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段千壁,自是没听到这番对话。蒙头转向地爬起身,跳脚叫骂起九色鸟。却说这段日子以来,昼宿夜行的段千壁,并未往清灵山方向跑去。接连向西方狂奔了数日后,又向南方折去。遇到关隘城防时,九色鸟就化身大鸟,抓着段千壁飞过去。白天或在野店住宿,或丛林休息。开始,段千壁还想爬上九色鸟鸟背,让它驮着自己飞。却不知为何,九色鸟始终不同意,只是抓着段千壁飞过城防。段千壁不由大怒,认为自己失了面子。为此,一人一鸟好是打了几架。结果,段千壁次次被揍得不清。最后,段千壁决定由自己抓着九色鸟的爪子飞。段千壁还美名其曰“小爷这是主动地。”
但每次降落时,九色鸟都会突然缩小身子,让段千壁抓个空,以自由落体的方式,和大地来了一次次,不同角度不同位置的身体接触。这也就是段千壁,换做他人早就重伤不起。
就这样,过了大半个月。一次经过“帝临城”时,正值中秋夜月,离火散去,秋意寒来。大地上,绿意慢慢减退,金灿灿的黄渐渐铺开。早晚的凉意渐起,温暖的日子短去了。还有那烈日头当空的煎熬。
“哼!我就不信,他能长翅膀飞了。”
“杂毛鸟,你不能让哥骑着飞吗?”段千壁抓着九色鸟粗爪,嘟囔着道。夜空中,段千壁俯瞰着夜幕下的关隘城池。却见这座城池,除去城中区繁华热闹,灯火迷漫,四周一片黑暗,偶有几处青豆般的灯光透出窗外,和那城中区的热闹相比,更显得冷清了数分。
“唉!繁华更显萧瑟时啊!”就在段千壁感慨时,手中一空,身子猛地往下一沉。急速的气流迎面而来,灌入段千壁口中。只把他一腔子的感叹,全部化为一肚子寒风。
“怎么还不去?”
“可是,掌门。我们人手不够啊!”白衣弟子,垂头低声怯道。
白云风压了压心头怒火,沉吟片刻道:“拿着此令,让金甲卫全力协助。”
寂静的山谷中,一人一鸟“痛并快乐着”对战起来。就在一人一鸟大战时,一处树阴下,传来一道欣慰的声音:“原来如此。”
一人一鸟“打斗”了一会儿,慢慢消停下来。段千壁呲牙咧嘴地走到火堆前,重新架起支架,又从储物袋中翻出一口破锅。好是洗刷一番后,在猫蛇肉上摸了几把盐巴,散了点佐料,就炖起了猫蛇肉。不久后,阵阵肉香在夕阳落尽的山谷中飘**。
第二日清晨,闲不住的段千壁与闲不着的九色鸟,一同走出山谷。瞅准了一个方向,一人一鸟就蒙头扎向炊烟袅袅的小镇。在离小镇还有几里处,段千壁与九色鸟“叽哩哇啦”地商量一番后,段千壁自储物袋中,摸出昨晚烧饭的那口大锅。用手在锅底摸了两把,又往脸上一通**,用力揉匀后,段千壁又在地上滚了几滚。再把衣服撕出几道口子,段千壁摇头晃脑地走进小镇。
“什么大丫头,小丫头的,给我滚出去。”凌拂峨眉一挑,冷冷地道。
白云风听后也不恼,继续道:“那老毒物死了,你算这万毒山的掌门了。”
转眼间,三日过去。二人追逃了上千里地。逃到一处被黄色迷雾笼罩的区域,看着迷雾前那森森白骨,段千壁停下脚步。刚一停步,就听到白云风灵剑破空之声。段千壁咬了咬牙,一头扎进迷雾之中。白云风见段千壁进入后,停下飞剑向迷雾中看去。却见,这片区域完全笼罩在迷雾下,任何东西一进迷雾皆会失去踪迹。
“万毒山,怎么到了这个鬼地方。”白云风略一深思,就随着段千壁的脚步,撵了进去。进入毒雾中后,白云风用神识探段千壁时,发现这毒雾竟有腐蚀神识之能。无奈下,白云风只好慢慢在毒雾中寻找。
段千壁在毒雾中,心惊胆颤地走了三日。时不时,毒雾中会发出一阵阵沙沙声,吓得段千壁左顾右盼。夜里,大雾更加浓重,根本辨不出方向。但迫于身后压力,段千壁也不敢停下脚步,继续前行。第三日正午,已经走得晕头转向的段千壁。终于看到了光明,前方的迷雾淡了些许。段千壁急走几步,出了迷雾区。就见到一名绝色女子,长发及腰,轻抚灵琴,低声呤唱,声若流水,音似天籁。段千壁不禁痴了。
