在爬树的黑衣少年一声怒吼:“你怎么可以爬这株树!快些下来,否则,我可要告诉微醺了!”
她很是忧郁地望着满枝残花的梨树道:“倘若世上有永开不败的梨花该多好。”
小玄龟慢悠悠地伸出了头,一朵凋谢的梨花恰好被风掀落,盖在它光溜溜的头上。它晃晃小脑袋,抖落头上的残花,若有所思地望着阿雪的脸。
从前微醺对阿雪纵容只因深信自己有能力不叫阿雪受委屈,自那件事以后,他终于开始严厉起来,阿雪不读书不识字并无任何关系,却怎么都得学好法术。他无法时时刻刻都待在阿雪身边,阿雪最起码要有足够的自保能力,足以支撑到他赶来救场。
正如微醺所说,从此以后,他果真很少离开琅琊山,即便偶尔出去一趟,也力保三日内一定会回来。
日子一天一天流逝,阿雪倒是再未见过那个凶神恶煞的黑衣少年。就在她即将遗忘的时候,黑衣少年又如初见时那般突然出现。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微醺外出有事,阿雪刚从野猪精家中饱食烙梅酥,准备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