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又行进了半月有余,天气变得越发炎热起来。越向南走,暑热越是盛了几分。空气中湿漉漉的水汽,变得愈发沉闷。清晨的露水打得衣衫,也不由得重了几分,如同帝武华心中的积郁。
令帝武华奇怪的是,这一路上竟再未遇到任何阻拦,一路顺风顺水地回到了帝武王朝的都城,“金帝城”。望着天边那处雄伟辉煌的金色巨城,帝武华终于长出一口气来。心头压郁的那块梗塞,疏通开了。
细细想来,也不奇怪。自天地大劫后,一众修者,皆被那天威所吓,经年不露面的老鬼,不是化为劫灰,就是索归上界。余下的也如惊弓之鸟,不敢露面。如玉逍散人,这般疯狂之人毕竟极少。一以对三,横死“长峡谷”。以他之能,依旧落得如此下场,他人又何敢捋那虎须。虽知三大金丹必定也会负伤,但谁又知三人伤势如何。
“哦!此话何来?”
“你这几日与我闲谈,只谈风月、人生,与那传承全无关系。并且你与那些村民也极和善,救治伤患,善待妇孺。”
“也许,我想以此假相,诱你说出呢!”
帝武华闻言一笑,回身一招手,侍从自腰间扯下一个酒囊,双手奉于帝武华。
帝武华抬手接过酒囊,手一扬,“嗖”地一声扔向段千壁。段千壁顺手接过,一拔酒塞,狂饮而下。
夕阳下,溅出的酒水,映红了彩霞。
帝君卫统领听后,犹豫一下,不甘地道:“是。”言罢,统领狠狠地剜了一眼段千壁,恨恨归队,安排人手,督促金甲卫,加快速度前进。
“嗨!那小子,敢瞪小爷,有能耐你过来,看小爷不打死你。”段千壁看到帝君卫统领对自己冷眼相向,跳脚地吼道。帝武华见状,快步来到段千壁身旁,压低声音道:“想要让那些村民好受,你最好给我闭嘴。”
“你什么意思?”段千壁高声道。
心中泛起一阵不忿,段千壁继续举目瞪向御座之人。看了半响,段千壁才发觉大殿上静得针落可闻。按不住性子,狂笑道:“这帝武王朝还真阔绰,比起黑刹帝国,简直一个金屋,一个狗窝。不过,那里虽然破寒,却有着一股阳刚气。这里么!呵呵!透着的满鼻子臭腐酸恶。”言罢,段千壁一脸嫌弃地用手在鼻底,来回扇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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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小贼,敢辱我帝武王朝。”帝武云天怒斥一声,跨步走出。随后,武云天一转身对御座上的那个人,躬身一礼。
帝武华闻言一愣,随后对帝武云天扬声道:“皇兄,五弟这几日疲乏不堪,现在就回府了。余下之事,皆交由皇兄你处理可好。”帝武云天闻言,身子一顿,转过身来,笑道:“这几日辛苦五弟,余下事交由大哥。为兄定会在父皇面前,为你请功。”帝武华微微一笑道:“多谢大哥。”随后,看了一眼段千壁,飘然而去。
“呵呵。”段千壁看到此景,玩味一笑。
就在此时,宽大的囚笼被抬进大殿,段千壁依旧大大咧咧地半躺在囚笼之中。囚笼落地,段千壁坐起身来,一脸不屑地斜视着“皇清殿”上的一切。
“看你那衰样。”段千壁冷笑道。
“找死。”帝武云天转身提鞭,抽向段千壁。却不想,段千壁伸手一把抓住鞭梢,一用力把帝武云天扯了过来。段千壁右手一伸,抓住帝武云天脖颈,用力一拉,帝武云天那张英俊秀美的脸,眼看就要触到囚笼之上。帝武云天双眼中,一片绝望。
“锵”一声剑鸣起,寒光如电落。
一众“帝君卫”听后,齐声抽出腰间刀,怒视说话之人。不怪“帝君卫”如此之怒,若换其它污秽言语,只如轻风拂面,然而“光明”二字,却为“帝君卫”心中信念。历代从军者皆以此为信念,一代代“帝君卫”战死沙场、誓死守护。
“难道我说的不对?一帮衣冠禽兽。”
“段千壁,我知你心中所怨。但凡事,不能一概而论。”帝武华皱着眉头,转头寒声道。
且说一路人马,以极为隐蔽的方式,进入“金帝城”后,就直奔王城方向而去。由于提前就做好了清场,一路上几乎不见行人,一众囚车以最快的速度被推入“刑部监”,按说这些人,根本不够资格囚禁于此,倒是借了段千壁的光,被关了进来。当然,除了刘乘风外,清灵村的村民并不觉得有何“荣耀”,对他们来说,有的只是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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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哭啼声中,段千壁的囚车被拉入了金壁辉煌的“天清宫”中。一路不露面的大皇子帝武云天,出现在囚车前。对段千壁横眼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也许吧!但你的眼睛中,没有贪念。”段千壁似自嘲道:“呵呵!不是大伪就是大真。”
帝武华闻言一笑,策马而去。
余辉一抹红尽,明月如钩寒出。
“以你出身,尽可享受无尽荣华,何必受这颠簸之苦。”饮下大半囊酒,段千壁突问道。
“我为了你的传承啊。”帝武华轻笑道。
“休要诓我,你志不在此。”
“你若不老实,那些人不能动你。但那些村民,可就成了撒气筒。你想让他们好过,就把嘴巴闭上。”帝武华压低声音,急声道。段千壁听后,半响无语。最终长叹一声,倒在囚车内蜷缩一团,不再言语。
接下来的日子,在帝君卫的护送下,队伍不断加速前进。自那天后,无忧子等三名金丹修者皆不露面。帝武云天也不见踪影。因为没有那些人的干扰,帝武华与段千壁的话头,也渐渐多了起来。不觉间,二人一路之上,相谈渐欢。
“帝武小子,有酒吗?”
刚要说话之时,一声尖利的声音自御座旁响起。听得段千壁与帝武云天,一时错愕。
“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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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大殿上,文武两排,肃然而坐。金阶玉灯,闪耀奢华。那根根朱漆大柱之上,条条欲飞金龙,怒视苍穹,欲腾云而起,却被那根根包金横梁,压得恨意难平。
金龙欲腾去,奈何玉脊低。
段千壁又向那金阶之上望去,却见一金灿灿的四足炉鼎,压在台阶之上,飘出的青烟,令那金座上之人的面貌变得模糊,冕旒前端十二旒,分有五色美玉为珠,更是遮挡得看不清那人面目。此人一身金色龙袍,身材消瘦,坐于御座之上,纹丝不动。段千壁虽看不清那人面目,却能感到一双冷目,死死盯着自己。目光之冷,不禁令段千壁打了个颤。
剑啸裹着一道寒光,一把长剑刺向段千壁右手腕处。逼人的剑气未触肌肤,段千壁就打了个颤。惊得手一松,放开了帝武云天。长剑瞬间转刺为拍,打到帝武云天前胸处,令他免了破容之灾。段千壁抬眼一看,执剑之人却是一身白衣的帝武华。
“皇兄无恙吧!”帝武华关切地道。
“要你多管闲事。”帝武云天面红耳赤地吼道。言罢,转身甩袖而去。
“哼!有什么不同,不过都是你们帝武王朝的鹰犬。”段千壁脖子一梗,轻蔑道。
帝君卫统领,跨前一步,双眼喷火,愤怒地道:“指挥使,属下请战。‘帝君卫’不可轻辱。”
帝武华一摆手道:“勿要多言,以最快的速度回归王城,才是首要之事。”