天空再次透亮,在供奉堂中等得焦着的白云风,终于等到了段千壁的消息。白云风看完信笺后,紧锁的眉头,开了花。随后,白云风一挥衣袖,踏上飞剑,向信笺标注的位置飞去。一日后,白云风来到发现段千壁行踪的酒楼。详细寻问了那名报信的年轻人详情后,就向东南方追去。一路上,白云风不惜耗费精神,运用神识仔细查找起段千壁踪迹。
终于,在八百里外的火山口处,发现正在河边洗漱的段千壁。白云风一声长啸,脚踏飞剑,来到段千壁面前大喝一声:“小子,我看你往哪里逃。”
段千壁见到白云风也是一愣,转而玩味地道:“老小子,就你自己来的。”白云风闻言,心头一沉。暗道:“托大了,自己怎么就独自一人来了呢!”想到这,白云风运用神识在四周来来回回扫了数遍,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白云风厉声道:“小子,休要装神弄鬼。乖乖得和老夫回去。”
“是啊!怎么了,老子行不更名,做不改姓。段千壁是也。”段千壁醉眼迷蒙地道。
“哈哈哈!好,太好了。兄台慢饮。小二,给这位贵客再上两坛好酒。”年轻人大笑道。
“啾啾啾、喳。”九色鸟听到段千壁的醉话,扑棱一声,飞出段千壁衣襟。飞色鸟飞出窗外,化为巨型灵禽,利爪刺破窗子,抓起段千壁,长啸一声飞得杳无踪迹。只留下酒楼中众人的一地下巴。
红光乍现,冲破云霄。一声声震九天的鸟鸣后,一团九色光直飞天际。半空中,一道火焰升腾,九色鸟化为一只遮天蔽日的巨禽,九色琉璃般的巨眼,冷漠地扫了段千壁一眼。段千壁看后,只觉身子一僵,血脉似被冻结一般。那一刹那,时间仿佛停止了。世界似乎又回归到最初的那一刻。
九色巨鸟再次发出一声长鸣,身体慢慢缩小。随后,化做一道九色流星,飞落而下。直到这时,段千壁身子才算恢复过来。段千壁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喘起了粗气。
“杂毛鸟,你想弄死老子吗。”段千壁气恼恼地道。只顾发火的段千壁却未发现,九色鸟身上的九色羽毛中,赤红色的羽毛变得更加璀璨。
此时,帝临城中正举行灯会。看着眼前热闹,段千壁耐不住性子,和九色鸟一番商量后,九色鸟悄无声息地落于城中,一处偏僻角落。段千壁抓起九色鸟往怀中一塞,扯了块方头巾,低头向城中区走去。来到一处酒楼后,段千壁上楼找了一处风景好的去处。叫了几样小菜,端上一壶烧酒。酒楼下,沁阳河的河水静静地淌着,一条条船坊中灯火通明,时时传来声声欢笑。看着眼前风景,段千壁时不时给怀中九色鸟扔去只颗蚕豆。随后,段千壁就开始灌起了老酒。几杯酒下肚后,段千壁酒意上头,一行清泪滚滚而落。想到伤心处,又哭又笑,引得酒楼内众人频频视来。
“人生如梦,梦断西桥头。少年志难,难得志难休。一生何求,只求佳人相伴,月上西楼。奈何奈何,世人却不让我得一时安休。段千壁呀!段千壁,你怎么就这么倒霉。别人打破脑袋想要什么狗屁传承,你不想要,却强塞给你。你咋就这么悲催。”段千壁自言自语道。
听到段千壁这段自语,原本热闹异常的酒楼,转瞬针落可闻。一名衣着华丽的年轻人站起身,走到段千壁身旁。拍了拍段千壁肩膀道:“兄台,你叫段千壁?”
“杂毛鸟,又来这招。”寂静的夜,明月的空。一道乌黑的人影,砸落进了山林之中。就在段千壁掉入山林,摔得七荤八素时。半空中,却传来一阵悦耳的轻笑。 “呵呵!好个奸猾的小子。原来在这。如华,这回你放心了吧!”
