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寻找可替代养魂木的补魂器,若不能在十年内找到替代品,微醺定会魂飞魄散。
听笙并不知晓妖市为何处,也没打算去询问,任凭阿雪摆弄,在他脖子上挂了块刻着古怪符文的木牌。
阿雪就是这么只妖,你若絮絮叨叨与她说一通,她定能化身锯嘴葫芦,半天吐不出一个字;你若是像块木头似的,不言也不语,她定然能变作话痨,一直与你念叨下去。
阿雪歪过头没精打采地“哦”了一声,下一瞬便起身端了杯温水塞入听笙手中,抬起他的下巴,使其直视自己的眼睛:“你阿姐虽将你托付给了我,但我也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你我终究是人妖殊途,况且,我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听笙依旧不曾言语,一双空洞的眼定定地望着阿雪。
阿雪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松开捏住他下巴的手,又在其脸颊上轻轻拍了拍,有意提高了声音道:“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我……”林归晚仿佛有些难为情,嗫嚅半晌方才出声,“我自是得回去协助公子,即便是死,也该与他死在一块……”
不知怎的,阿雪脑袋里没来由地浮现出听风亭内那丰神如玉的男子。
林归晚的死活她管不了也不想去管,听笙这孩子倒是一直深得她心,这点忙于她而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便随口应下了。
阿雪随意一挥袖便把十几二十个精壮的男子扇出十米开外。
她径直走至林归晚身边,莞尔一笑:“林姑娘别来无恙。”
林归晚一怔,许久方才缓过神来,却是立刻放下重伤昏迷的听笙,直接跳下马车,跪在泥地上,哭声凄切:“妾身当年与那蝶妖合伙算计您,而今再无颜面与您谈条件,可我家阿笙对您一片真心哪,求求您救救我家阿笙吧!”
一晃三年过去,一路向北而行、正欲赶往妖市的阿雪竟又遇到了故人。
刀光剑影中两方互相厮杀。
一群手持宽背大刀的灰衣人团团围住辆描金绘漆的马车。
看到听笙一言不发,阿雪便开始解释:“妖市中全是妖魔,可不是每只妖魔都如我这般,你一介凡人贸贸然跑去岂不等于羊入虎口。给你挂块牌子,就等于是警告周遭一切妖魔,你是有主的。”
听笙静静地听着,仍是没能吐出半个字,阿雪莫名觉得有些颓败,替听笙梳好发髻后,便拽着他出门了。
妖市位于四海交界之处,要去那里便得渡海,若只有阿雪一人,她倒是可以御风前往,而今多了听笙这个凡人,她只得坐船前往。
第二日,天尚未亮透,阿雪便醒过来了,却不曾想听笙比自己醒得更早,一双略显清冽的眼直勾勾地盯住自己。阿雪被吓了一跳,拍着胸口从**弹了起来,一副嗔怪的模样:“你这是要干什么呀?吓死我了。”
换作从前,听笙大抵早就与阿雪拌上嘴了,而今却依旧一副丢了魂的可怜样。阿雪没来由地软了心肠,悠悠叹了口气,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咱们洗漱完便能出发啦。”
阿雪口中所谓的好玩的地方是位于北荒的妖市。
听笙是在翌日正午时分醒来的,甫一睁开眼便盯着扎在头顶的彩缎发呆。
趴在两米开外圆桌上、正吃着糕点的阿雪轻飘飘地朝**瞟了一眼,懒洋洋地问:“你渴不渴,可要喝水?”
犹自陷入沉思中的听笙仿佛还未缓过神来,许久以后,眼睛里方才有了焦距,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向阿雪,也不说话,只摇头。
从未见过林归晚这副模样的阿雪不禁一愣,她半晌才出声:“你倒是说说看,我该如何去救他?”
林归晚嘶声道:“带他走!离开这里!”
这下,阿雪越发不明白:“那你呢?”
马车主人所携带的家丁早已毙命,只余一个美貌的华服女子抱着昏迷不醒的锦衣少年坐在马车中与那群灰衣人对峙。
阿雪本不欲去管这等闲事,可当华服女子掀开马车外的帘幕时,她却改变了主意。
不为别的,只因马车内正是林氏姐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