“是,师尊。弟子放心了。”
“那就随为师回去,好好修行吧!”一道金光闪过。夜空中,再无半分声息。
“这?”
“这是无忧子的令牌,放心去吧!帝武王朝会全力配合的。”
“是,弟子这就去。”那名弟子心中长嘘口气,退出屋内。
段千壁一头扎进镇内客店,说自己遇到打劫,不知所处何地。段千壁在交谈中,侧面打探好所处方位后,扔下几分碎银,开了间房,声称只住一夜。上楼后,段千壁蒙头睡起了大觉。待夜深人静时,段千壁下床推开竹窗,压低声音学了几声鸟叫,九色鸟化为一道流光,就来到窗前。段千壁见后,嘿嘿一笑,闪身跳出窗外,一人一鸟奔出小镇,朝西而去。
“什么?还没消息,再去查。严查去往清灵山的道路,不可放过一个可疑人物。”白须白发,一身白袍的白云风,拍桌厉喝道。
“是,是。”一名弟子闻言,吓得身子一抖,急忙连声应道。
“嘿嘿!段小子,我看你这回还往何处逃。”就在段千壁痴迷地看着女子时,白云风得意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
“何人在那里偷窥,给本姑娘滚出来。”那名绝色女子听得声音,起身怒斥道。
“哈哈哈!老夫天清派白云风。”话音刚落,一身白衣的白云风,如谪仙临世般,漫步而出。“小丫头,你就是凌拂吧!”
“老小子,有能耐你就来抓我。”言罢,段千壁对着白云风做了个鬼脸,撒丫子向山林中跑去。白云风见状,有些不太肯定段千壁是否虚张声势,但咬了咬牙还是跟了上前。
“杂毛鸟,老子被人追杀了,快来帮我。”段千壁大声喊道。段千壁清晨醒后,发现自己睡在一处火山角下,呼喊寻找了半天,也未发现九色鸟回来。正打算洗漱完毕,做点吃食再去寻找,谁知竟然遇到了白云风。段千壁心中大叫倒霉,但也得飞速逃离。
段千壁可不知道白云风是自己追来,虽说他的肉身防御力惊人,但飞剑砍到身上,依旧疼痛难忍。若让对方再次抓到,定讨不到好。想到当初在帝武王朝牢房那一幕,段千壁跑得更急了。二人一追一逃,段千壁一路向北逃去。一路上,白云风开始还心存警戒,怕青衣人再次出现。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青衣人不但未出现,那只九色巨鸟也未现踪。慢慢地白云风放开手脚,全力攻击。但奈何一切攻击手段,都破不了段千壁身上防御。
“快,上报朝廷。”华服年轻人,急忙吩咐道。
九色鸟带着烂醉的段千壁,飞出城外。不到半个时辰,飞出八百余里,来到一处浓烟滚滚的大山前。见到浓烟滚滚的活火山,九色鸟把段千壁扔到火山脚下,自己则欢叫一声,扑向火山口,一头扎入岩浆之中,失去踪影。
就在九色鸟扎入岩浆后,一名背背古朴长剑的青衣人,来到火山口上方。青衣人向火山口下方,望了一会,沉声道:“看来,小啾啾又要进阶了。这一次,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言罢,青衣人一撩衣衫,盘坐下来。不一会儿,青衣人就在炙热难挡的火山口处,入了定。世界再次与他,失去关联。
“叽叽叽”九色鸟扇着翅膀上下飞舞,欢叫着,压根就没理会段千壁气恼恼的模样。
“你个杂毛鸟,竟然无视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被无视的段千壁,抄起一块圆石,扬手砸向九色鸟。九色鸟身子一翻,小爪子一搭圆石,翅膀随后一振,身子翻了个180度的圈,石子“嗖”的一声,被甩飞回去。九色鸟的力道,加上段千壁的力道,石子以闪电般的速度打向段千壁额头。“嘭”的一声,圆石正中目标。
“哎呦,痛死老子了。”段千壁大叫一声,抱头翻滚个不停。起身后,段千壁左额角处已鼓起一个圆滚滚、水灵灵的大包,痛得他又是跳脚乱叫一番。段千壁提气运转了几个周天,痛疼才消减几分。刚好了几分,段千壁就破口大骂起来,弯腰捡起一把石头,箭矢般甩向九色鸟。九色鸟见后大喜,叽叽咋咋地欢叫着借石还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